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幕 何缘交颈为鸳鸯

缘分和命运,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同。一个挡不住、一个逃不开。可扒开这些词汇的外衣,不过是对她们之间的情换了另一种说法罢了。

可谁又没说过,缘分中还存在孽缘呢?张纪蒹笑,没有反驳公主殿下的偷换概念。

罢了……

罢了。

如果殷菱臻真是她逃不掉的劫难,那就认命吧。只是如果、如果殷菱臻辜负于她,她绝对不会轻饶。不、是一定会带对方一起下地狱!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圆房了?”公主殿下瞪着大眼睛,满怀期待得看着怀里的驸马爷,自豪感油然而生。大概没有哪家的公主驸马,会如她与纪蒹这般相配相贴。

“白日喧淫,成何体统?”张纪蒹笑着靠在椅背,将坐在自己身上差点就要滑下去的公主殿下往上抽了抽,手指下意识得在她背上打着节拍。

殷菱臻叹了口气:“予怎么这么命苦。”

“你不怕被我爹娘发现么,你我的关系?”不管怎样,张纪蒹都觉得她们的发展有些太快了,于是搬出父母这两座大山。如她两人这样的关系在这世间鲜有,虽然此前有过关于先帝有类似的传闻,但大家都把这当作是有人因不满先帝女子身份故意抹黑。

“不怕。我们本就是夫妻,缘何要怕!”然公主凛然正气,仿佛丝毫未意识到她俩的关系有何不妥。

“殿下总是如此占尽道理,让臣无从反驳。”

“那是因为我说的都是对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子闲话,有人来通报说国公爷下朝,听闻公主驾临,正往这儿赶着。

殷菱臻一听,忙拉着张纪蒹起来,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了一番,嘴里还不忘叨叨着:“纪蒹,我突然想起来,咱们还没有拜见奶奶!完了完了,都怪你,奶奶一定会觉得我不重视她,不会喜欢我了。”

被一个人喜欢着,连家人都会被对方重视。张纪蒹心里一暖,安慰道:“奶奶常年礼佛,这个时间一般都在佛堂里。一会儿见了父亲,咱们再去看望奶奶。”

殷菱臻还不及答应,就从窗口看见齐国公张广阳朝匆匆的身影。于是连忙拉着张纪蒹出门迎接。

张家世代习武,子弟多曾在军中历练。明帝时曾南下攻殷,北上讨伐戎狄。张广阳、张广汇两位年轻时也曾领兵分别镇守过西北和西南边关。后来张广阳承袭了国公府,领辅国大将军,官正二品。虽然是正二品,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武散官。

照市井百姓的说法,张家是属于名声显赫却没什么实权的世家。但张家到了如今,确实也不再需要什么实权。这些年宦海的沉浮,早让家族中的老人家们知晓了大周几代帝王的厉害。张家要的可不止是一时的位极人臣,不然怎么能平安经历四代帝王呢?

作为世家在朝中的声望自然不一般,但张广阳基本算是个中立派,属于讲道理那一型的——即不会胡乱给武将们撑头,也不会听文官们嚼个舌根就乱用威名。虽然比不得鹿家和卫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但因了这一身正气总得来说还是挺得殷祁欢心的。

张广阳下了朝,才到宫门口儿就见着自家夫人派来报信的小厮,说公主驸马已经在府里多时了。

他那公主儿媳妇可是当今陛下的心头宝,张广阳自然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回了家,连朝服都没换就先往“儿子”的小院儿里奔来。

他才走到院门儿还差百来步的时候,公主殿下就在张纪蒹的陪同下走了出来。还不等他行礼,公主殿下倒是先姗然而拜:“见过爹爹。”

“父亲。”张纪蒹见殷菱臻都已经行礼了,自己也赶快跟着动了。

和公主这声“爹爹”一比,张纪蒹尊称的这声“父亲”反倒显得疏远了。公主殿下的屈尊降贵把张广阳吓了一跳,连忙作揖回拜:“殿下、殿下可折煞老臣了。”

殷菱臻轻叹了一声,将张广阳扶起:“我已嫁给纪蒹,就是张家的媳妇,唤您一声爹爹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若见了爹爹还叫国公爷,那才显得生分呢。”

可不是所有公主都会这样理所当然的称呼自己驸马的爹娘。张广阳如何能不明白?他看了一眼张纪蒹,没应声。

这边张纪蒹却轻轻叹了口气,心知此时断然不能损了殷菱臻的面子。毕竟,她才决定了要和公主殿下好好做夫妻。既然如此,这声“爹爹”殷菱臻早晚是要喊的。

“父亲,臻臻是真心的。您……别推辞。”

