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有缘则共饮一杯,无缘就再不相陪(一)

信里无信,对方只在信笺上写了一个酒馆名称。舒瞙苤璨

字迹非常潦草。

可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名字却让素珍一瞬失神,把脚砸个正着,疼得她泪花都出了来,福伯看她右脚擦伤大片,吓得大惊失色,“我个祖宗,……馋酒也不能抱着酒坛子睡呀,我去找药酒,等着。”

“不用了。我现下立刻过去,我脚砸坏了,走不快,帮我叫乘轿子,现在就去。”素珍跳着脚去端了盆子就外出打水梳洗。

这下倒到福伯好奇了,“这到底是谁的来信?送信是个小孩,说是宫里的人让到这酒——柝”

“老头,我说叫——轿——子!”

素珍大吼,福伯被她吓了一跳,嘀咕着快跑了出去。

素珍乘着轿子出门的时候,小周等人都是又惊又奇,这货与别的官不同,说坐轿矫.情。不会是昨晚遭受的刺激还没缓过来吧胄?

原来,昨晚素珍喝个酩酊大醉,是被无情扛回来的。

当然,实际情形却是:这御酒不能乱扔,素珍为了减重,仰脖豪饮,把大半坛酒都装进了她的肚里,可她忘了,她酒量虽好,也是会醉的,于是二人出宫后,她几乎立刻倒在无情身上。

当众人看到无情如托塔天王般将这一人三酒弄回来的时候,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得罪谁都别得罪无情。小周受到的冲击尤甚,本来预备狂骂这两人的话,顿时给咽了回去。

众人恨铁不成钢,皇帝不急,却急死太监,激.烈议论三天后的宫宴如何盯紧素珍避免她说话闯祸的时候,这边,素珍已急急步出轿子,走进信中所示酒馆。

这家店子,还一如当日热闹。

大堂坐满了人,到处是欢声笑语,食物的香气酒水的甘醇交织在一起,所有东西似乎还在旧时光里。

她一眼看去,有人在当日的位置上,在独自斟酌。

她奔了过去,却在桌前站定,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神色也有些僵硬,也有着一丝惊讶,两人静默半晌,白衣男子终于开口,“脚怎么了?”

素珍眼眶微热,缓缓摇摇头,“没事,谢谢……关心,我经常呼呼咋咋,碰到这,擦到那不奇怪。”

男子深深看着她,抿了抿唇,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放到桌上,慢慢推了过去。

“我不能出来太久。洗干净了,还。”

素珍没动,眼中湿润,只定定看着这人道:“这是我们初相识的地方。把我叫到这里来,什么意思,肯原谅我了?”

男子放在桌上的手指头不由得蜷紧,紧紧勾住,他有着一副绝美容貌,此刻,他眼皮微微跳动,咬住了唇。

这动作,更适合由一个女子来做。

当然,她本来就是女子。

她看着素珍,不答反问,“昨天明明已经很难过,为什么还要把这东西留给我?为什么给写信提示我如何破案?我屋门口的信是放的。湘儿也猜是,可是,她不知道,看似取笑我,实则将案情给我梳理了一遍,提醒我破绽都在哪里。”

她还是猜出来了……素珍心头一阵狂跳,侧过头,擦擦眼睛,很久,方才回头道:“因为先给我写了信。”

“无烟,我被皇上囚禁那段日子,那几封讲述案情的信是写的。”

对方同样是答非所问,无烟冷笑一声,“当日驿馆那么多人,谁告诉写信的人是我了!”

素珍笑了,“是,那几封信字迹潦草,看不出章法,乍看谁都可能,可若说是男子所为,依各人性.情,似乎只有皇上和权非同会这样做,皇上为案,权非同为斗,可男终归有别,刻意力透纸背,笔力还是不及男子。”

“那么,假设这写信的人果真是女子,只有最有可能。阿顾她们的字我从未见过,不必刻意写成这般,无烟,只有,才会故意掩盖自己本来的字迹,因为早在我进京之处,就写过信给我。”

“无烟,太骄傲了,骄傲到维持一场公平的赛事,还是说,没有说的恨我,心里还把我当朋友——”

无烟冷冷打断她,“我不是为,我是为我自己,若我彻底否定了,那么就是否定了我自己,否定了自己曾经的喜欢,否定了自己的过往。”

“我很好,为何要否定自己!”

她说着,两行眼泪就这样簌簌流了下来。她霍然起身,竟要离去。

素珍红着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

满堂宾客尽哗然,看着这大堂中牵扯的两名男子。

素珍却哪管这许多,只紧紧将无烟拉住。她练过武功,身手虽说自比不得无情、霍长安这些大咖,但无烟普通女子的力气,怎拉扯得过她,瞬顷便被制住。

掌柜看傻了眼,一小溜跑了过来,期期艾艾道:“两位相公,本店小本经营,实在经不起折腾。一看

两位便知当中故事必定荡气回肠,凄惨动人,可勉强没有幸福,鄙人让小二煮个面给两位端上来,便权当是鄙人请客。们吃过就各自上路吧啊?”

