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一听,急的连忙摇头,却不会说太多安慰人的话,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姐姐不是的,你才不会拖累人,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雀舞盈盈一笑,拉着小宝的手说:“别担心,姐姐不会有事的。有小宝的火草种,姐姐想死都死不了呢!”
小宝的右手被雀舞的柔夷一握,心头颤了一下,却是不舍得挣脱,乖乖的任她握着,低头不敢说话。
雀舞轻叹了一声:“如果弟弟还活着,也像小宝一般年岁了!”说着,眼神也有些暗淡了。
小宝奇怪的问道:“那他死了么?”
雀舞眼中晶莹,隐然欲泣:“当年雪魔毁我家园,屠我亲人,我也被他打了一掌,要不是师父正巧赶到,姐姐现在也不能跟小宝讲话了!”
小宝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她问:“那雪魔为什么要对姐姐一家下此毒手?”
雀舞摇摇头说:“好像也跟净水莲座有关。爹爹跟师父是朋友,当年曾受邀一起抵御过极地宗进攻中原武林,跟雪魔结怨。后来参与此事的八大高手有五位死于非命,直到我爹出事才清楚全都是极地宗所为!个中情由我也不是很了解,问师父他也不说。”
小宝哦了一声,随口问她:“这个极地宗,比我们净水莲座还要厉害么?”
雀舞有些颤栗的说:“不要小看极地宗,他们有风雪雷冰四大天魔,武功近于魔道,非常难以对付!当年若不是八大高手联手,根本阻挡不了他们的进攻,任何一个门派都独非其敌。”
看着小宝茫然的神色,还以为他对极地宗不屑一顾,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是净水莲座,想赢对方也必定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当年雪魔只是轻轻一掌,大部分掌力都打在弟弟身上,却落下我这个终身顽疾,每年越是酷热的时候,寒毒越是容易发作!可怜我的弟弟,当年只不过才六岁,就被一掌扫成雪人,掉落遮云涧!”
说到这里,雀舞再也忍受不住,豆大的泪珠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锦被上,刹那间就浸湿了一大片。
小宝慌了神,想举起袖子为其擦拭泪痕,却发现自己整日在莫仙林爬上爬下,衣服早已脏乱不堪,可身边又没有手帕之类,只好直接用手抹去雀舞脸上的泪水,嘴里不停的说:“姐姐莫哭!”
他本就不会安慰人,此时更是手足无措。
倒是雀舞,一把抱住了小宝,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放声大哭,尽情宣泄了一番。
雀舞年纪已经将近十九岁,如果在山下,也是嫁夫生子的时候了,身体自是发育成熟。
小宝也是十八岁刚满,站起来比雀舞高了足足一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抱着一个浑身柔若无骨的女子,心中虽然惶急,却不忍推开,只好张着双手,不知所措。
雀舞哭了一阵,没有了声息,小宝正要坐直,怀中雀舞却说:“别动,小宝!你身上很热,我抱着好舒服!”
小宝当即不敢乱动,垂着双臂任由雀舞抱着。整个人身体僵直,就似一块木头。
雀舞感觉到他僵硬的姿势,“噗嗤”一声轻笑,正待说话,门口突然一阵急响,一人已迈着莲花小步紧走进来,嘴里喊着:“让开让开,好烫啊!姐姐赶紧趁热喝了吧!”
蝶轩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房间,看到屋内两人的姿势,楞了一下,突然大叫一声,把药碗往桌上一放,双手捏着自己的耳朵不停的揉搓,颦眉大叫:“烫死我啦!雀舞姐姐,你干嘛搂着傻宝啊?”
雀舞粉脸娇红,松开小宝坐直了身体:“没什么,我想起过世的弟弟,把小宝当成他了。”
蝶轩也是知道雀舞身世的,闻言哦了一声,语气黯淡的说:“姐姐,过去的不要再想了,等学好了功夫再去报仇也不晚啊,到时候蝶轩也要跟姐姐一起去!”
小宝赶紧点头说:“我也陪姐姐一起去!”
蝶轩不屑的笑他:“你这个傻子,连武生都不是,净水莲座的入门功夫都不会,去了也是个累赘!”
小宝黯然低下了头,眼睛怔怔的看着脚下,自己确实不会武功,去了当真是拖累了大家了。
雀舞嗔骂:“蝶轩,你怎么这么说小宝,师父说他身体不适应练武,所以才没有教他功夫,这也非他本意啊!”
蝶轩看到小宝失落的样子,心下也是不忍,后悔自己一时口快,伤了他的心,赶忙跑过来拉起小宝的手说:“傻宝,姐姐错了,不该这样说你。放心吧,你不会武功,跑的却比谁都快,说不定他日姐姐还要靠你来脱险呢!”
小宝这才笑了,他这一笑,雀舞和蝶轩竟似感觉到春天到来一般,叶绿花开,满室都明亮起来。
蝶轩喃喃说着:“这傻小子,笑起来可真是好看!”
雀舞捉狭的看着蝶轩,轻轻唤她:“蝶轩妹妹,你若喜欢,让小宝天天对着你笑。”
蝶轩还呆呆的看着小宝的笑脸,闻言应了一声:“好啊,看着他笑,什么烦恼都忘了…哎呀,雀舞姐姐,你胡说什么呢!哪个要天天看到这个傻子!快喝药!”