张广阳看了一眼在公主身后恭恭敬敬的张纪蒹,最终说道:“犬子得公主殿下抬爱了。”

“爹爹这是哪里话。”殷菱臻浅笑,回头瞥了低着头的张纪蒹一眼,“驸马对我很好,我自当回报于她。”

其实要仔细说来,这一世张纪蒹和父母姊妹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太亲近,毕竟是常年都不在家的。但见到殷菱臻如此重视自己的家人,她还是很高兴,所以也下意识得维护起殷菱臻来:“夫妻之间互相帮助,本就是应该。”

张广阳微愕,几乎是下意识捋了一下胡须,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满是探究。但他也知晓有些话现在不适合说,于是只道:“九郎能得殿下垂怜,是我张家的福气。如此,就请殿下恕老臣托大了。”

等张广阳离开,殷菱臻才扭身抓住张纪蒹的袖子,都顾不得还有仆人在场、顾不得两人还不曾回到房间:“纪蒹,你方才的意思,是否与我想得一样?”

多久不曾见到殷菱臻露出如此期待又充满期望的眼神?不知怎得,心里虽然明白了殷菱臻的意思,嘴上却总想要作弄对方一番,把这些日子丢掉得“夫纲”都找回来。张纪蒹勾了勾唇角:“纪蒹如何知道殿下想得是什么呢?”

像张纪兼这样的呆子,若不是自己有恒心,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夫人的。殷菱臻想着,轻叹一声转移了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去拜见奶奶?”

张纪兼看了下时辰,想着时间也不远了,就说:“我带你在花园逛逛,然后就去见奶奶。”

负责花园修整工作的岳伯在见到张纪兼时眯了眯眼,笑着道了声:“少爷您回来啦。”难得身体不好的大少爷今天居然没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岳伯。”张纪蒹笑呵呵打了招呼。国公府平日里没有那么多规矩,除了非常重要的场合,其他时间只要有理有度,下人们并不需要天天三跪九叩。但这只是限于国公府内。

国公府上下认得平翎公主的人并不算多,尤其像岳伯这种天天与花草为伍的。但好在他还是有眼力,在发现自家少爷身后居然还有个妇人打扮的姑娘之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伙计,拜了下来。

“咦,岳伯,你快起来。”张纪蒹见老人家跪下了,这才想起自己家里与别处的不同,于是扯了扯殷菱臻的袖子,唤了一声“臻臻”。

殷菱臻这次来是为了给驸马的家人留下好印象,张纪蒹重视、优待的人都在这一范畴。于是她轻声说了句:“岳伯您起来吧。”说完又觉得如此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好,于是对张纪蒹道:“都怪你不先跟大家说好,害我走到哪里被跪了一路。”

要追溯源头,明明是公主殿下您心血来潮要赶在年前到家里住才对!张纪蒹自然有口难言,话语里藏着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宠溺:“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一会儿就改好不好?”

老太君的院子就在花园的后面,冬天里花园里除了些耐冻的寒梅也没有什么特别。虽然殷菱臻觉得跟自己的驸马在一起做什么无所谓,但张纪蒹还是意识到大冬天得带着公主逛花园有多么傻。于是她摸摸鼻梁,说道:“嗯,我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看奶奶吧。”

虽然有些迟,但殷菱臻这次总算是见过了自己的几位新家人。最让人庆幸的是,不论张国公还是老太君,对她的印象都不错。

许是长期礼佛的缘故,老人家很是慈祥。见了殷菱臻也是笑眯眯得,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孙媳妇快给老太婆看看。真是个美人。”

饶是平日里被夸赞惯了的殷菱臻也露出了羞涩得表情,局促得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奶奶好吧?”张纪蒹低声说着,转头对老太君说道,“奶奶这么夸臻臻,孙儿都要吃醋了。”

老太君“嗯”了一声,瞪着眼睛怀疑道:“你多大人了,还吃自己媳妇的醋!”

“奶奶,您的意思是,臻臻这个孙媳妇你认可了?”张纪蒹却挑眉反问。

“认可不认可,你要怎么样?”老太君问道。

“孙儿能怎样啊。”张纪蒹嗔道,“您认了,以后就又多一个人孝敬您,有什么不好?”

殷菱臻听到这儿,才意识到张纪蒹这话里有话指得是什么。张纪蒹的身份,张家肯定是知道的。从方才国公爷夫妇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虽然张纪蒹并没有向她的父母解释这一点,却反而是选择对奶奶坦白……

这是不是说明,张纪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了?殷菱臻想着,低头看了一眼这一路都没有松开过的、主动握紧自己的手。

所以今天晚上,张纪蒹应该不会再拒绝自己的靠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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