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着观察着,班主任的视线就瞄到郭一鸣的同桌身上,这样就免不了进行一顿对比。
“郭一鸣啊郭一鸣,同样是大高个,你瞧瞧你同桌,多稳重啊!你就不能学着点儿?”
郭一鸣眼珠子一转,然后就笑了,说:“班主任啊班主任,我同桌那是天生稳重,基因决定的,我后天学不来啊!”
这是拐弯抹角地说人胖呢。
班主任对着郭一鸣的鼻子指了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班主任vs郭一鸣,郭一鸣胜。
上课铃一打响,郭一鸣就回了座位,同桌冯胖小声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郭一鸣耸耸肩,“能把我怎么样?不过就是上课看个漫画书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搞笑。”
冯胖没说话,那本漫画书是他带来的,日本直邮,国内买不到的。
“放心,我没把你供出来,就是可惜了你那本漫画书,拿是肯定拿不回来了,办公室那群魔鬼指不定还要轮番借阅。”
“没事,漫画书我还有,下次再带本过来。”
“可以啊冯胖,你真够意思的!”
郭一鸣一兴奋,嗓门就提高了,讲台上的老师一个粉笔头扔过来,毫不客气地点名:“郭一鸣!黑板上这道题,就你来做吧!”
郭一鸣腾地站起来,求助的眼光瞄了瞄冯胖,冯胖很给面子地送他一个口型,郭一鸣心中有数,很有底气地上了讲台,手一挥就把正确答案写了出来。
老师又一个粉笔头扔过去,“就写个答案?解题过程呢?”
郭一鸣摸了摸被粉笔头连砸两下的头,苦着脸说:“解题过程被你这粉笔一砸,全砸忘了。”
敢情还把责任推老师身上了?气得老师又想扔粉笔头。
后半节课,郭一鸣直接被请出了教室。老师本来还想下课后再过来好好和郭一鸣讲讲道理,但下节课是体育课,下课铃一响,教室外哪还有郭一鸣的身影,这下又把老师气得不轻。
体育课先跑步再做操,一套流程结束以后,老师也懒得管他们,直接放他们自由活动了。
郭一鸣和几个男同学打篮球,打完了满身汗地跑到操场领奖台上,冯胖坐在领奖台旁的台阶上,郭一鸣也跟着坐上去,撞撞他肩膀,说:“哎,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
郭一鸣嘁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文科班那个班花吗?”
文科班和理科班是分楼层的,2层以上都是理科班,文科班在1层。这栋教学楼的1层又靠着操场领奖台,坐在领奖台旁的台阶上,刚好可以看到1层的几个文科班。
班花就坐在靠窗的那一大组,明明一转头,互相就能对上眼的距离,可冯胖和班花之间却好像隔着楚河汉界一般,从来没有碰撞过一眼。
郭一鸣拍拍冯胖,“哎,你看上的这个班花学习太认真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上次月考,她排名第一。”
“优秀优秀!”郭一鸣敷衍地夸了两句,对他来说,成绩什么的都不重要,“冯胖我告诉你,你这样是不行的,她排第一就排第一好了,关你什么事啊?”
“我也排第一。”
郭一鸣又是嘁的一声,“就算你俩都第一那又怎么了?还能比翼双飞啊?”
“……”
“要我说,还是得来点实际的!”
“比如?”
郭一鸣摸摸下巴,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样吧,我到时候帮你打听打听,这班花的喜恶啊什么的,到时候我们对症下药!”
这事儿就交给郭一鸣去办了。郭一鸣这人皮是皮,但这种皮也有好处啊,像他在学校里的这些狐朋狗友,都是他皮出来的。
在文科班,有几个男生被郭一鸣皮啊皮的,最后皮熟了,所以打听班花的事,也容易很多。没过两天,这位排名第一的班花的全部信息,就都被郭一鸣掌握了。
“她最喜欢的科目是语文,最擅长的科目也是语文,月考中经常拿满分作文。最喜欢的歌是《七里香》,最喜欢的歌手是周杰伦,最近周杰伦要来杭州办演唱会了,所以她正准备买门票呢。”
说到这里,郭一鸣停顿了一下。冯胖很机智地划出了重点,说:“她买到门票了吗?”
“你懂的,这种咖位的天王一票难求。”
“懂了。”
冯胖点点头,明明是住校生,当晚特意请假回了趟家,隔天再来学校的时候,周杰伦演唱会的最前排门票就到手了。
“还是你牛!”郭一鸣竖着大拇指,说,“好了,现在赶紧去文科班,给班花雪中送炭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哦。
即将是第二更哦。
冯照纬:冯胖?
