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郊,地近冀省。
一座小镇西北方的一座山坡上,立着近百座坟冢。
看得出,这些坟冢新立没有几年,所覆的土还带着新意,墓碑也颇新。
墓碑上的文字仍然鲜亮,写着一个个名字。
在这些名字旁侧,均有着墓志铭:“故友兄弟,曾厮杀于战场,浴血为国,唯剩残躯与赤心归故土,竟殁于宵小之手,悲哉……陈天骄泣血立!”
一座座墓碑在晚秋萧杀的寒风中,尤显凄凉。
时近下午,一道人影坐在最前面的一座坟前,笔直的身影孤零零,透着几分凄凉。
“老梁,这是五粮液,你就好这一口,当年和我一起在冰天雪地中突入敌境,需要在冰窟里等待四十八小时,就靠着这个才硬扛下来,最后丢了一条腿。如果你还活着,咱俩面对面一起喝,那该多好?”
酒水洒落碑前,香气四溢。
“老梁,你说你我并肩作战多少次?多少次枪林弹雨里活下来,最后,你不是死在敌人的子弹下,而是死在你保护着的这个国度里,所谓‘自己人’的子弹下,可笑不可笑?”
“三年多了,老梁,对不起,我还没有把那些人连根拔起,给你们一个彻彻底底的交代,我对不住你,我陈天骄,对不起你们!”
坐在坟前的,孤单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陈帆。
他北上后并未回家,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来了这个叫青岩镇的地方。
他不能不来,因为这里埋葬着他的兄弟战友。
这三年来,他入赘苏家,潜伏如此之久,一直没来看他们一眼,他心中有愧。
这里葬着的,都是曾经信任他到极点,愿为他付出性命的战友兄弟。
可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他仍然无法给他们一个完全的交代。
这次回京,除了寻找苏迎雪,还要解决当年恩怨。
“老梁,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当时你们从战场上退下来,个个身残。我说,你们的余生交给我了,不说荣华富贵,只求一世安稳,不愁生计,娶上老婆生下孩子。”
陈帆灌了一口酒,满脸苦涩地道:“可在最后,我居然连你们的性命都没保住!!”
“多少枪林弹雨,战场硝烟,你们活了下来,哪怕丢了胳膊丢了腿,身体残缺,你们依然活下来了。但离开战火硝烟,落地生根后,反而死在了自己保护之人的枪下。”
“多么讽刺?”
“你临死前问我,为什么,我答不出!”
冰凉的泪滴滑过了脸颊。
战神,亦有泪!
风吹起满地的荒草。
“好了,老梁,不说这些。”
剩下的酒都洒落碑前,陈帆缓缓起身:“我和其他兄弟说说话,三年多了,那些事也该结束了,哪怕闹个天翻地覆,捅一个天大的窟窿,当年的那些人也必须死!”
“三年,你们等太久,我也等太久!”
说着,陈帆又拿起一瓶茅台拧开,走到相邻的一座墓碑旁,“老岳,喝一杯吧,虽然无颜来见你,但总不免想起你们。”
酒水洒下,陈帆轻叹一口气,“当年你随我一起血战云苍河不死,最后却死在故土,这个仇,我若不报,焉能有面目去泉下见你?”
走出两步,又一座新坟。
“小赵,你曾为我当子弹,这杯酒我敬你,你私下里叫我一声哥,但哥没能保护好你。”
“你说,当时如果有一杆枪,那帮狗日的再来多十倍也不怕,也伤不了你们分毫……”
“小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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