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拜师

“文晁也算当世枭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话多的儿子?”中年男人用那沙哑的喉咙说道。

一看终于得到了回应,文毅也坐直了身子,抱拳对着那位男人行了一礼,“前辈!您可算愿意说话了,我这就叫人给你拿酒来!”

中年男人抬手制止了他,随即小心翼翼将手中书合上放到了身边,挽起拿早就破旧的袖子,“不用了,把你的酒给我。”

少年看了一眼手中酒壶,笑着递了过去,“前辈若不嫌弃便拿去。”

中年男人结果酒壶,随后伸手撩了撩披散下来挡住眼睛的长发,“上次你走的时候说还会来看老夫?今日看来这是打算在此常住了?”

文毅苦笑了两声,“前辈说笑了,你看我这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关进来的,不过有一点没错,想必我的确是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了,诶!对了,还没请教前辈名号?”

中年男人坐于昏暗之地,借着身边烛火勉强能看到他那一张年纪并不算老的脸,之间他对着酒壶嘴儿便嘬了两口,随后轻声说道:“张云楼,听过吗?”

少年拿起扯下面前烧鸡的鸡腿儿递了过去,“在下不曾听过前辈大名,不过能被父王关在这儿,想必您也是位大人物。”

自称叫张云楼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了几分,“大人物?你见过哪个大人物被关在这地地方的?”

少年瘪了瘪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随即转头看向铁栅栏外,“诶!这位大哥,再给我弄点酒呗!”

世子爷的要求,狱卒们倒也不会拒绝,很快便又拿了几坛好酒进来。

心系姐姐的文毅顺嘴问了一句,“狱卒大哥,大郡主出门了吗?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了?”

守卫的狱卒想了想,立刻回答道:“世子爷,小的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刚才从王府喝了喜酒回来的参将提了两句,大郡主应该是已经出门了,不过现在王府内的宴席还没散。”

少年沉默半晌,终于放下心来继续吃喝,虽然不能亲自去送姐姐上花轿,但有今天这一闹,想来多少能让京城那些对王府不满的人有所忌惮。

虽然这下父王指不定会如何处理自己,但那些在少年看来都没这么重要了。

一旁向来安静的张云楼看着文毅,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小子,你和文晁的关系很不好?”

少年愣了一下,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鸡腿,苦笑道:“前辈为何会这么问?”

中年男人双手一摊,“你觉得呢?能把自己儿子和我这种危险的囚徒关在一起,老夫都怀疑你是不是他亲儿子了?”

文毅不是傻子,听闻此言只当作是挑拨离间,不管这个叫张云楼的男人和父王是什么关系,但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在一个地方被关了二十年想必也是心怀怨恨的,索性没有去理会这话,反而顺口接茬道:“父王只是对我比较严苛,不过在下倒是很好奇前辈您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关在这儿二十年?”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随后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在背后冰冷的石壁上,“你当真没有听过张云楼这个名字?”

少年认真的点了点头,“真没听过!”

“那你这般苦心积虑接近老夫作甚?”张云楼一副看穿一切的神情盯着文毅,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

少年倒也毫不避讳,直言道:“我想修行,听闻家中长辈说起过王府地牢有一位很厉害的人物,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在您这儿套出一两部学了就能天下无敌的功法!”

此话一出,多年郁结于心的中年男人大笑了起来,“小子,这世上没有什么功夫可以练了之后就能天下无敌,修行者的强大是在于人,而非外物!”

文毅又新开一坛酒,提起便喝,“我不管,有人说你厉害,我就要跟你学,反正从今天起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中年男人沉默了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前几天有个老朋友来见过我,让我教你修行,条件是还我自由。”

一听此言,少年立刻想到了老何,毕竟一开始也是老何建议他来地牢见这个男人,顿时心中生了许多疑惑,“是谁?那前辈您答应了吗?”