酸角大糕糕:曾经还想过冯胖子、冯大胖子、冯小胖、冯大胖、冯胖胖、冯肥等一系列绰号。
冯照纬:那还是冯胖吧。
酸角大糕糕:嗯嗯,两个字简单利索,简洁中透露着一丝可爱,可爱中隐藏了一丝诙谐,充分地突显了你男主角至高无上的地位。
冯照纬:呵呵。赶紧给我结束和冯胖有关的章节。
☆、海盐冰激凌
趁着下课十分钟的时间,冯胖吨吨吨地下到1楼,走到文科班门口。文科班里男生极少,仅有的几个也不在教室里,走廊上也没人,不知道跑哪儿疯玩去了。班级里几乎都是女生,尤其是班花附近,不知道正在讨论什么大事呢,此时正围着一大圈人。
这一大圈人层层叠叠的,像层峦叠嶂一般,把班花完全挡住了。冯胖拿着两张周杰伦的票,忽地就踌躇了。旁边郭一鸣着急,推搡了冯胖一下,催他,“你思考人生呢?一会儿该上课了,你倒是进去啊!”
冯胖没动。
郭一鸣大概不能体会这种心情,他懂什么啊,整天咋咋呼呼的,还不知道喜欢两个字的含义,也不知道少年的思慕是沉甸甸的。冯胖和班花没打过照面,这是对班花而言,而对冯胖来说,他们实际上已有千万次的擦肩而过。
在学校里,都是同一栋教学楼的学生,上下楼的走廊上,总会偶尔撞见。班花的女生缘很好,好几次,都有不同的女生亲密地挽着她的胳膊,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各式各样女生间的话题。大都是她身边的女生在聊,班花只是笑着,很安静地听,偶尔回上一两句,声音软软的,路过她的时候,冯胖的心都像被拎了起来一样,飞在半空中。
每天的早操,在偌大的操场上,文科班和理科班的方阵相隔甚远,学生们又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但冯胖却总是能大概找出班花在哪个位置。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千里眼,肯定是没法把人看清楚,但能看到这个人在蹦蹦跳跳的,脑后的马尾辫像有灵魂一般,也跟着蹦蹦跳跳的。
食堂里,文科班的人总会固定坐在那一带的位置,班花被几个男女同学围在中间,视线中,总有闲杂人等的身影晃过,班花的脸就像一幕幕的电影画面,时而被镜头捕捉到,时而被藏匿起来。班花吃饭的速度算慢的,盛得不多,但总是吃得很干净,一点也不浪费。这点倒是和冯胖不谋而合,他也从不剩下一点饭菜。
到了放学时候,班花习惯坐公交车回家,这一路车人很拥挤,每次到学校这一站的时候,车上根本一个空座都没有。班花个子算高的,所以握着头顶的把手刚刚好。回家的路上没有相熟的同学作伴,班花就塞耳塞听歌,夕阳从车窗哐哐哐地划过,把她的侧脸也照得忽明忽暗。
有时候幸运的话,班花能抢到一个靠窗的座位,但很快又会让出去。这一路上车的老头老太很多,各个背着菜篮子,打算去集市上买卖。班花让了座后表情笑笑的,被老人夸了两句,脸上就带着红晕。
是个脸皮很薄,很不经夸的小姑娘。
冯胖上下学有车接送,但偶尔也想坐坐公交车,每次都抢占后排,静静地目送班花到站下车。
大部分时候,冯胖都是处于这么一个默默关注的位置。这样的关注显得有些孤零零,但其实在冯胖心里,却又很雀跃。不知道对别的少年少女来说,喜欢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但对冯胖来说,喜欢的分量并不是男女生看对眼了,就可以随便地牵手拥抱,被老师家长发现了棒打鸳鸯,说分手就能分手那么轻的。
他的少年时代,晃进了一个少女,就像十二点钟响把门关上,不想再把人轻易放走。
所以,他才会踌躇,到底要不要就这么草率地把门关上呢?
叮地一阵铃响,耳边郭一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又渐渐清晰起来,身旁一群男生跑过,这群文科班的男生里有几个是认识郭一鸣的,看到他站在班门口还挺讶异的,说:“上课了郭一鸣!你这是打算来我们文科班听历史课是吧?”
