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好好儿讨好媳妇儿去了!
“没用!”广宁王丈八烛台照不着自己的,只觉得大皇子这实在是没有男子汉的尊严,冷哼了一声,低头温柔地摸了摸胖猫仔儿的小脑袋,轻声问道,“后日,咱们叫高僧做法,好不好?”
“喵噶。”阿眸竟有些不舍,然而见元湛的目光殷切,又想到家里人,到底点了点头。
“你放心,虽高僧恼了不肯与我说话,只是出家人都以慈悲为怀,我想着,你这个身体,也不会有事。”许那只真正的猫仔儿的灵魂未灭,日后还是活蹦乱跳的一只好猫不是?
那样儿皇后得她的猫仔儿,广宁王得回自己的媳妇儿,岂不是皆大欢喜?
元湛既然这样说,阿眸就松了一口气,然而想到自己能在皇后面前撒泼打滚的时间已经开始倒数,又生出了许多的不舍,对着元湛叫了两声。
那这两天,它哪儿都不去,就陪着它的皇后娘娘。
“都随你。”阿眸其实最心软,脸上霸道,其实软乎都在心底的,元湛目光温和了,竟没有阴沉沉地反对,毫不犹豫地应了。
他这样对自己,阿眸只觉得满心欢喜,又想到自己从前的身体,忍不住担忧起来。
什么人无知无觉地平躺了好几年,都得够呛呀!
“这些你都放心,莫非还信不过我么?”见阿眸摇了摇小脑袋,拿爪子扒拉自己,不知为何眉开眼笑的,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元湛的眉眼便温和了,顿了顿,这才轻声说道,“以后,我陪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去,若是定要去哪里,我一定都带着你。”
他还是想到了从前的岁月,那时他还未娶她,他刚承了广宁王的王爵,承了一府的军队,带着这些精锐去打仗,一打就是数年,这个小姑娘就在家里等着他。
那时见他回京时,女孩儿眼里纯然的欢喜,总是叫他感到幸福。
天底下,总还有一个人惦记着他,为他担心,一心等着他回来。
那时他多少年轻气盛,娶回她后想着叫她在人前更加光彩,将小小的女孩儿留在家中,往外头去建功立业,直到她一睡不起才发现,原来从前自己在意的那些,在这个女孩儿的面前,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元湛眼角微微的湿润,胖猫仔儿顿了顿,小心地给他擦干了。
它总是会陪着他的。
“没有你的日子,我过不下去。”元湛抱着对自己傻笑的胖猫仔儿往皇后的宫中去,低声说道,“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再留在宫里了。”
这一回阿眸轻轻地点头,卧在了元湛的怀里,将自己的耳朵贴在这青年的心口,默默地听着他稳稳的心跳。
仿佛每次听见这心跳,总能叫她安然。
叫元湛抱着进了皇后的宫中,胖猫仔儿这才收回之前的诗情画意,此时见皇后面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知这是欢喜常王与冯宁,急忙跳进了皇后的怀里跟着拍爪子,顺便对着常王一摊爪。
“见者有喜么。”常王也不管胖猫仔儿是不是敲诈自己了,急忙解了腰间的一枚极精致的香囊放在了胖猫仔儿的爪子上,与皇后笑道,“臣弟想着,这最近的良辰吉日是哪一天,咱们就哪天办喜事儿如何?”他侧头去看撑着脸一脸木然的冯宁,欢喜地说道,“什么都是预备好的,礼部行事颇有章法,前儿才给公主们折腾完,有经验想必还更快些,臣弟的王府,也都是簇新的!”
“这个……”皇后虽然高兴,到底迟疑了一下。
“她一日在外头,就随意对付一日,我怎么安心呢?”常王做出了哀愁的模样,偷眼去看皇后的脸色。
这相当于告状,冯宁在皇后眯起的眼睛中急忙说道,“并没有糊弄着吃饭,平日都去了王爷或是大哥家中。”
“如此,就赶紧办吧!”听妹妹这话自家宅子是不动火的,皇后顿时斩钉截铁地说道。
“回头皇嫂叫皇兄赐婚,多用点儿好听的词儿夸夸阿宁,啊!”常王欣喜地央求道。
“这是我的妹妹,还用你说?”皇后转头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撇了撇嘴的冯宁,眼睛湿润地说道,“到底遇上了你,是她有福气。”
她本以为,冯宁要孤苦终老,一生萧瑟,谁知道姻缘天注定,谁都不必担心谁。
常王急忙拱手谢了,转头见元湛的脸色也不错,觉得这是兄弟俩都很开心的意思,越发地觉得这世界美了。
“只是如今,不知太子如何。”皇后不担心妹妹了,就开始担心糟心的儿子。
这个确实需要担心一下,盖因太子殿下也不小了,成王殿下这都成亲要开始生儿子,太子连个动静都没有,这不是要人命么?
