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筝脸色煞白僵硬,看着她乖乖闭嘴的老实下去,盛斯衍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她眼中那份陌生的恐惧感,是如此清晰的令人无法忽视,他发现他不喜欢她这样看他。
盛斯衍神色有所松动,“筝筝……”
“别这么叫我。”她蓦然冰冷,“很虚伪,也让我觉得很……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
盛斯衍心房无端被这么刺了一下。
她说他虚伪他都觉得无所谓,可是毛骨悚然这四个字——
“果然不该让你看到那些照片的,早知道会有被你发现的一天,就应该在当初通通都处理掉。”盛斯衍倏然摇头失笑,微顿,尽显嘲弄,“可惜,终究没有如果。”
她不置一词,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你说得对,装模作样了太久,我也有些厌倦了。”盛斯衍慢悠悠的对视上她,薄冷的唇轻缓道,“既然觉得从未认识我,那就现在开始,你可以好好一点一点真正认识了。”
她神色奇差无比,唇瓣抿得很紧。
盛斯衍不打算再跟她多言,修长手指松开她下巴,他从容不紊道,“我猜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或者是有很多的愤怒想发作,但是不着急,你先好好待在这里整理整理思绪冷静下来,我们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谈。”
她没有什么好再跟他谈的,她唯一所有的想法通通都是离开这里,但显然双手双脚被他绑了个结实,完全无法靠她自己松开捆缚。
盛斯衍话语掷地后,将她衣兜里的手机摸出来,随后便站起双腿走出卧室。
清楚他这一离开,便是去公司跟各大股东见面,顾时筝朝着他背影不甘的怒声,“盛斯衍你给我回来!盛斯衍!!!”
他背影冷绝,像是没听见一般,走了。
公寓门被带上的嗓音灌入耳里,满室归为平静。
顾时筝咬着唇,红了眼眶的一直用力地试图挣脱缠住双手双脚的皮带。
心碎是什么声音?
她听得一次比一次清晰。
无论对公司现在的状况,或者是对他。
对他,正确来说或许已经不止是心碎,更多的还有感到陌生而未知的……害怕。
……
盛斯衍这一走,直到夜幕降临,他身影才再次出现在公寓。
公寓内的光线比外面更暗一些。
看着满室的黑暗,他骤然想起来,她极度害怕一个人的时候身处黑暗中。
她很怕黑。
盛斯衍立刻将公寓里的灯打开,连身上的大衣外套都没有脱掉,他疾步走向卧室。
卧室的门被他推开,房间里也是可想而知的黑。
待到房间里也亮起刺人眼目的明亮光线,他适才望见埋头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
盛斯衍快步过去,“筝筝。”
她没动,就像没察觉他在她身前蹲下来一样。
盛斯衍凝着眉,“sorry,今天实在太忙,我回来得比预计的晚了些。”
顾时筝宛如没有听见他的解释,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解释,他所谓的忙,明明是在霸占他们家的公司,也不清楚他怎么能对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好一会儿过去后,她才慢慢的将脸蛋从膝盖中抬起来,凝视他,她眉眼净是疏冷,“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放了我。”
“放了你?”
他疑惑的反问,令顾时筝有些僵硬,“你把我绑在这里,不就是怕我去公司给你弄出什么麻烦吗?现在公司你都已经得到了,还不能放了我吗!”
盛斯衍把她关在他的公寓里,的确是不想让她出去给他找麻烦,但要说“放”这个字,他也觉得不对。
他道,“我把你绑在这里,是希望你能冷静,如果你是冷静的,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松绑。”
冷静?
他竟然还在说想让她冷静?
顾时筝用力逼退回满腔的情绪,暗暗的深吸气,“好,我现在就很冷静,你放开我。”
盛斯衍看了看她。
算了。
他淡淡的想,现在他没有别的事再那么紧要,松开她由她闹也无妨。
于是盛斯衍伸手,给她解开双手双脚上的皮带扣,也就在给她松手后,他瞥见她两只手腕有明显的擦伤红痕,那显然是她试图挣脱造成的。
盛斯衍眸色一暗,蹙眉睨她,“不是劝你不必白费功夫么,你细皮嫩肉的,会把自己勒伤。”
说着话,他伸手要将她从地上带起来。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触碰上,便被顾时筝一把冷冷的甩开,“别碰我!”
盛斯衍微僵两秒,尔后被不着痕迹的掩饰。
顾时筝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被绑了整整一天无法活动,不但双腿无力的软,就连头也是晕晕沉沉。
她身形有点摇晃,盛斯衍刚想伸手过去扶住她,她却先一手支撑住了墙壁,然后看也没看他一眼,漠漠冰冷地朝着房门外踱步而去。
盛斯衍站在原地,凝视她的身影。
以为他已经得到公司,所以他没有再拦下她的必要,但她刚踱步到外面,打开公寓门想出去,身前却被两个陌生男人的手拦下。
“抱歉大小姐,你不能离开。”
顾时筝眸光讶异着,回头望向那个慢悠悠跟着过来的男人,“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盛斯衍阖了阖眸,“我可以给你松绑让你自由活动,可是我没说,你能离开公寓。”
“你都已经得到公司了,你还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他双手抄进裤兜里,“公司现在还不能算是属于我的。”
她一愣。
他今天有这么多动作,还没有得到公司?
“还没有这么快,一个公司的总裁岂是一夕之间说变就变。”盛斯衍仿佛能洞悉她内心在想什么,眼眸暗了暗,“公司内不是所有的股东都站在我这边,还有些元老级的人物反对我坐上明叔的位置,阵营被立刻分割成了两派摆到明面上来,造成公司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公司里有人还在反对他么?
是谢天阳?
盛斯衍随后说了句令她格外心凉的话,“不过,不论公司里谁反对,都起不到绝对性的作用,顾氏会是我的囊中之物,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而已,所以在走程序的这几天,只能先暂时委屈你跟明叔了。”
他这句话里透出一个极度关键的信息,顾时筝神色凝滞,“我爸在你手里?”
“陈助理确实很为顾家尽心尽职,带了很多明叔的保镖去了顾家,但很可惜,他晚了一步。”
言下之意,陈助理带人去的时候,她爸已经被他的人控制起来了。
“盛斯衍——”
她怒火攻心,他淡声说,“我不想再复述一遍,明叔在我手中。”
这是警告,警告她别乱来。
于是顾时筝差点要朝他冲过去的身子就这么僵下来。
盛斯衍又淡淡然的道,“你不应该有其他很多问题想问我么,怎么都不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