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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却是一个中年和尚,三十岁许的模样,身材魁梧,略显肥硕,满面红光。一手竖立胸前,一手持着一根胳膊粗细,七尺长短的金刚杵,凭虚立空,纹风不动,看起来,倒是比其脚下那座山峰,还要稳。
这个和尚,在场之人,就没有不认得的,正是当日,通天教开府之时,陪伴在峨眉派掌教妙一真人身边,为妙一真人张目的侠僧轶凡。
侠僧轶凡所在的三游洞,在三峡之中,钟元是很清楚的。在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与之对抗的准备。只是,却没想到,自己还没上门,他倒是先行跳了出来。
钟元现在掌控着庞然无比的力量,对侠僧轶凡这位天仙,却也是底气十足,却也不怕其玩上门花样,当下里,身形一晃,便飞身而出,立在广成金船的塔尖之上,与侠僧轶凡相对。
“轶凡大师有礼了。”钟元随意的一个拱手,而后道,“不知轶凡大师如此大张声势,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不过,关于这三峡之事,老僧却是想要和钟教主商榷一二!”侠僧轶凡形象虽然勇武,但声音却甚为温和。
钟元淡淡一笑,回道,“如果轶凡大师是想要劝说本座放弃对三峡险滩的平除,那就不要提了,这是不可能的!”
“钟教主因一己之承诺,却毁却三峡百多修士之家园,这似有不妥吧!”侠僧轶凡并未因钟元的强硬态度而就此住口,而是继续道。
“轶凡大师错了,平除三峡险滩,并非仅仅是为本座一己之承诺而已,更重要的是,拯救周边数以百万的黎民百姓。个中功德,想来轶凡大师是很清楚的。轶凡大师亦是救人无数,更因此被天下百姓冠了一个‘侠’字,何不舍弃一个小小洞府,与本座一起,共同立此大功业,成就大功德?”
钟元看起来似乎对平除三峡险滩之事准备不多,但是,却是早就开始考量。为了让自己在根本之上站住脚,任谁都无可挑剔,早就将一切隐患都考虑清楚。所以,面对于此,应对起来,却是不慌不忙。
说到这儿,钟元稍稍顿了一顿,继续道,“如果轶凡大师实在是心疼自家这个洞府的话,我通天盟愿意赔付!天下名山尽多,无主之地,也是不少,大师可以随意挑选,选定之后,我通天盟定然还大师一个一模一样的三游洞!
这天下修士,都可以作为见证!”
钟元的话,说的大义凛然之极。音波滔滔,传到了诸多尾随而来的修士的耳中。
这些修士,虽然归属不同,又有正有魔,对钟元这番话所持的态度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儿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对钟元表现出来的大气魄,感佩不已。
这三峡周边,有很多的修士都受惠于侠僧轶凡,对其的人品,也都非常之佩服,但是,听得钟元这么一说,望向侠僧轶凡的目光,禁不住被蒙上了一层色彩。
对钟元这一手儿,侠僧轶凡也是始料未及,不过他自也有应变之道,即时间,便行回道,“钟教主误会了!我佛家弟子,连自身皮囊都可舍去,区区洞府,又怎么会舍不得?不过,我能够舍,却是不代表其他人都能够舍。
毕竟,这里是人家世代传承的山门之所在。数代加持下来,玄妙甚多。山门可以重建,但是,这些玄妙,却是难以复制,稍有不慎,就可能是一脉断绝之危险。所以,还请钟教主多加思量啊!”
钟元惯于偷换概念,闻得如此,却是丝毫不理会侠僧轶凡后面所说的,径自道,“既然轶凡大师能够舍得自家洞府,那就请大师即刻迁徙出来吧!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本座要先将此地的险患消除。
本座相信,有了轶凡大师这个成例在,其余的修士,也都能够想通的。”
“若是他们想不通呢?”侠僧轶凡又道。
“这个,就不劳轶凡大师操心了,我通天盟自有章程!”钟元面上挂着一抹胆小,回道,“现在,我们还是先行处理这里的险患是正经!”