这花样年华的,多适合一见钟情呢?
“也不知太子的姻缘在哪里。”皇后轻声叹息,拍着怀里乖巧的胖猫仔儿愁的不行。
皇帝陛下虽是盛年,然而却没有打算一辈子给糟心的胖猫仔儿和弟弟们当牛做马,只想辛苦几年,回头太子成长起来,一退位,自己退居幕后做个富贵闲人,带着皇后好好儿地游山玩水一番,也享受几年无忧无虑的人生。
不过若太子迟迟不大婚,没有个太子妃主持后宫,这也不像话呀。
若再没有儿子……
胖猫仔儿抬头舔了舔皇后的嘴角,见她忧心,便在心中默默记下,决定回头与太子好好儿问问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总不会跟常王似的,喜欢个男子不是?
“囡囡有心了。”皇后说完了这个,却精神好了许多,认真严肃地与下头的冯宁警告了一下,叫她不许仗着自己身手好日后欺负常王,这才转头命人取了许多的药材补品来,叫人奉与元湛的面前方才温声道,“庆德有孕,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只是这两天宫中生出许多的事端来,叫我的意思,竟不要叫庆德跟着悬心,也别入宫,免得有个磕碰。”见元湛点头,她便继续说道,“这些十弟给她带回去,就是我的心意了。”
“她不缺这个。”元湛虽这样说,却还是叫人接了。
“庆德有孕,她府中,无人做耗吧?”皇后想到了最重要的问题,急忙打起精神问道。
正室有孕的这段时候,最容易叫人有机可乘的,林萧品貌无双,这样的人说无人觊觎,皇后都不信的。
“阿萧自己守得住,旁人都无碍。”元湛说了这个,见皇后欲言又止,便问道,“皇嫂还有话说?”
比起倒霉皇帝,广宁王显然对皇后更多尊重些。
“我自然信得过阿萧,只是女子若疯狂起来,你都不能想,多放些心在上头,嗯?”
不知为何,阿眸听了这话,心中竟一动,仿佛自己能听明白,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记得了。”元湛看了拿爪子戳自己小脑袋仿佛很苦恼的胖猫仔儿一回,便沉声说道。
“那日,你怎么匆匆地就走了?”皇后见元湛上心,自己便放心了,想到了那日,便笑道,“可见不是小事儿,你的亲卫匆匆地来,你匆匆的走,竟叫人担心起来。”
“说起来并不是大事,只是麻烦。”元湛敛目说道,“小一不小心咬断了林家一个二房姑娘的腿,叫人落了残疾,因此岳父叫我过去好好儿瞧瞧。”见胖猫仔儿一呆,看过来,他便冷淡地说道,“仿佛是那姑娘说了些不好的话,才叫小一动了口,这事儿,也赖不着我的头上,岳父也不过是叫我带小一回去,免得叫人看见,说我行事不检。”眼瞅着阿琇叫大灰狼咬得满身血,广宁王还觉得蛮好。
到底是他养出的狼,果然知他心意!
原来是犯了错关了禁闭!
胖猫仔儿终于明白,自家大灰狼不见了的缘故了。
☆、第171章
胖猫仔儿的心眼儿一向都不大,知道阿琇倒了大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之后就滚到地上追着自己的大尾巴开开心心地玩耍起来。
特别地没心没肺。
见它今日十分活泼,皇后看着也欢喜,又见元湛的目光满满地落在这黄橙橙的胖猫仔儿的身上,心中微微一叹,便与元湛温声道,“你家王妃可还好?”
一听这个,胖猫仔儿猛地就停住了,撅着尾巴心虚地看着自家的皇后娘娘。
“尚可。”元湛谢了皇后的关怀,见胖猫仔儿小身子都僵硬了,仿佛很担心似的,觉得这小混蛋难得有这样的时候,顿了顿,正要说些旁的,就见外头又有一个极伶俐模样的宫女进来,给诧异的皇后请安,之后目光就落在地上圆鼓鼓那只胖猫仔儿的身上,恭敬地说道,“太后娘娘今日得了几样儿精细的点心,尝着说味儿好,因知道囡囡大人也喜欢的,就叫奴婢送过来。”
她的身后,两个小宫女低眉顺目地将一个三层高的大食匣放在了皇后的面前,一一打开,里头的香甜气就出来了。
“娘娘费心了。”皇后见太后竟然也惦记胖猫仔儿,这心里什么滋味儿都有,却只温声道,“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太后这缓过了气儿就在后宫血雨腥风的,人人自危,也是拼了。
仿佛是要将被背叛的恶气一口出了,太后对从前忠心自己,如今却脚踩两条船的那些奴婢,真不是一般的绝情。
这样绝情的时候,还想到阿眸,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法。
胖猫仔儿只觉得是孽缘来的,有心觉得太后这是拿敏锐的阿眸陛下当试药的,真是特别地小猫之心!
