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别乱动。”
“嗯。”
苏荆躺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衣领中露出的玉白色,山村贞子正弯下腰为他修剪耳侧的鬓发。清冷的香气在鼻端萦绕,让他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觉得站着有些麻烦,山村贞子轻轻坐到他腿上,用更贴近的姿势,拿着剪刀在他耳边咔擦咔擦地动作,苏荆闭上眼睛,近在咫尺的身躯可以感受到一团非常柔软的触感。
“她们走了?”
“是的。”山村贞子在他耳边低语,“我会好好看着她们。”
“唔。”
苏荆伸展了一下肢体,把柔若无骨的身子抱进怀里。
“别乱动。”
自从在赤红武力那一次吃过亏,山村贞子在位面旅者所有成员的身上都种下了某类心灵异能的效果,可以在暗处观察她们的行动,一个隐秘的传感效果。在苏荆的默许下,她的监控一直在隐秘地进行,而布置后没过多久,就发生了混沌分裂者的异常动向。
“混沌之眼……”
虽然默许了山村贞子的监控行为,但是苏荆并不觉得有什么用,在收到那个不明传信后,苏萝已经将收到的通讯传递给了他。
在混沌分裂者的内部频道,一名自称为“混沌之眼”的男子要求所有混沌分裂者开始进入活跃期,作为对各大集团对它们围剿的报复,并宣称在近期将会有一次针对某个大型组织的集体狩猎作战。
混沌之眼是流传在混沌分裂者内部的传说,据说结构松散的混沌分裂者在久远的过去,曾经签订过一个“捕食者公约”,在那个时候,混沌分裂者的名字还是“混沌狩猎者”,捕食者公约要求所有杀戮者们在“面对共同威胁”的时候集合起来,并摧毁任何试图将规则强加于冒险者身上的势力。
而指挥这些集合后的杀戮者的人,就被称为混沌之眼。这是以实力定尊卑的混沌分裂者团体内部唯一一个近似于“首领”的名词。在那些已经接近散轶的传统与文化中,混沌之眼是最初制定分裂者内部秩序的人。而现在的混沌之眼则很有可能是维护分裂者内部系统的人。
苏萝不认为现在这个各自为战的混沌分裂者组织中能够有人把所有“捕食者”们聚集起来,这些桀骜不驯的恶徒不会听从任何一人的命令,然而“混沌之眼”依然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存在,令她也不得不郑重对待。
“嘿。让我来猜的话,这个混沌之眼就是几个大集团的高层。因为只有一种方法能够将所有混沌分裂者集合起来,那就是放手大杀,将所有具备分裂者精神印记的人放在通缉令上,直到他们为了活命而不得不联合起来。这样一看。谁杀混沌分裂者杀得最起劲,这人就是混沌之眼,或者混沌之眼的棋子。”苏萝是这样说的。
“那你岂不是很有嫌疑?”苏荆把她丢到床上,随手抽出一根皮鞭。
“的确如此。不过那实在太麻烦了,我现在干这些脏活儿只是赚点赏金,顺便提升一下名望罢了。”苏萝手脚上的锁链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猫一样摆出一个妩媚的姿势,准备好迎接甜蜜的惩戒,“现在几个大集团——除了赤红武力之外——都长期挂着悬赏知名混沌分裂者高手的单子。这么一看,混沌之眼有可能藏身在任何一个集团的高层之中。说不定是哪个神魔呢。”
位面旅者们的声望现在还处于前期造势的阶段,用路梦瑶的说法,苏萝是推出的当红头牌。高手,特别是战绩出色的高手通常在中低阶冒险者层次中有着很高的声望。虽然私德不修,然而苏萝的战绩的确非常高,加上容貌出众,还多次作为主角为赤红武力的招新工作制作各种平面广告,在冒险者社会中也是偶像派的顶级高手。
已经有着良好的公众基础,最近她又作为赏金猎手奔波在各个基地世界,刷了一波以前没兴趣做的赏金。又回归了公众视野。而她现在栖身的位面旅者队伍也进入了各种冒险者社会期刊、杂志与报章的视线。开始只是分析为什么赤红武力的著名独行侠会委身于一个科技联合名下的外勤小队,然后就开始挖掘这支外勤小队的历史。
在经过一系列调查之后,新闻工作者们惊奇地发现,这支外勤小队的名单上聚集了来自各个集团的高手。包括曾经夺得某次大型冒险者公开竞赛头名的科技联合冒险者苏荆(这个名字和苏萝的名字太容易联想到一起了)。以及哲人国集团出身的某位神秘富豪(应要求匿名),还有两位冒险者虽然没什么特别大的名气,但是也赫然在公开资料中被登记为黄金级。
之后,纽约的钢铁侠名下集团开始推出一系列人物周边,这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合作的企划,路梦瑶已经把人物肖像使用权卖给了托尼.斯塔克集团旗下的娱乐企业。并在一系列舆论包装后推出了经过修改与动漫化的人物模型、开始在杂志上连载故事漫画,而制作精良的流水线动画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接下来一步就是开放基地世界“生物行星约尔曼冈德”,作为一系列宣传的重量级手笔。旅者要塞虽然在建立者眼中看来还只是一个空壳子,但是至少在冒险者大众眼中,作为综合性势力的“位面旅者”俨然已有一派气象。成员少而精的组织在冒险者社会中一向不少见,经营得好的也有不少,然而限于总体实力问题通常上不了台面。然而有着五名黄金级冒险者的位面旅者已经足以开山立派,独霸一方,而各种动作看上去也野心不小。
各种经济栏目在猜测的只有一件事,“位面旅者”什么时候开始升级为俱乐部或者小型集团,开始招新?
