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星际时代的语言是可以ai传承的,不一定非要自己从头学,所以只要精神力等级和财务条件允许,一个人可以掌握几千几万种语言。

蓝调就是这样的,所以,即便那句歌词没有被翻译成星际语识读,他也听懂了。

“……我们终将在天堂……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像是古老的磁盘放着的曲子一样,不断重复,有气无力空灵的女声,充满感染力的演唱。

但在雪花噪音之下,这样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却让人莫名烦躁起来。

“什么鬼,你在听什么?守望者,把音乐关了。喂喂!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蓝调的脾气并不怎么好,他咬牙切齿,差点想把手机摔了。

尤其在那歌还在不断的重复又重复,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蓝调已经不想和守望者沟通正事了,他只想把这该死的音乐关掉,立刻关掉。

像死后躺在棺材里,被虫子爬满了腐朽的尸体,还一动不动望着天一样,这种让人不舒服的音乐。

蓝调脸色难看,将手机拿离耳边,立刻去点击结束通话。

然后他愣住了,因为并没有按掉的选项,通话已经结束了。

但是,但是那个老旧磁盘的唱腔,萎靡不振空洞无力,像腐朽的尸体在棺材里发出的,该死的歌还在。

“……我们终将在天……堂……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雪花一样的杂音越来越重,像是磁盘自带的,又像是唱歌的尸体因为尸虫爬过干腐的声带暂时扭曲声音一缓。

这种想象让蓝调整个人毛骨悚然。

他止步,前后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弯曲有弧度的小巷里,前后都看不到尽头。

很安静,没有人,也没有可以走出人的房屋的门。

不,有一个学校,似乎是放假了,门锁着,没有人。

让人难受的歌唱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时间久了就适应。

“……我们终将在天……堂……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离他很近,越来越近。

蓝调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意识到自己手脚冰冷,在恐惧。

可是他为什么要恐惧?

蓝调握紧手机,让自己愤怒起来,大声斥骂。

愤怒可以缓冲恐惧,这一招什么时候都有用。

怒骂之后他确实觉得自己好多了,同时那个放音乐的人似乎像是挑衅一样,也把磁盘的音量放大了。

前后左右,无处不在。

并没有因为磁盘的声音变大了,那种萎靡不振空洞死气的声音就有了情绪和灵魂,反而像是听见音乐的人突然被拉进了一个废弃的坟场,整个人的精神领域都被污染了一样。

“……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哼唱最后只剩下后半句,不断的重复着,拉长的嗓音,就像是快要结尾。

蓝调没有放松,他反而有一种马骨悚然的直觉,脸色难看至极——就像是那个摇摇晃晃腐朽尸体一样的歌者,顺着磁盘的经纬爬出来了,向他爬来了。

就像是,等到歌曲唱到最后一句,那个东西就会和他——终将在一起。

这种想法太恐怖了,蓝调拼命眨眼,才发现他被冷汗湿了眼睫。

“到底是谁?是谁在搞鬼?”

蓝调直觉不能陷入这种思维,也不能任由歌曲唱下去。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蓝调陷入了混乱,他没有想到可以往后跑,跑出这个巷子,就像是下意识觉得那声音就是从他背后来的。

他也不敢往前走,因为他不知道前路是什么,有没有路还是真的通向坟场,他不熟悉金岭镇的路线,他更害怕那声音就在前路,正朝他走来。

慌不择路,蓝调反而向着学校走去,很快翻过铁栏杆的校门进去了。

这个决定似乎是对的,因为声音的确小了,像是在很远的地方,若有若无。

蓝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张望了一下。

学校的区域很大,一定会有其他出口,只要找到最接近人群的繁华大街的区域,他可以从那里翻墙过去。

这样想着,危机暂时解除,蓝调意识到他必须给队友打个电话,将他的遭遇告诉他们,如果可以,队友或许可以给他援助。

也许是一时慌乱,也许是习惯性,他没有翻开通讯录,而是先打开了通话记录,这样就可以选择最近联系的人进行拨打。

蓝调低下头,习惯性打给方才通过话的队长守望者。

他的手指却没有按下去,而是僵在了那里。

新手机是副本里买的,为了方便联络,上面的通话记录并不多,准确来说只有三个。

最下面那个是他打给谢刹的茶吧书店的固话,新店宣传,所以有印着地址固话的卡片,不难获得。

后面两个是他刚刚拨给蓝队队长守望者的,前一个没有打通,后一个打通了,但说到一半莫名挂断。

这是蓝调记忆里发生过的事。

但是,通话记录里显示的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除了给虞星之的固话是正常打通有通话时间的,后面两次电话都是红通通的,这个颜色代表,未接通。

蓝调整个人僵在那里。

可是,可是他明明从电话里听到了守望者的声音,他还说话了。

说了“喂”“你怎么想”。

但是,手机却显示,他并没有打通守望者的电话。

那么,刚刚电话里跟他对话的是谁?

