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升空,离了钓鳌矶万丈之高,卢妪抢先出手,将沈元景方才交还的两枚树叶灵符打了出来。
但见两道流光,犹如游鱼在水,划着玄奥的轨迹往对面攻去,越到近前,树叶上的纹路越是明显,青光浓郁似要滴出来一般。
沈元景伸手一指,两道剑气激射而出,紫光一闪,已经落到了灵符之上,嗤嗤两声,传叶而过,灵符光芒随即黯淡,往下跌落。
卢妪脸色微变,这两物虽然是她为了引对方来此一会,特意所作,不过也不是随手为之,总算要精挑细选,并雕饰道纹,以她法力来看,绝不啻于一样厉害的法宝。
沈元景笑道:“老婆子,还是不要耍弄这些无用的手段,前次在黑石峡,你用吸星神簪,也是个落荒而逃,何必浪费功夫。宇宙六怪名头响亮,总不至于就这点本事吧?”
卢妪大怒,喝道:“上次在那黑石峡,不过是我隔空万里,又不欲和峨眉道友产生嫌隙,叫你钻了空子,侥幸抵挡,还敢大放厥词,今日便让你瞧瞧我的本事。”
她双手一扬,仍旧是两道青光飞驰,迅捷无比,细细看来,是两只木箭,上有各样纹饰,在艳阳之下,粼粼金光闪烁。更奇是那纹饰时刻变化,稍稍多看一眼,使人头晕目眩。
沈元景知对方动了真怒,将紫电剑丸催动,分出两道剑影,落入场中,把木箭截住。紫气又一蒸腾,化作锋利剑芒,往木箭上斩落。
卢妪冷笑一声,也不动作,果然那剑芒斩在木箭之上,金光浮动,即刻便被金光托住,落不下来。她道:“区区顽铁,也妄想损我神箭。”
沈元景也不着恼,说道:“原来是甲木道法,确实有些个神异,不过如何能与我飞剑之术相提并论?”
广成子乃是此世万法源流之一,无论何人,走到高出,也脱不得其道法痕迹,是以被他轻易看穿。
卢妪脸色微微变化,又复正常,嗤笑一声道:“果然是来历不凡,很有几分见识,难怪敢大言不惭,夸口胜我。”
虽其余人都认为对方是转劫之身,可她自负见多识广,又能掐会算,同代之人,不可能逃脱自己的耳目,也从不曾听说过有哪个前辈的道法如此奇异。
是以她始终认为,对方如巨木神君一样,是灵空天界哪位大人物,见得天机破碎,落下了这样一枚棋子,才能突然冒出,无有来迹。
沈元景也不说话,将那两道剑影催动,眨眼间连斩百次,任那木箭如何腾挪闪躲,都落在同一位置,直杀得金纹暗淡,摇摇欲坠。
卢妪哼了一声,伸手一指,两只木箭啪的一声爆裂开来,腾起一团金色火焰,往上一卷,将两道剑影包裹其中,瞬间化去。
“咦?”沈元景有些惊讶,他以化实为虚的手段,预备将两道剑影转回身前,却落了个空。现下便要重新生出,却已不能,就好像是他一套法宝,里面缺了两件,眼下已经不能运用,非要再重新练过不可。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他笑着说道:“峨眉道友可是煞费苦心,将我道法摸个透彻。不过,你伤得一道两道,又能如何,我飞剑生化,何止千万?”