张云楼目光涣散地盯着铁栅栏在的那一尊镇北王的石像,石像的脑袋后便是通风口,通风口外是地牢底层,而地牢的底层里有一处小窗。

每日正午的时候,外界的光芒会通过那地牢底层的小窗照进地牢底层,有那么一个时辰,还会照进这间关押张云楼的密室。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这座屹立在此的石像挡住了这个地方唯一有机会接触到外界光源的通风口。

这个被关押了二十年之久的男人很久没有见过外界,自由于他而言是久违的希望,可外界于他而言却又是另一种绝望。

当年渝州城的碧衣少女成为明德皇后之时他的心便死了,后来蜀国山河破碎,他更是亲手杀死了自己一生挚爱,也许这个男人终其一生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能够轻易拥有权力地位财富的蜀中摄政王,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心。

他想出去,可却漫无目的,但只要还活着,终有一天能想明白这个问题吧?

于是在文晁提出要给他自由作为条件时便欣然答应。

但这个男人纵横江湖多年,又怎会轻易相信那个将自己囚禁了二十年的男人,若不是终究冲不破自己的承诺,这破地牢怎能困得住他堂堂天道境巅峰的高手。

文晁的确答应了给他自由,可只要当年那个承诺还在,他张云楼只要见到文晁所在之地必然只能退不能进,那这所谓自由又有什么意义?

若不是还想看看那锦绣山河,他定是能做出自毁双目之举,可既然都已然为了那句承诺忍了二十年,又为何不能再多忍忍呢?

想到此,他回过神看向文毅,冷声道:“跪下磕头拜师,我便教你修行。”

文毅猜测那个和张云楼达成交易的人是老何,但此时这个男人不愿意多说,他也就没有细问,思索片刻,心下突然觉得拜师之事有些不妥,“前辈,您就不能直接教我吗?毕竟您可是父王关押的人,仔细想想不是仇人便是敌人,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一拜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一听此言,张云楼冷笑一声,“拜师学艺这是规矩,你能说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想必也看重规矩。”

这张口闭口就是规矩,倒是让少年想起了老何,由此可见这个张云楼也是一位比较古板之人。

想了很久,少年似乎也觉得自己没有道理,毕竟拜师学艺,既想学真东西又不愿意付出代价怎么行?这和逛完青楼不给钱还自诩正人君子有什么区别?

于是果断来到张云楼面前磕头道,“弟子文毅,字知泉,拜见师父!”

中年男人松了松筋骨,随即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的镣铐,轻轻一捏,锁链应声落地,只见断口处留下了仿若被什么重物给轧断的痕迹。

徒手用手指捏断精铁,王府的锁链镣铐等一切刑讯相关的器械那可都是军方使用,绝对不会存在劣质品这么一说,此时文毅才越发确信自己没有选错,这个男人是真的有一身的神通。

而此时,张云楼伸手将手脚的锁链挨个卸下,来到文毅身前将其扶起,“老夫一生未收徒,你是第一个,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张云楼的徒弟,起来吧!”

少年无比惊愕,愣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师父您既然能这么轻易解开这束缚怎么会被关在此二十年呢?”

此话一出,张云楼愣了一下,他这才确信文毅并不知道他被囚于此的真正理由,一时心里留了个心眼,随即模棱两可说道:“为师想走,当今天下或许还没有什么人能拦得住,留在这儿自然是因为不想走。”

这话倒也没错,就算是现在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并不是能不能走,只是想不想走,不愿违背承诺并不代表不能违背,这是两回事。

不过文毅并不清楚,索性是认为这个男人有些寻常人没有的苦恼和心结,毕竟戏文中也常提到一些世外高人会因为心魔而选择隐世而居,于是心里顿时就对这个刚拜的师父充满了好奇。

看到张云楼挣开枷锁,狱卒大哥还有有些害怕的,但出于这些年对于这个囚犯的了解,并没有立刻产生过激的反应,“前……前辈……您要做什么?”

没等张云楼开口,文毅却是很坦然地说道:“狱卒大哥,别害怕呀,我师父要是想走你也拦不住不是?”

狱卒思索了片刻,觉得有些道理,也就没有叫帮手,虽然还是觉得有所不妥,但想到世子且这般说了,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王爷不可能真的把儿子置于险地,一时也松懈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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