“那些想不通的,钟教主不会是要将他们尽数诛戮吧!”侠僧轶凡面色骤然一凝,显现出了无上的威严,道。
“人分百类,各有不同!本座会详细加以甄别对待的。不过,如果他们真个冥顽不灵,本座却是也顾不得他们到底是何种人,一概加以诛除!”钟元闻此,面容却也丝毫不加掩饰的变为冷厉,“当年,大禹王治水,也曾有很多所谓的‘好人’横加阻拦,对待这些人,大禹王虽然痛心疾首,但为了天下的黎民苍生,仍然将他们诛除。
平除三峡险滩,固然不能够与大禹王之水之功德相比,但是,却也能够惠及一方黎民百姓。为了这个,本座在无可奈何之事,也只能效法大禹王了!”
“钟教主有此大愿,固然很好,但是,如此一来,恐怕不仅钟教主多年积累起来的声名就此受损,便是通天教,乃至于整个通天盟,都会受到影响!此非上法!”侠僧轶凡紧接着又道,“老僧却是记得,当年钟教主于枯竹道友所定之约为一甲子之期。眼下,不过才过去了区区数年岁月而已,距离约定之期,尚有数十载岁月之时限,钟教主何不暂且收兵回山,召集众人,细细的考量,另行选择一个更好的良法呢!”
“附近百姓,受三峡水患久矣,若非彻底根除,必须广成金船之中的里圭和五丁开山斧进行配合,本座早就带领教中弟子出手了,又岂会等到今天?所以,拖延时间,是万万不能的!”钟元的口吻异常之强硬,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
“如果钟教主是担心这个,老僧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钟教主有更多的时间从容筹划,布置!”侠僧轶凡听得这个,却是即时的道。
“哦?不知是何法?”钟元心中虽然冷笑,但面上却做出略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老僧可以联系隐居三峡的诸位道友,在每年水患之时,共同出手,进行抵挡,决不让三峡周遭百姓受到丝毫的损害!”侠僧轶凡信誓旦旦的道,“如此,钟教主就可以从容思量,选择更好的办法了!”
“轶凡大师既然有如此良法,为何之前不见实施呢?非要等到今日,才如此而为?”这时,钟元却是丝毫不加掩饰,面上也浮现出了冷笑,道,“以轶凡大师的修为和名望,这应该不难办到吧!”
听得这个,侠僧轶凡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原因,根本就不用说,但凡是修士,就没有不知道的,但是,这个原因,却是不好这般光明正大的道出来。所以,侠僧轶凡略作沉吟之后,却是道,“这个中因由,钟教主岂不明白,一切,皆是无奈罢了!”
钟元自然明白,不过,他更加的清楚,舍此而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儿,那就是实质的利益。侠僧轶凡为何能够在此地拥有如此之名望,还不是因为水患之时,救助百姓。对侠僧轶凡来说,只要这三峡险滩还在,他每年都能够积累不小的功德,经年累月下来,那是非常之可观的。
积累功德的同时,还能够丝毫不加耽误的传扬佛法,这等好事儿,任谁占上了,恐怕都想要一直的保留下去,让其成为自家门派的专属。
钟元这般的出手,一劳永逸,功德自然是大不可量,但是,今后,却是没有了。对于侠僧轶凡等人来说,就是一种另类的涸泽而渔。他们不愿意,却是很正常的了。
钟元也无意在此之上进行纠缠,故而,却也不多加挤兑,继续道,“轶凡大师,旁的话,本座也不想多说了,你若是真个有慈悲之心的话,不妨多帮忙劝劝你的那些邻居们,那样的话,两家都好做,还不伤和气!”
钟元本来只不过随口一说,孰料,侠僧轶凡却是在略作沉思之后,便即回应道,“帮忙关说,却是没问题,不过,要想成功,那就难了!”
“这个不要紧,轶凡大师尽力也就是了!”钟元却是不晓得其肚子里藏的是什么心思,径自回道。
“我还有一法,却是有把握让他们自行离开,不与通天盟发生冲突,不过,却是需要钟教主受些累。只是不知,钟教主愿不愿意?”侠僧轶凡紧接着又道。
听得这个,钟元便有所了然,侠僧轶凡一直以来的攀谈,目的恐怕就在于此。当下里,其淡淡一笑,道,“轶凡大师且说说看是什么法子,如果能够答应,本座自然不会拒绝!”
“这法子,说起来也简单。只要钟教主愿意屈尊,与三峡各脉之长进行单打独斗的斗剑,料来他们败了,也没脸继续呆在这里!”
侠僧轶凡说的分外轻描淡写,但是,听在钟元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他分明从这里面,听出了浓浓的阴谋意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