“我们短期内不会招新。”路梦瑶在内部会议的时候这样说,“在局势变动之前,我们都以积蓄实力为主,可以用‘俱乐部’的规格招纳可信赖的熟人,目前开始实行推荐人制度。”
“我现在出去在街上走,会有人来要签名吗?”苏荆关注另一个问题。“会不会有什么美少女来自荐枕席呢?”
“会。”苏萝以丰富的经验确认道,“会有的。”
然而苏荆去街上走了一圈后迅速厌烦了目前的情况,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是,试图自荐枕席的不止是美少女。还有十倍以上的不那么美少女的异性与同性,苏荆在签了几个名后落荒而逃。
“麻烦死了。”苏荆说,“连我常去的咖啡馆都不能去了,真是意料之外的损失。”
“无敌最寂寞。”苏萝说,“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然而还在辐射世界里摸爬滚打的另一个“苏荆端口”和盖琪暂时还没有这么闲。早有意料会有什么陷阱。两人颇有先见之明地躲在地下堡垒的入口侧面,避开了大量激光的攒射。
已经在战斗中磨练出了良好的默契,机械术士取出一个电磁手雷,打开保险后过了两秒才丢出去,苏荆如一道闪电般冲出去。被临空爆炸的电磁脉冲干扰,进入混乱状态的几台重型战斗机器人被他用随意换上的拳枪手甲击中暴露在外的传感器,近距离的大口径弹药破坏了机器人的双眼,然后被他绕到背后,找到了隐蔽的能源开关,迅速关闭。
“这个基地已经被那个女人激活了啊。”苏荆检查了一下重型战斗机器人的内部系统。这些机器人开机没多久,核融合电源状态还很好。
【你正在进入我的私人领地。我的盟友。】
一个大型显示器从地堡入口处的控制台上翻出来,露出罗伯特豪斯面无表情的图像。
【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些自己的秘密,所以我恳请你离开这里,否则我与黑十字集团恐怕只能分道扬镳了。】
“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苏荆问,这种情况下,他就开门见山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你知道白金筹码在她手上,但是你恐怕没办法知道她的心思。如果我是她,恐怕不会把这样一支大军交还给你。而是会想尽办法攫取在自己手中。”
【我想这恐怕与你无关。】罗伯特.豪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如果你信任她,我想你会后悔的。”苏荆说,“你唯一能够保证自己安全的策略,就是确保没有人——除了你自己的机器人之外——能够进入幸运38赌场。然而如果你让她进入幸运38。那么你能够祈祷的,就只有她能够对你手下留情了。别把自己的安保系统看得无坚不摧,它们也是可以被破坏,可以被利用的。更何况她已经拿到了班尼费尽心思搞定的好好先生。”
【……】
屏幕黑了下去,对面断线了。
苏荆和盖琪面面相觑,斟酌片刻后。苏荆决定继续深入。
内部巡逻的重型战斗机器人很是难缠,但也不是两人的对手,特别是当人工智能开始侵入地下堡垒内部的安保系统之后。两人一路长驱直入,最后来到了中央主控室,在这里可以看到地下堡垒的仓库,里面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战斗机器人。略一点数,这里的机器人大约有上千台,几台维修机器人正在战斗机器人队列中进行检修,而从图标来看,这里的机器人已经进行过控制系统的升级。
“上千台高性能战斗机器人啊……”两人感叹了一会儿,苏荆把人工智能链接到主控台上,然而得到的消息却不太好。
【抱歉,我暂时无法攻破它们的防火墙。】
“什么叫暂时无法攻破?”
【简单地说,控制着这些机器人的是一个远程智能系统,拥有比我更多的计算资源,在数据攻防中我不是它的对手。即使我的算法凌驾于它之上,这个劣势也很难被扳平,除非给我足够多的资源,以及足够多的时间。然而根据你们目前的局势,我建议你们采用后备计划,也就是将这个基地彻底破坏。通过攻击几台核能发电机……】
“不。”苏荆拒绝了这个选项,“这些机器人是很宝贵的战斗力,不能随着这个基地一起埋葬。”
“那个远程智能系统本体在哪里?是豪斯的幸运38么?”机械术士举手提问。
“目前应该还是罗伯特豪斯在控制,然而一旦那个女人杀了他,罗伯特豪斯的智能系统就会被另一个人工智能‘好好先生’所取代,一个自称为任何人服务的AI。当然,那个女人现在是好好先生的主人。”苏荆叹了口气,“希望豪斯没有那么倒霉,至少他能够在我提醒他之后……对那个女人提防一些。”
然而苏荆不知道,他的提醒已经晚了一些。就在他与豪斯先生远程对话的时候,离开凯撒军营的女人已经进入了新维加斯,并通过了只为她一人开启的幸运38赌场大门。
在她找回白金筹码之后,罗伯特.豪斯特许她进入几百年来无人进入的幸运38赌场,对赌场中的保安机器人进行升级,在那之后又委托她前往筑城岭地下的堡垒,找到内部机器人中枢,用筹码对机器人部队进行另一次升级。
而现在,她已经进入了豪斯的最后一层堡垒,她破解了外围的安保系统,升起了幸运38深处的中枢,罗伯特豪斯隔绝外部的内部生命系统暴露在光线之下,分隔她与老人的只剩下一个生命舱的外壳。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我知道。”邮差站在古老的生命舱面前,俯视着透明外壳内那个衰朽的躯体。真正的罗伯特豪斯,不成人形,干瘪而可怖,十几根管线连接在这具皱巴巴的身躯之上,自循环系统维持着持续两百年的生命。
真是丑陋而可怜。
她在外部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下,将这具躯体与外部的神经连线断开。那不停息的愤怒斥责与哀求声渐渐熄灭了,剩下的只有平静。
“那么,轮到我坐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