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温希恩直起腰身,抬手轻轻抚摸着缪华的头。
“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说起来也真的是挺丢人的,竟然这么狼心狗肺的让只有五岁小孩子做饭,可是温希恩也没有办法,她做的饭,她真的是自己都吃不下去。
这么想着,她竟然还比不上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缪华拉着温希恩去盛饭。
“有蘑菇炒肉,还有蛋羹。”
温希恩一进去就问到了香味,她表情略微夸张的闻了一下,逗着小孩玩。
“好香哦。”
小孩脸皮薄,被她这么一夸耳尖都红了。
他把筷子塞到温希恩手里,低着头闷闷的说:“吃饭。”
温希恩闭上了嘴,乖乖的吃饭。
缪华最近心情很不错,因为没有讨人厌的陌生人再来打扰他和温希恩的生活。
虽然天天为了柴米油盐愁,但是缪华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或者不耐,相反,对于这种平凡的生活他很喜欢,他甚至就这么想和温希恩这样在这个乡村里面渡过此生。
但是每次当温希恩吃药的时候,这美好的幻想才会被打破,这时候他才会清醒过来,温希恩的身体熬过了这个冬天,那下个冬天呢?或者下下个冬天呢?
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而这个是缪华控制不了的,以他现在的情况他没有办法阻止,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温希恩不喜欢吃药,药汁很苦很涩,每次吃完她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小孩就在旁边守着她喝完,不放过任何一滴,等他检查完,就会哄着给温希恩两个蜜饯。
很多时候,温希恩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
今天温希恩回来的有些晚,缪华饭都做好了,温希恩都还没有回来。
他蹲在门槛上,静静的望着远方。
橘黄色的落日余晖下,一切都被蒙上一种暖色的颜色。
每到这个点,温希恩都差不多回来的,可是今天却晚了。
缪华知道自己的神经有点紧绷,毕竟温希恩不能保证每天都这个点回来,有可能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晚一些很正常的。
可是哪里心里总是这么安慰着自己,缪华还是有一种说不来了不安。
他实在是怕,温希恩又出什么事情,上山那么陡峭,万一温希恩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又或者说遇到了一些危险的动物又可怎么办?而且温希恩长得那么漂亮,万一被人欺负了又可怎么办?!
温希恩就是一个手不能提的瘸子,她要是被欺负的时候,挣扎都挣扎不了,而且在那个山林里面,哪怕是叫破喉咙也是没有用的。
越想越觉得可怕,缪华的心里像是提着一个千万斤的石头—忐忑不安的,久久不能清静。
时间好像都变得无比的缓慢磨人,缪华忍不住站了起来,跑了一些路,伸长脖子左瞧瞧,右瞧瞧。
他想去看看,但是又怕走远了万一温希恩回来没有看到他肯定会出来找他,怕两个人错过,缪华不敢走远。
他的心里乱得不得了,怎么也找不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他不停地四处张望,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就在黑夜快要来袭时,缪华终于看到了一道身影。
他的心一喜,连忙走上前,却发现了有点不太对劲,等走近了才发现温希恩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温希恩拄着棍子,身上背着周文英。
本来急促的脚步慢慢的变慢,直到停了下来。
温希恩的背那么单薄,腿脚还不便,因为背上背了一个人的缘故,她额前都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虽然脚步依旧很稳,但是缪华还是可以看出温希恩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她其实很吃力。
那么吃力的背着,温希恩都没有表现的出来,而那个女人的两条手臂缠着温希恩的脖子,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明明那原本只是属于他的位置,只有他碰过的,可是现在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缪华知道自己不应该,可能还是对周文英这一个普通的凡人起了杀心,他想折断那碍眼的手臂,拧断她的脑袋。
这并不是一个正道所为。
可是她们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密,那么的要好,他所有的担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缪华等着温希恩走了过来,周文英把脑袋都埋进了她的脖颈处,好像赖得她的身上不想下来一样。
周文英的腿被蛇咬了,温希恩在回来的路上,就在小溪旁,听到了呼救声,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满脸泪光的周文英,过去一问,才发现被蛇咬了。
但是还好,那条蛇的毒性不是很大,温希恩把毒素吸了出来,周文英的腿也不能走路,就把她背回来了。
原本是想把周文英背自己回家的,但是周文英说不愿,她家里的儿女多,她也算不上是受宠的,家里人也重男,她说要是被爹娘知道肯定是会挨骂的,温希恩想着她家里还有几株药材,刚好可以让周文英腿上的伤尽快的痊愈,就想把她带到家里来了。
还好温希恩这屋子是在村里比较偏僻的地方,一般也没有多少人,背着周文英回来的时候也没撞到人,不然又免不了一些风言风语。
把周文英背到屋子里,让她先坐在一个木凳子上,温希恩去找昨天还没有来的及卖的药材。
屋子里只剩下小孩和周文英。
周文英悠闲四处打量着屋子里面的布置,哪里还有刚才脆弱可怜的样子。
缪华把这些都看在眼底,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冰冷。
正在四处张望的周文英不经意的对上缪华的视线,身子微僵,她挺了挺背,在心里暗暗的锤骂着自己,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吗?有什么好可怕的?
于是她的语气也变得不满:“看着我做什么?”
小孩只是用他那黑溜溜的两只眼睛静静而又冰冷的盯着她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周文英被这眼神刺的不敢对视,也不敢再四处乱看,紧攥的手心里是粘稠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