“……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消失的磁盘音乐再度响起了,这一次很近,就在他身后,就在他耳边。

“喂”“你怎么想”。

就像嘲讽一样,那个和守望者相似的低沉男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刚刚他以为的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蓝调僵硬地一点一点回过头去——不论如何,就算是游戏失败淘汰,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蓝调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自己的头,一百八十度扭转,缓缓抬起,看向教学楼的顶层。

那里有一座钟,鲜血顺着十二点三十的指针,滴落下来,落在蓝调的眼睛里。

艳阳高照,晴朗明媚。

“……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声音从蓝调的嘴里发出,像是终于破解了谜底,他心满意足,倒在了地上。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拿起了蓝调掉在地上的电话,拨打了通话记录最近的电话。

……

蓝队的队长守望者是个眉目英挺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很擅长玩游戏,但已经不追求游戏让他精神力突破了,他只是喜欢游戏带来的新鲜感。几乎每个新出来的游戏他都会玩,等他了解了它们,丧失了新鲜感,就会抛弃它们,开始下一个,或者什么也不玩。

一般的游戏一到三个副本就能了解游戏的套路,末日地狱这个游戏也不例外。

从守望者听到红队队员失踪开始,他就觉得自己隐隐找到了副本的套路,他没有做声,但是给每个队友的手机都安装了定位设备。

十五个人,这是淘汰赛制吧,用所有人包括自己的队员来趟雷,在棋子死光之前,找到破局通关的办法。

守望者这样想。

当他连续给蓝调打了三个电话,都被告知不在服务区的时候,守望者毫不意外的觉得,蓝调已经牺牲了。

于是,他理智地打开了追踪器设备,还原了蓝调早上到现在为止的路线。

最后的地理位置停在樱花大道和北街的一条小巷子的交界处。

那条路只有一个高中学校。地图上立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学校有什么危险吗?”守望者思索着。

就在这时候,蓝调的电话却忽然打了进来。

守望者微微一怔,顿了顿,任由电话的铃声响了三遍,他才谨慎地按了接通。

“喂。”

“队长。”蓝调的声音自信而隐隐的兴奋,尽管想小声一点,还是压不住想要立刻告诉他重要消息的心情,完全不需要守望者说什么,他就自顾自说了谢刹给他的报纸上的消息。

的确是个重要的线索,守望者奇怪的感觉却还在,他谨慎地说:“你怎么想?”

“他们一定会案发现场调查,我们也必须……”声音忽然一滞,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像是惊喜惊叹。

守望者紧张起来:“蓝调?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一阵愉快的笑声,蓝调的笑声,像是恍然大悟,发现了什么特别惊喜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我们天堂……我们终将在地狱……”蓝调忽然说出一句奇怪的话,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像是在唱歌,“……我们终将在一起……十二点三十。”

他说出这样一个数字,然后电话被单方面的挂断了。

守望者紧紧皱着眉,一股寒意从后背不受控制地生出来,他紧紧握着电话,毫不怀疑,这是一通从地狱里打来的电话。

他玩过很多游戏,不会混淆游戏和现实的界限,再恐怖的游戏也只是游戏,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很恐惧。

那是受制于他的精神力等级,无法超过认知的恐惧,如果不紧紧握着电话,他甚至会忍不住发抖。

就像是他的精神触觉已经看了他所不知道的未来,向他们逼近,拼命为他预警,但他无知无觉。

……

覃桢和王异的主卧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甚至也不很大。

虞星之进来的时候,为了不挡路,只能停在门口的位置。

“怎么了?”他对谢刹说。

谢刹背对着蔚蓝色的落地玻璃窗,面朝着主卧的床,准确地说,他是在看床头最上面挂在墙壁上的钟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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