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宁莫名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自己。
小念情淡漠地瞥了眼陈安宁,幽幽地道:“肾虚?”
陈安宁心下一惊:“啥玩意儿?”
“我都没打寒颤,这地下又不冷,不是肾虚是什么?”
“我肾不肾虚,这事儿你最清楚。”
听完这句话,小念情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情,望向陈安宁的眼神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鄙夷:“没想到你是会对小女孩说这种话的人……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你还别说,小念情这稚嫩的声线骂起人来……还挺好听的。
小念情见陈安宁没有搭理自己,便是面色古怪地问道:“你怎么没点反应?”
陈安宁回以老实的微笑:“老婆骂人,好听。”
“有病。”
小念情白了陈安宁一眼,转而自顾自地走到阴暗的阶梯下。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满是灰尘的肮脏拉门,沉默了几秒。
“大概没问题了,我先出去看看。”
说完,她还很不放心地看了眼陈安宁:“你留在这儿,这儿比较安全。”
陈安宁点了点头,回以令人安心的微笑。
然而这般微笑在小念情看来,却有一番别样的意味。
她面色变换了几次,紧接着又撇过头去,不满地道:“我可没有在关心你的安危,我只是不希望你死了,再开启一次循环,到时候我又要被打。”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陈安宁笑着点头。
“切。”
小念情撇了撇嘴,转而轻轻从下方推开拉门。
她露出一对含着清霜的眼,从缝隙间侦查四周,确信周遭无人过后,方才松了口气。
小念情慢慢悠悠地爬了出来,转而回头看了眼地下的陈安宁,轻声道:“我回一趟屋子,尽可能带点东西过来,在风波平息之前你就留在这里。”
“行,没问题。”
陈安宁一口答应下来。
嘎吱。
拉门紧闭。
身处地下的陈安宁很快就听见小念情那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待到脚步完全消失之后,陈安宁也默默地推开拉门,从那漆黑的地下空间爬了出来。
他当然不可能乖乖地留在地下,如果是单纯地藏起来什么都不做,那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萧念情儿时的遭遇可谓十分悲惨,她活在一个完全漆黑,没有半点光亮的世界。
尽管萧念情不曾告诉过陈安宁,但是现在,陈安宁已然亲自体验到了萧念情的过去。
这狭隘的黑色空洞,便是萧念情唯一的避难所。
“萧家家主,老丈人么……”
陈安宁露出无奈的苦笑,转而默默地掀开自己长袍的右侧衣料。
三枚新式飞盘手雷此时此刻正整齐地挂在衣物的内部。
之所以之前每次陈安宁都没有感受到新式飞盘手雷的存在,是因为不知何种原因,这些飞盘手雷失去了它原本的重量。
没错。
这是非常诡异且古怪的一点。
陈安宁将其中一块飞盘手雷摘下,在手里掂量掂量,发现确实没有任何的重量。
“在进秘境之前,我的确是在身上塞了三个手雷。”陈安宁呢喃自语道:“但是为什么没有重量?”
内部的结构被改变了?
还是说……这玩意儿只是长得像飞盘手雷的某种其他事物?
搞不清楚。
没有天道卷书的情况下,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脑补推理。
陈安宁挠了挠头,又把那飞盘手雷给挂了回去。
他又一次掏出了自己大杀器黑锅,紧接着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从洞口的边缘尚且能够窥探到远处的拐角,陈安宁刻意地某堆干草拾起,紧接着将其丢到洞外。
虽说在本就残破的待重建区域一堆干草并不引人注意。
但是那堆干草凭空出现在大路中央,那就很奇怪了。
“嗯?”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一道零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陈安宁双手握住黑锅,深深地吸了口气,屏息凝神。
从先前自己成功拍扁那萧府侍卫的脑袋这一点来看,这些萧府侍卫的修为境界还没有高到夸张的境界,在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陈安宁仍然是有胜算的。
虽然有点冒险,但是为了之后的计划,陈安宁不得不尝试一下。
高风险,高回报。
“这儿怎么有个……”
那萧府侍卫尚且不曾察觉到问题所在,他默默地趴了下来,转而将脸凑到了那洞口前。
在看见对方的瞬间,陈安宁直接挥舞黑锅,那模样简直就跟打高尔夫似的,黑锅抡了个半弧,狠狠地砸在了这位萧府侍卫的脸上。
这声儿还挺好听的。
后者的脑袋直接就给砸扁了,至少在陈安宁这儿看来,这萧府侍卫的脑袋直接变成了一团浆糊。
“应该不是我力气大的原因……”陈安宁嘀咕一句,默默地伸出手,飞快地将这萧府侍卫给拖进了洞里,紧接着看了眼那已然扭曲且呈现出梦幻朦胧色彩的脑袋,扯了扯嘴角:“这玩意儿应该也跟神魂扯不开关系,要不然这黑锅威力也不会这么大。”
说到这儿,陈安宁又看了眼自己手里头的大杀器,嘀咕一句:“要不以后你就叫杀魂锅好了,这听上去还厉害点。”
嘴上念叨着乱七八糟的话,陈安宁很快便将这位萧家侍卫的衣服给扒了个精光。
由于前世精通某款名为狂战士信条的游戏,陈安宁还是很懂潜行那一套的。
将萧家侍卫的衣服扒光后,给自己套上,接着又侦查一番拐角处有没有其他卫兵经过,确认无人后,尽可能快地将这位萧家侍卫从洞口拖出去,把他丢到某个犄角旮旯里,再随便塞点干草,盖住他的身体。
倒腾完了过后,陈安宁长吁了口气,接着便端正了面色。
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长刀上,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或许……他得想个办法掩人耳目。
……
此刻。
萧家,侧香院。
“娘……好疼啊。”
小胖墩坐在石桌旁,脸上满是委屈。
旁侧某位姿仪高贵的美妇人脸上则是挂着几分怒意,嘴上仍是温柔地道:“乖,为娘已经派人去抓那不知死活的东西了,等为娘抓到了他,一定好好给你出气。”
“真的?那我要亲自处罚他!”