雀舞掩口一笑,却也不再说话,乖乖的接过了蝶轩递过来的药碗。
碗还未近身,就已经闻到里面飘散的浓浓苦味。
火草只在后山崖,茎红叶红,连根都是红色的,好像是一朵燃烧的火苗,因此而得名。
偏偏其种黑如炭粒,而且都散落在崖缝之中,极易难取。
这草种捣烂后清水煮沸喝下,可祛寒毒。虽不能根治雀舞的寒冰掌毒,也可压制毒发,缓解痛苦。
以前柳如风凭借绝世身法采摘过几次,但毕竟是净水莲座所有弟子的师父,派内事物繁多,总不得抽身。
小宝来了之后,虽不能习武,飞檐走壁却如履平地,取火草种的任务也就一力承担了下来。
这火草连山羚都不吃,只因味道奇苦无比,其种更是苦上加苦,常人难以下咽。
雀舞因身体有恙,需要此物压制寒毒,只好硬着头皮服之,每次也如大刑加身,愁眉苦脸。
小宝看着雀舞端着药碗如同捧着一碗毒药,连眉头都紧锁起来,久久不敢凑到嘴边,赶忙从怀里掏出一颗火草,对着雀舞笑着说:“姐姐,我先给你吃这个!”
蝶轩骂他:“你这个傻子!那药本来就苦不堪言,你还给雀舞姐姐捣乱!”
小宝着急的说:“不是的!不是的!”说着从火草根上拔下一丝根须,递到蝶轩手上,说:“你尝尝。”
蝶轩摆手说道:“我才不吃,苦死了!”
小宝更加着急,却又不懂言说,只好把那根须放进自己嘴巴,吧嗒了几下,脸上露出享受般的表情,口中说着:“好吃的!”
雀舞和蝶轩都有些惊异,小宝又捋下一须递给蝶轩,蝶轩迟疑的接过,慢慢放在嘴边,樱唇微微开启,一条粉红小蛇嗖的一下蹿了出来,在根须上轻轻一舔,又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蝶轩的脸上更加惊奇,丁香小舌再次伸了出来,这次却比之刚才舔的久了,脸上也浮现出欢快的笑容,最后干脆把根须往檀口一送,嚼了两下对雀舞笑着说:“姐姐,好甜啊!”
雀舞也接过小宝递过来的根须吃了一口,脸上却诧异的说:“人人都知火草苦,却不知其根甜如蜜糖,小宝你是怎么知晓的?”
小宝嘿嘿的笑着说:“师父说,越苦的火草对姐姐的病越有用!”
蝶轩瞪大眼睛:“小宝,你不会是每次去找草种,都先把旁边的火草给尝一遍吧?”
小宝愕然问她:“不尝过怎知哪根是最苦的?”
雀舞纤手一抖,眼睛怔怔的看着小宝。
自己只知这药苦,可小宝为了找到最好的草种,冒着危险爬在山崖上把每根火草都尝了一遍,这种连山羚都不吃的苦草,小宝竟然不知吃了多少!
念至及此,雀舞的眼睛有些迷蒙了,手中的汤药也不觉得有什么苦了,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这不只是自己的疗伤圣药,更是小宝的一片情意!
看着雀舞把药喝完,小宝开心的笑了,赶忙递上一绺根须,放进雀舞的檀口,看着她嚼了几下,紧张的问她:“甜嘛?”
雀舞眼中一涩,抓着小宝的右手放在自己胸前,泪光盈盈却笑靥如花的说:“甜!”
蝶轩的一双大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对着小宝轻轻叹:“傻宝,你还真是个傻宝啊!”
被雀舞紧抱在怀,小宝再次变成了一根僵硬的木头。旁边的蝶轩却见小宝脸色越来越红,不由有些奇怪,走到窗边说:“小宝,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红?”
说着伸出芊芊玉手,在小宝的额上一摸,嘴里大叫:“哇,怎么这么烫!”
雀舞一听,也吃了一惊,松开小宝的手,在小宝的脸上一摸,果然有些烫手,不由担忧的问他:“小宝,你是生病了吗?可是为了姐姐,在崖上受了风寒?”
小宝有苦说不出,也不懂怎么说,他已经十八岁,虽然不懂男女之事,可是身体本能的反应还是让也感觉羞愧万分,只知道这事丢人,不能让别人知晓。
正拼命压制,额上脸上被两只嫩滑的手掌一拂,更是难忍心中绮念,真可谓苦不堪言。
那两只纤手,蝶轩的火热,雀舞的冰凉,一冷一热就像小宝此刻的心境,如坐针毡。
雀舞看到小宝脸色越来越红,鼻息咻咻,只道他果真是中了风寒,对蝶轩着急的说:“妹妹,那火草种你全用上了吗?可有剩余?”
蝶轩也有些心急:“都用了啊,谁想到他也病了!”
雀舞秀眉皱在一起,懊悔的说:“都怪我!能留下一口汤药也是好的!小宝,你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