说话间,一道道的紫色剑影从掌中剑丸飞出,眨眼铺满整个天空。
卢妪深知此人能以飞剑分化、一人成阵,若是落入其中,便要受其限制。她也是精擅阵法之人,当然明白此道不可力敌,忙抖擞挥洒出一团青光,落在半空,便是一百单八枚的树叶灵符。
这灵符与先前给予石生的颇为类似,不过上头纹饰更为复杂,金光反而不那么明亮,映衬得树叶更有绿意,完全就是一块碧色翡翠雕琢而成,光芒由内往外透出。
百多道翠光星罗棋布,将此域笼罩,和沈元景紫光飞剑之阵相交杂,争执不下,一时之间,谁也胜不过谁。
沈元景暗道:“峨眉果然是下了大功夫,想来是那两仪微尘大阵动静颇大、布置不易,此地又是天狐渡劫所在,不能干扰,逼得无法,才找来这样一个敌人,恰好针对我的各类手段。”
他本身于阵法一道并不如俞峦等擅长,只是照着前世军阵,设下剑阵,后多番改良,困人、伤人神效,也在他飞剑犀利,无人能破。
卢妪此来,恰好打到软肋,他看了看天色,尚且还有一些时间,不由得打起精神,认真应对,以期能触类旁通。
……
谷/span却说杨达等人落到底下,去寻司徒平,见此地洞府繁多,又有高人设下干扰,法力透不过去,有些无从下手,正要分兵行事,古神鸠说道:
“敌人众多,我们分兵也只能教他们个个击破,不可轻易为之。眼前这一点点诡计,怎难得住我。”
他将双翅一展,狂风大作,呼呼灌入洞窟之中,隆隆之声不断传来,过得片刻,说道:“有两个洞窟藏着人,左边只一个人,若有若无,法力高出我不少;另外一边是三人,便是二师兄所在,且随我来。”
古神鸠身形迅速缩小,如鸟雀一般,领着众人往右边洞窟疾驰,随后诸葛警我等人也自赶来,叹口气道:“这样也不能瞒住,清玄门下果然不同凡响。”随即跟着入内。
这处地域虽广、曲曲折折,可也挡不住几人速度之快,很快到了一处宽阔的洞窟,有五六十丈之长,但见司徒平盘坐中央,脸上无喜无悲,身上红光艳艳,似在火焰之中。
旁边并肩站着两个云裳雾鬓,容华绝代的少女,年长的一个约有十八九岁,小的才只十六七岁光景,俱都生得秾纤合度,容光照人。只是大的脸上满是恳切,细细碎语,小的却一脸气愤,皱着眉头。
她二人见到杨达等,也不吃惊,上前盈盈一礼,说道:“天狐宝相夫人之女秦紫玲与秦寒萼,见过清玄门几位道友。”
杨达见着司徒平并无损伤,松了口气,说道:“两位秦道友,为何无缘无故将我师弟掳掠而来?”
不等两人回答,余英男皱起眉头,轻声道:“大师兄,二师兄听不到我们说话,似乎落在阵中。”
她屈指弹出一道剑气,嗤的一声落在半空,果然是见着离司徒平五丈距离,现出一层红色薄雾,一闪就将剑气泯灭。
眼见对面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秦紫玲连忙往前一步,说道:“非是有意如此,实在是愚姊妹之母大劫将至,须得要一壬寅年壬寅月壬寅日壬寅时生的根行深厚之人,方可解救。
我等算来算去,不得要领,又四下寻找,虽有这般时日对得上的,可都是凡人,难堪大用。等到天机尽复,才得了一点指引,明白是清玄门下司徒道友。
只是这位道友从来不在江湖上出现,我等就算要结交,也寻不到门路,眼瞧着母亲大劫来临,才一咬牙,找上峨眉派师叔,贸然行事,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若得母亲渡过灾劫,我姊妹二人,定当登门谢罪,无论如何处置,不敢违背。”
她言辞恳请,神情真挚,似所做一切,真就为了母亲脱劫,孝心动天。
杨达冷笑一声,说道:“这点小伎俩,我行走武林之时,便见得多了。你说联络不到我师弟,真是笑话,清玄门就在太行山三折崖,光明正大,从不掩饰。只要你细心寻访,能找不见?
再者,你父亲是极乐真人弟子,与我石生师弟一门上下,颇有渊源。只这一点关系,二师弟为人又宅心仁厚,能袖手旁观不成?
况且你这一点道行,还能算到我二师弟身份与行踪?真是笑话。到了此时,你还不说实话,妄图诓骗,看来我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峨眉几位道友,请入内吧,也好早点分出高低,省得耽搁时间。我倒要看看,是你们把我等拿下,逼迫二师弟替天狐挡劫;还是我们技高一筹,全身而退,冷眼看天狐三千年功果,俱做尘土。”
秦家姐妹脸色大变,却都叹息一声,退到一边。诸葛警我领着峨眉一干弟子,走入洞窟,分散各处站立,说道:“修道之人,当上体天心,慈悲为怀。
救人脱劫乃是天大的功德,司徒道友却不肯为之。连杨道友身为一派嫡长,也是这般不近人情,可见清玄一门,实非正道。
今日为救宝相夫人,峨眉派迫不得已出手,道友若肯幡然悔悟,现下还可两家罢手,不伤和气,否则修怪我等出手狠辣,便有损伤,也是你等咎由自取。”
他话音一落,早有齐灵云、齐霞儿姐妹,申屠宏、岳雯等,合诸葛警我一共七人出列,将清玄四人围住。
这七人手中各执有一柄飞剑,剑光凛凛、寒气森森,十分迫人,威力并不在齐金蟾金光霹雳鸳鸯剑之下。更神异的是,各自之间,似有联络,剑光同闪同熄。
杨达看出是一门几极为厉害的剑阵,当即同师妹师弟传音道:“今日一战,凶险异常,不要留手,杀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