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粱 第61节

他沈颐洲什么时候也变成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远处的医院大门缓缓打开,车辆一辆接着一辆驶入。

沈颐洲目光沉冷地盯着,站在楼下慢慢地抽完了那一支烟,烟蒂扔进垃圾桶的瞬间,唇边带了丝讥诮的笑意。

随后,转身返回了病房。

梁风已经醒来。

护士帮她拆了手上的吊针,陪着她去了洗手间洗漱。

满脸湿漉出来的时候,正碰见推门进来的沈颐洲。

“沈先生,梁小姐吃完早饭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沈颐洲点点头,朝她说:“我来,你先出去吧。”

护士松了手,转身退出了病房。

病房里重新落回安静。

梁风站在原地。

沈颐洲靠近,也带来一阵清冷的寒意。

“你刚刚出门了?”她抬头问道。

“你听到了?”

“不是,你身上很冷。”

沈颐洲低头瞧她。

额头的碎发微湿,乖巧地贴在两侧。刚刚洗净的脸庞上,一双黑亮的眼睛正抬头看着自己。沈颐洲忍不住低头,凑近她温热的唇边。

手臂揽住她整个人,将她的唇瓣仔细吮吸。

他唇间的寒意与淡淡的薄荷烟草混入梁风的鼻腔,叫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身子靠在他的怀里。

冰冷的布料贴在她的身上,也带来微弱的颤意。

津液粘连之声从齿间溢出,像是要补偿昨晚那个无法深入的吻。

眩晕感随即而来,梁风伸手搡了搡沈颐洲。

“没办法呼吸了,”她双颊微红,“再继续怕是又要晕倒了。”

沈颐洲睨着她发笑:“怕什么,晕倒了不还有我?”

他言语里轻松,梁风心底却隐隐泛起惶然之感。想起昨天昏倒之前,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目光落在他胸前的领带上,低声说道:“你不应该冲上来的。”

沈颐洲冷冷地笑了一下,松开了梁风。

转身走两步,坐回了那张沙发上。

双腿叠起,手指在自己的唇边摩挲了片刻,笑道:“现在开始嫌我阻碍你事业发展了?”

“不是的。”梁风顷刻回道。

宽大的病服穿在她的身上,她身型高瘦,此刻乌黑的头发散在身后,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沈颐洲,颇有几分那天,她第一次去沈颐洲家中的姿态。

那种坦然、冷静,和视死如归。

沈颐洲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无声地看着她。

气氛冷下来,梁风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直视他。

其实梁风心里知道,她能瞒严琛多久呢?

就算不是这次被发现,以后又怎么保证他一定不会知道?保密协议管得了常满德,却管不了其他人。

要沈颐洲一直像昨天那样藏起来吗?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委屈自己?

只是那天晚上他给的承诺实在是太过诱人,叫她丧失理智、晕头转向地以为可以在他的身边永远高枕无忧。

可昨晚那件事警醒她——迟早,迟早这一切都会被严琛知道。

知道她和沈颐洲没有分开,知道常满德的钱已经被人还上,知道梁珍已和常满德离婚,知道她已不再对他有所求,所以他严琛已无可能再从她手里捞走些什么。

不过是时间问题。

未来的某天,沈颐洲也会如今天这样坐在她的面前,知道关于她的一切,远远不止那八百万。知道那天她是如何通严琛一起设计了戴明善、设计了他,又是如何一同回到严琛的房间的。

然后质问她:为什么?

可她又要如何去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以再次求得他的谅解?

根本没有那样的答案的。

梁风清楚得很。

身子像是被拖进寒冷的湖底,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梁风长久地看着沈颐洲,而后,笑了笑。

“只是觉得,我们未必长久。”

“不是,”梁风静了片刻,笃定道,“是不会长久。所以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但是其实真的不值得。”

沈颐洲目光渐沉,刚要开口,梁风却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扶着他的肩头,坐上去,低头,继续刚刚那个未完成的吻。

尝到他唇间苦涩烟草味,也尝到她柔软的心碎。

穷途末路的一段旅程,已知结果不会变得更好了。

越往前走,越是身陷囹圄、无力回头。

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足落下了山崖,仍忍不住在坠落的同时睁眼再看看山上的风景。

哪怕它是模糊的、是痛苦的、是再难抓住的。

眼泪也就自然而然地流下。

这一次,是沈颐洲推开了她。

手指捏住她下颌,冷声问她:“你怎么知道不会长久?”

他一如既往的强硬,长不长久也要是他说了才算。

“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梁风脸上泪水涟涟,嘴角却笑着说。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悲观主义者?

大概是从来到他身边的时候。

梁风的手轻轻地捂上了沈颐洲的嘴巴,目光缓慢而仔细地描摹他的眉眼。

“我不是在欲擒故纵,更不是逼你要做出什么决定。你什么都不用回应我。”她缓声说道。

“沈颐洲,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再待在医院里了。”

-

秀场的事情其实不难解决,媒体那边黄秋意都一一打点过。大家都是拿钱吃饭的,没什么私人恩怨。钱到位,话也就好说。倒是几个圈内人那边传了开来,贺忱的担忧不是没缘由。

倘若是沈颐洲以前的那些女伴,被看到也无所谓。最多不过是在各个场子吃饭玩乐打打牌。只是这次是梁风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全场都还沉浸在错愕之中不知如何反应,沈颐洲却已提前一步将人抱进了怀里。

谁会相信,这个梁风在沈颐洲的心中是无足轻重?

可沈颐洲偏偏没叫贺忱在圈子里再多言,像是根本不在意外面到底如何谈论。

贺忱后来悄悄给梁风去了通电话,她那时已出院两天,还在家里修养。

贺忱问她知不知道这事已经传开,梁风在电话里冷静地可怕,说是迟早的事。

“你倒是看得开,”贺忱笑笑,“那我岂不是要提前恭喜你?”

梁风也笑:“这倒不必了,我还是和上次的态度一样。对你对他,我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贺忱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我总觉得你不对劲。”

梁风垂眸无声笑笑:“他快回卧室了,我就先挂了。”

说完,梁风就把手机放回了桌面上。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沈颐洲出来的时候,黑发微湿,只穿了一条深色的长裤几分懒散地走到了二楼的客厅。

梁风跟过去,同他一起靠进柔软的沙发上。

沈颐洲伸手拿来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低头瞧见梁风从茶几上又拿起了那本她还未读完的书。

——那本他们第一次时,她断断续续撑着手肘也要读下去的书。

原本以为她会对这本产生心理阴影,却没想到后来她当真就看了起来。

沈颐洲问她:“两人出/轨到哪一步了?”

梁风认真答:“从一开始就上床了。”

沈颐洲眉毛微挑,又问:“双方对象都没发现?”

“现在已经发现了。”

“那现在怎么说?”

梁风朝他抿嘴笑笑:“我还没看到,不过,你有没有去过日本?”

“去过。”

“你觉得怎么样?”

“就那样。”沈颐洲淡淡说。

梁风又问他: “那你去过轻井泽吗?”

沈颐洲手臂穿过她后背,将人搂在怀里。

“你想去?”

梁风抬眼看了他一会,否认:“没有,只是书里一直提这个地方。梅雨季节原本是不适宜出门游玩的,但阴雨绵绵的轻井泽却别有一番风味。我读这段的时候想起去年秋天下雨的时候,我和你坐在楼下的庭院里,你还记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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