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吗?伊诺雪心想。
她感觉自己被层层泥沼给压于深层,无法动弹。这糟糕的感受在全身充斥,但她却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全身。这矛盾的情况不禁让诺雪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魂魄是否还留在身体里。
随即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东西在她的脑中死命的鑽,那尖刺般的痛感令她冒出冷汗,无法思考,脑袋只能维持一片空白。
过了良久,情况终于缓解,先前被痛觉所吸引的注意力也回归。她感受到棉被有点粗糙,似乎与她平时常用的羽绒被的触感相异,后面枕着的枕头更是比平常硬上不少。
空气中飘散着些许霉味,湿气使整个空间有点阴冷。
这里的气味......绝对不是我家。伊诺雪心想。空气中那对她而言的不自然,令她对这个想法感到笃定。
伊诺雪终于能缓慢睁开眼,眼皮十分的沉重,费了大半力气才勉强张开,而视线所及之处先是一片的模煳,才慢慢逐渐清晰。
映入她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涂得不均匀的油漆,因为壁癌而突起一块块的圆点,也因而露出底下的水泥。
我在……哪里?
她感到疑惑,想要爬起身确认,但身体却彷彿不是自己的,一点也动弹不得。
无数的想法瀰漫在她的脑中,有好有坏。
最后她尝试转动僵硬的脖颈,终于成功看到在她床边之物。
点滴……
木製的衣帽架上面挂着点滴,衔接的线路一路连到自己的身体。
她尝试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随之头又是一阵刺痛。
对了……我出了车祸。
她想起那晚结束採访,孤身一人驾车返回住处。当时她驾驶在高速公路上,前方的轿车却突然急煞,导致她追撞了上去,后方的车辆也无一倖免,导致了连环车祸。
不过她现在的处境实在太奇怪了,再怎么说这里也看起来不像医院……
难道,自己是被绑架了?
仇人…..?还是勒赎……?
正当她在构思所有的可能性时,有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女子手拿着塑胶製水盆,一旁还挂着毛巾,身穿一袭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居家灰色连身长裙,有些边角还有些泛黄了。
而女子面容憔悴,眼神毫无生意,嘴唇更是因为摄取水份不足而乾裂。
当她向前走,看见床上的人儿已经睁开眼睛时,女子那失去光彩的眼彷彿又活了过来,有了神色。
『框郎!』
她原本手中的水盆掉落在地,喷溅的水花将房间弄得湿漉漉的。
「阿雪──!!」
女子高声地呼喊打破了房间的宁静,也打断伊诺雪的思考。
她笔直的冲到伊诺雪的床前,趴跪在她的床边泣不成声。
先前掉落在地的盆子、毛巾被抛弃在她的身后,染湿了她触及地面的长裙。
伊诺雪眼前的女子彷彿把她视作奇蹟,对脚下的积水视而不见。
她一手握住伊诺雪的手,一边哭喊着:「阿雪…..阿雪…..我的诺雪…..你终于醒了……呜。」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伊诺雪一愣。她本来以为自己不是被仇人绑架,就是被觊觎她的财富的人抓走,不会获得什么好待遇,说不定还要在重伤的状态受折磨。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这个女人很担心我一样。
但伊诺雪能给出的最大反应也只是勉强动动脖颈。她想尝试说话,喉咙却乾涩到无法出声。
「咳……咳咳。」
她仍然尝试说话,然而喉中剧烈的乾涩感让她反射性地开始乾咳。
听见她咳嗽的声音,女子这时才抬起了头,满脸都是泪珠,却顾不及擦拭,指慌张的丢下了一句「我去拿水!」后就急匆匆的跑出房间,很快地拿了一碗水回来。
女子搬了张木椅坐到伊诺雪的床边,温柔的用汤匙捞起碗中的水,一匙一匙递到伊诺雪的嘴边,慢慢地餵着。在动作的同时,似乎是想要抒发压抑的情感般,女子静静的开始说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
那个女人说的所谓我们以前的回忆,我一个都不记得。
她所提及的人、事、物,我没有一个是记得的,更不用说与我的记忆相差甚远。
只有名字……是正确的。
听她说的来推测的话,她似乎是把我认成她女儿了。
伊诺雪心想。
原来她还想解释或者询问一下情况,但似乎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
「对了……下个月就是国庆了,你不是最喜欢看烟花了吗?妈妈之后带你去……」
忽地,当女子谈起最近的节日时,她的话语嘎然停止,彷彿先前什么重要之事,紧张得有些颤抖。
「这下怎么办……很快就轮到你入学了,原本都没有在想这事情…..哎呀。」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烦恼。
随后,女子看向她,挤出一抹微笑,像是想要让床上的伊诺雪放心似的:「没事的,妈妈会想办法处理,你就先好好休息就好。」
然后她起了身,步伐略快地走出了她们所在的房间。
入学……?
当伊诺雪疑惑时,一股晕眩感袭来,她的眼前又再度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