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从工坊回来,就见赵睿之正吊儿郎当的坐在庭院里喝酒听曲。
这画面可真他娘的令人生气!有种辛苦工作一天回家看见老婆悠闲自在还把家搞得跟猪窝一样的感觉。
她这样想,并不是不能体谅居家之人也有的辛苦,但赵睿之真的是——如果活着喘气也算辛苦的话。
她出去的时候,明明床是床,榻是榻,现在床上的被子窝一团,榻上到处都是抱枕迎枕靠枕。
大概是他也觉得屋里有点乱了,所以才跑到庭院里。
她上前,伸手拉他。
他扬起脸来冲她一笑:“干什么?坐下喝杯茶。”
明鸾被他反过来这么拉了一下,往前一步但没有坐下:“跟我去书房,有事。”
赵睿之就笑:“什么事?才回来,喝点水再去。”
她仍旧不肯坐,不过却将他倒的一杯茶给喝了,喝完又去拉他的手。
赵睿之这次才起来:“我的好王妃娘娘啊,到底要我去做什么啊?”
明鸾拉着他往前走:“写谢恩的折子。”
赵睿之明显脚下一顿,不过到底跟着她走了。
侧妃的马车在路上要走的时间不短,又过了半个月,传来消息说路上碰上一股流匪,将两个侧妃都劫走了。
好在王府接应的人得到消息,很快就将人两个人都救了回来。
这一场闹剧起起落落,辽东府也跟着炸了几个锅。
徐参军夫人算是王妃心腹,只要没王妃在场的,她自然而然就是人群的焦点了。
好些人想通过她知道王妃对两个侧妃的意思。
有些对名声更重视些的,更是直说:“那两个人若是自己知道好歹,就该自裁谢罪,免得脏了我们辽东的地界。”
徐参军夫人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要是真自裁,岂不是假的也成了真的,咱们辽东男人就这么不中用,保护不了两个弱女子?”
众人从这个角度一考虑,也的确是这样。
“要这么说,那还不能叫她们死了。”
徐夫人就说:“那是,她们俩好好活着就行,还显得我们王妃宽容大度。”
李七奶奶笑着道:“王妃才不会在乎她们呢。”
徐夫人看了一眼李七奶奶,这位新奶奶也是个厉害人物,不声不响,温柔又安宁的,可是谁又知道她当初可是把压箱底的钱也都给了王妃呢?
徐夫人有时候对自己的眼光也是钦佩的,可是在李七奶奶面前,又觉得略逊一筹了。
她这种心思钦佩中又微微带酸,李七奶奶在一大家子中早就历练出来,自然也就看一眼便透了。
如今也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只是李七奶奶一句提点并未将徐参军夫人点醒,反而等人少了,又得了她一句不甚情愿的吹捧:“姐姐的眼光妹妹是比不上的。”
李七奶奶笑:“要是论起眼光来,咱们这些人便是都加起来,能比得过王妃不?”
不说旁的,便是工坊从建立之初到如今,经历了多少波折困难,多少人都想半途而废了,可王妃是无论什么情况,都能灵活的解决问题。
便如那个妇人既想在工坊里头干活,又放心不下孩子的情况一样。
旁的多少人啊,要么将孩子撩开手,要么就放弃工作回去看孩子,可是事情说到王妃面前,王妃便能雇人来看孩子,后头来的孩子年纪大了,有人说这是沾工坊的便宜,因为毕竟管饭么,谁知王妃竟又找了先生来教他们读书。
多少人家,曾因为儿媳妇不能顾家看孩子就不叫人出来做事的,后头看着别家日子越过越好,也终究是忍不住了。
更有的,却不仅是贪图做事的那几个钱,反而还有是为解决了孩子上学的这个原因,或许在许多人看来,孩子将来有出息,这比什么都强吧。
徐参军夫人听她这样一说,却也笑了:“姐姐看的明白,说的极是。”
这话终于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服软。
李七奶奶心里叹了一口气,世上能比得过自家的人多了去了,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只在眼前比一比的人。
不过却也要跟王妃继续学下去的。
不说旁的,女人没有不喜欢新衣服的,有了钱就喜欢买喜欢穿出来,女为悦己者容么,可王妃就不大在意这个,一件衣裳穿好久,吃的也不是特别用心。
她们这些人常来常往,是见过王妃的饭食的,偶尔王妃自己吃饭,两三个菜算是多的,甚至一个菜的时候都有。
李七奶奶觉得有人说王妃俭省,这不对,这不是俭省,而是一种生活态度。
就像一朵花,不会自己觉得自己很美,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
李七奶奶觉得王妃很随性很潇洒。
她也学来着,学了个四不像,被其他妯娌说是小气。
真不明白,一天三顿饭,吃饱了便好了么,何苦去苦苦的追求那么多讲究呢?
她在衣食上小气,她相公、孩子读书,她可不小气,花钱买书、会文、请教那些有学识的先生,跟王爷身边的幕僚将军们来往,这些人谁说她小气了?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在王爷王妃想用人的时候,能想到她,或者有人能帮着提她家一句罢了。
若是将来,王爷真有福分,那她就举家跟着入京去!从此也鲤跃龙门!
单薄的像风一吹就倒的李七奶奶,谁也没想到她的志向竟如此之大。
“王妃是真不在乎那两个侧妃,她若是有一丝在乎,不用她出手,有的是人帮她解决了。”
王九娘跟江十一娘却也是真吓得不轻。
等缓过神来,得知来接待自己的是王府的长史(四舍五入就是王爷之下的头一人了),于是又开始抱怨了起来。
“若是早一日来,也不用叫我们遇到这些事。我们这两个弱女子孤立无援,你们是不是看的挺痛快的?”
陈铮可不是那种喜欢吃亏的性子,他吃亏也分人,两个王爷都不稀罕的侧妃,当然不用他忍气吞声。
“接到朝廷的诏令,我们就立刻从辽东出发了,日夜兼程的往这边赶,途中换马不换人,只是没想到,无论是两府的家丁陪嫁也好,还是朝廷的护卫也好,竟然被一群贼匪给打的落花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侧妃娘娘这是不乐意嫁到辽东,打算半路来个金蝉脱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