“好好,都听你的。”
美妇人不紧不慢地为小胖墩上着药,脸上的表情是越发心疼。
旁侧的几位侍女也都是低着脑袋,各自琢磨着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疯子胆敢对萧府的人下这么重的手。
也便是在此时。
其中某位侍女突然看见了不远处某位身穿侍从衣装的男性,便出声问道:“欸,你……人抓到了吗?”
陈安宁心头咯噔一声。
如果这时候故意装作没听见,不答应,反而会更加引人怀疑。
于是乎——
陈安宁默默地回过头来,对着那位侍女摇了摇头:“还没抓到。”
“都过去这么久了,连个没修为的凡人都没抓到?”
美妇人脸上闪过几分怒意,有些不满地看向了陈安宁。
只看了一眼,美妇人脸上的神色便变得凝重起来。
“你,过来。”
噔噔咚。
陈安宁迟疑了一瞬,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美妇人望着陈安宁,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陈安宁也注意到了小胖墩——那个欺负自己小老婆,然后被自己一锅把脑袋拍扁的家伙。
这小屁孩这会儿五官还是有些混乱扭曲,显然受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你……”
美妇人盯着陈安宁,眼中显露出几分怪异之色:“为什么遮着脸?”
是的。
此时此刻的陈安宁,正用一块黑布将面孔给遮上了。
如若不然,先前在那院落里见过陈安宁的人那么多,随时随地都可能会遇到认出自己的人来。
到时候还潜行个锤子,直接就暴露了。
面对美妇人的质疑,陈安宁淡淡地道:“我的脸……不太能见人。”
“哪儿有不能见人的脸?”
美妇人心中的怀疑再次升级。
就连她旁边的小胖墩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因为眼前这个人给小胖墩的感觉很熟悉,让他想起了之前那个殴打自己的男人。
“真的不能见人。”陈安宁重复了一句。
“呵呵。”美妇人突然笑了,“那我若是非要看你这张见不得人的脸呢?”
“……”
沉默。
突然之间的沉默。
美妇人的眼神显然是在怀疑陈安宁的身份。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下。
陈安宁长叹口气,转而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住面纱的一角。
紧接着揭开了面纱。
“你……”
美妇人双眸骤然一缩,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几分。
……
虽说是揭开面纱,但实际上陈安宁只是将面纱揭开了一半。
那显露在众人眼前的右侧脸颊之上,此时此刻正留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伤口直接从陈安宁的眼角延伸到嘴角,跨过了陈安宁的整个侧脸。
伤口本身被陈安宁做得像是处理过,但是处理的时间不长,且药材物品稀少,因而还是有部分血液流了下来,但是这些小细节,问题应该不大。
“噫……好恶心!”
小胖墩顿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快戴上,快戴上!”
陈安宁闻言,心底松了口气,再次将面纱戴上。
好在他提前就想好了可能会有人对他的面纱产生质疑,所以就狠下心来,用腰间的长刀给自己破了相。
反正他老陈的脸本身也没那么俊朗,再加上这里只是秘境。
死了都能复生,破个相又算得了什么?
话虽如此,但给自己划上如此触目惊心的一道伤口,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而且很疼,非常疼。
不过对于陈安宁而言,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能够帮到老婆,再给另外半张脸来上一刀,他也会毫不犹豫。
无论如何。
陈安宁看到了美妇人眼中疑惑的光彩慢慢消去。
“还有什么事吗?夫人?”
陈安宁观察美妇人身上的衣装,确信她的地位不会低。
喊一声夫人,应该不会出差错。
美妇人看了眼那满脸厌恶之色的小胖墩,顿时便朝陈安宁甩了甩手:“没事了,你走吧。”
“夫人,告辞。”
隐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陈安宁露出了计划成功的微笑。
结果上扬的嘴角扯到了伤口,疼得陈安宁差点没叫出来。
他立刻转过身,便是欲要离开这麻烦的地方,去尽可能地寻找萧府的情报。
尤其是那位萧家家主的情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般道理并不难懂。
然。
就在陈安宁转身,准备离去之时——
“慢着!”
美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冷着脸,盯着陈安宁:“我还有事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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