“还真被你说对了!”
郭一鸣也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鬼主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抢了冯胖手里的票,跟着那几个男生一同挤进了文科班里,这节历史课的老师认出他,笑着打趣:“郭一鸣?理科班的吧?上课了就不要到处串门了,是不是又想被你们班主任请喝茶了?”
郭一鸣也打趣,“老师,你能不能和我们班主任商量一下,请喝茶就请喝茶吧,能不能别老是泡龙井,来个铁观音行不行?”
说话间,他已走到班花桌旁,双手奉上演唱会门票,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出文科班。冯胖看着他,忽觉得一切好像尘埃落定一般,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郭一鸣一出来就搂上冯胖的肩膀,俩脑袋抵在一块儿打商量。
“我刚了解了一下,班花好像是打算和班上几个女生一起去看演唱会的,我大概数了一下,总共是10个人吧,可你就给了两张票。你看,要不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明白,这事儿容易。”
“不愧是冯胖,做人就是阔绰!”
于是当晚冯胖又请假回去搞票,郭一鸣替他跑腿,把剩余几张票送到班花手里。回来的时候,手上居然多了一沓钱,冯胖蹙眉看他,问:“怎么回事?”
郭一鸣有点气馁,说:“还能怎么回事,人家不想平白无故接受你献的殷勤呗。这不,几张票多少钱,算得清清楚楚,一分不差地还回来了。”
冯胖心下一沉,回过头无意识地盯着自己手上的书本,也没说话。
郭一鸣还在唧唧歪歪,“真不是滋味啊!明明是一片好意也不求回报,现在倒好,我们好像成了代买票的了!还不如黄牛呢,人黄牛起码还能赚个几块,我们这是纯做好事啊!”
说着,郭一鸣唉声叹气起来,看旁边冯胖一声不吭的,就推了他肩膀一把,说:“傻眼了吧?怎么不说话了?”
冯胖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摇摇头,说:“你说得不对。”
“哪儿不对了?”
“谁说不求回报?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地献殷勤,我是有目的的,我的目的还不单纯,我是要求回报的。所以,她还钱和我撇清关系是想保护自己,也是正常的。”
郭一鸣一怔,然后才说:“还替她说话呢你?得,门票这事儿做得,全打水漂了。”
冯胖勾勾嘴角笑了下,也不算全打水漂吧,起码知道班花的态度了。什么态度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这么一想,冯胖又笑不出来了。
不过冯胖这人挺有办法的,知道班花不收大礼,那他就给人塞点小恩小惠吧。他们都是住校生,学校里能吃能喝的东西不多,有的学生嘴馋,经常下了晚自习偷偷到学校大门口,去接门外的外卖,各种小吃饮料,应有尽有。
但这事儿还是挺冒风险的,因为点外卖学校是明令禁止的。那怎么办呢?冯胖就想,他每周回一次家,过完休息日再回校,回校的时候带点吃的喝的来,总不触犯学校禁令吧。于是他每次回校都装一车吃喝,同样是应有尽有,差点没把全班同学高兴坏了。
但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贿赂班花。
郭一鸣一边挑着贵的好的,一边耍嘴皮子,“所以说,我们这都是跟着沾班花的光了?哎,那我可得择个吉日,好好跟班花道个谢。”
“你说她都喜欢吃什么?”
“女生嘛,这种小零食都会喜欢的。”郭一鸣转转眼珠子,又打了个主意,“要不,我再替你去问问?”
“靠你了。”
“包我身上吧!就是好吃好喝的给我多留点儿,就当劳务费了。”
“没问题。”
郭一鸣领了圣旨又去东奔西忙,趁着大课间,溜到了文科班。文科班里没什么人,大部分人都去操场了,只有一两个来例假的女生留在班级里。班花恰好也在,不知道是不是例假来了肚子痛,她正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郭一鸣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正想打招呼,却忽然发现班花这不是痛经,这是睡着了。他这才把动作放轻点。
此时正值盛夏,班花穿着短袖校服,别看她人细胳膊细腿儿的,可就是这么苗条一人,竟然把整张桌子都霸占满了。桌角还叠着高高的书堆,郭一鸣手上拿着一排养乐多,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零嘴,根本没处放啊。
想来想去,要不直接给人塞桌肚里去吧。
于是郭一鸣就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往班花桌肚里塞东西。一边塞,还得一边观察着班花的神情,可别动作太大,把人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