无烟本咬牙看着素珍,闻言空着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一千两买住口。”

掌柜拿起放进怀里,叹了口气,“真爱是不会因世俗的眼光而退缩的。总有一天,们会得到祝福的。”

他说着安抚宾客,四下早已哗啦一片。有人笑看,有人怒骂,让二人滚出去,素珍拉着无烟往二楼走去,看在一千两份上,掌柜没有阻止。

素珍找到一家空厢,踢门进了去。

两人都是一脸泪水,半身狼狈。

素珍这才将无烟放开,低声道:“心有连玉的事,我真不知道,霍长安骗了我,如果我知道对连玉有心,当初我必定不会逾规一步,如今,我和他真没什么了。”

无烟陡然停下脚步,眼中冷漠终于一点点碎开,只剩一片氤氲。

终于,她缓缓转身,“其实还在岷州的时候,我就决定相信。霍长安……霍长安这个人疯起来的时候是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可是,我还是怕,在骗我。”

“我少年时便对皇上心怀好感,因为一个朋友,我退了。当然,这不怪任何人,是我自己的决定。可是,若我爱一个人,我便要求他也白璧无瑕,我若将一个人视作朋友,我便希望她也如此待我。而我,本就是皇上的妃子,明明知道,却还和他私下定情,我如何能不疑心?如何能不伤心?”素珍聚精会神听着无烟说的每一个字,“朋友”一句让她怔愣了下,她从不知道,无烟、连玉间似乎还有一个姑.娘。

可是,这显然不是细问的时机,她从没见过骄傲的无烟哭成这个样子,眼眸红如血,脸色却白似纸,眸中是空洞的绝望,她正要过去,无烟却厉声道:“别过来!”

她不由得站住,也是怒了,“无烟,今日既然来找我,难道我们不可以重新成为朋友?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否则,今日过来又有什么意思?我一番欣喜若狂又有什么意思?我为放弃……”

她猛然住口,她怎么能跟她说她是为了她方才放弃连玉?

这岂非让无烟知道,自己已爱上了连玉,满心的委屈和痛苦,令无烟再次为难?

素珍捂住眼睛,蹲下身子,从不知道,爱情外,友情也可以如此伤人!

无烟视线也早已模糊,她却微微笑着,“怀素,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想告诉,将皇上的心赢回来吧。但是,我希望清楚自己的心,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否则,最后伤的不是皇上,而是。”

素珍怔怔抬头,心中一瞬仿佛被什么塞满,不是因为无烟终于放她自由,而是她笑着哭着跟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突然觉得,当初的后退,都值了。

所有的痛苦都值了。

她嘴唇颤抖着,正想说句什么,无烟却摇头,“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些话我怕自己不会有勇气说第二遍。我和连月的赌局,是帮了我,我该愿赌服输。我不能再和做朋友,我不想夹在和连玉之间,也不想夹在连月和霍长安中间,我恨连月,却从不曾真正恨,不要有负担。”

“小心太后和顾双城。她们未必是狠毒之人,但一定要小心她们。”

她说着双手一拉,把门打开。

素珍千言万语竟一时竟哽咽在喉中,只来得及大叫一声,“无烟,连月的案子,是我借为无情的治病机会,让几名医师调来大量账本做比对,是我让霍长安去查古德是否有戴扳指的习惯,是我亲检的何舒尸.体,确定他身材清瘦,并非纸扎僮子那般壮硕,是我告诉霍长安那天风平浪静,何杰的石头只怕并非拿来压纸,而是泄愤,还有古德不穿喜服的原因……”

无烟一震,顿住脚步,一瞬眼中闪过各种情绪,惊讶赞叹,悲欢交加,她转身过来,“原来都是。为何要这样做?”

素珍低头,低声道:“我想知道,当我什么也干不了的时候,连玉可还会喜欢我。”

无烟怔然半晌,方才道:“放弃所有荣耀,只是为了做这个证明?”

素珍通红的眼里透出一丝光亮,“是。”

“可当我无意中从霍长安口中得知连月还没头绪的时候,我便让霍长安给她提了个醒……还有什么比人命重要?后来驿馆里相遇,我看眉头深锁,猜到了几分,我不能让输给连月,所以就仿效,给写了封匿名信,无烟,抱歉我……”

无烟深深看着她,她眼里竟都是笑意,并无责怪,“不,没错,一点错也没有。是我们忘了,李怀素不在乎输赢,她也会有失败的时候,但她永远不会放弃努力,是我输了。”

素珍大步上前,握住她双臂,却哭得凶狠,“连月想出了让喜服来震慑古德,让他在惊慌下说出真话,借成祈祝妻子怀孕的机会将他绳之于法,是自己破的案子。没有输,告诉我,我可以爱连玉了,

为何不能再爱还爱着的霍长安?”

无烟满脸都是泪水,却并不理会,举袖替她擦去脸上的狼狈,一双美丽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嘴角微微上扬,“怀素,当年我年少,认为可以有瑕疵的感情就该舍弃,于是,我求皇上帮我,进了宫。皇上待我极好,我想,这样过一辈子并无不好。皇上是我年少的梦,得不到的梦。霍长安一直纠.缠我,但因为我在皇宫,他不能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当他终于放弃了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早在我心里生了根。”

“可这又如何?我和他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他已爱上了连月,而我在他心里也已不再完美。我不可能接受三个人生活,他也不可能放弃连月,而且,我也不会让他放弃连月,赌约归赌约,我不要我深爱过的男人,成为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受人唾骂。”

她想,如今这样很好。说我骄傲,又何尝不是?佛说,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可佛没说,大爱无情,怀素,就让我为做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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