太后老眼昏花地闻不出来,又恐叫人再毒死一把,不就想拿来给阿眸陛下闻闻吃吃试试么?
黄橙橙的小脑袋在食匣上头逡巡了一下,胖猫仔儿嗅了嗅,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低头叼了一块儿梅花酥就滚到一边儿去了。
“娘娘还说,囡囡大人若觉得宫里的东西不合口味,就去寻她,小厨房总能叫大人满意的。”
一只猫竟然在后宫当上大人了,这叫还在苦苦奋斗往上爬的小宫女们情何以堪!又见胖猫仔儿一脸不稀罕地啃了酥饼又在食匣里挑挑拣拣,简直特别不知好歹,这宫女眼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继续在皇后头疼的目光里说道,“太后娘娘还说了,今日小厨房有一八宝鸭子,之前炖了三天,皮酥肉烂,又放了极多的材料,一开锅十分丰美的。”
不是她错觉啊,那只御猫耳朵抖了抖,仿佛流出了口水。
“本宫到时一定带着囡囡去给母后请安。”见胖猫仔儿偏要装出不在意的模样,皇后心知它是馋了,温声道。
“这是什么缘故?”这拿吃的引诱胖猫仔儿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引诱的人是太后娘娘,常王见胖猫仔儿满意地撅着尾巴在地上打滚儿,一滚一滚的傻乎乎的,便有些疑问地说道。
“囡囡讨人喜欢,难免叫人放在心上呢。”皇后却觉得胖猫仔儿乖巧极了,俯身摸着它的小爪子说道。
冯宁从来不大喜欢在胖猫仔儿这么个问题上发表看法,盖因不管说好还是说坏都有点儿脑残,此时卡巴卡巴地捏了捏手指,见元湛看着自己的目光若有所思,便微微颔首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既然将军要成亲,日后,就不要再兴风作浪。”
“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弟弟嘴巴坏,还喜欢乱用词儿,见冯宁眯起眼睛仿佛是要掀桌儿来一场,常王急忙阻挠了一下,才撑起了做兄长的威严,就见门口太子笑嘻嘻地走进来,见了屋里头这么多的人先是惊了一下,之后面不改色地与长辈请安,见到地上对着自己蹲坐的一只孤零零的胖猫仔儿,飞快转头去看了难得没有霸占它的王叔,之后看似轻微地上前捞起了地上的猫仔儿坐在了一旁。
“这是……”他相看那宫女,与皇后笑道,“仿佛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给囡囡送点心来的。”见那宫女急忙给太子请安,之后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宫室,皇后便指着常王与冯宁笑道,“还有一件喜事儿。”
“王叔与姨母,也是天生一对。”元德别看笑嘻嘻的,其实门儿清,却也不说些什么来笑话他眼睛不好使,差点儿在断袖路上一路奔腾回不了头的王叔,只对着常王拱手笑道,“这如今,王叔也有姨母照料府中,竟叫咱们都放心了。”
见常王听见“府中”二字颇有些咬牙切齿,他挑眉笑笑,也不如同元恕说笑那样百无禁忌,摸着怀里胖猫仔儿就与皇后叹气说道,“今日与母后请安,实在是又有一事,恐母后心疼,因此儿子……”
“说,怎么了?”这个儿子做了太子,越发地喜欢拿腔拿调了,皇后眼角一抽,只不客气地问道。
“就是荥阳侯太夫人了。”这个论起来是元德的曾祖母,然而当年皇后生母之死多少与这位脱不开关系,太子便轻声叹道,“侯爷这走了走了的,府中空虚无人照料,太夫人竟不大好。”
“可不能有事啊!”这么孝顺的话,自然是恐冯将军守孝亲事拖延的常王殿下脱口而出。
“因此儿子想着,太夫人所以病成这样儿,只怕是思念侯爷的缘故,这若是母子团聚,许心情畅快了,这病也就大好了。”对上皇后无语的表情,元德说得面不改色,含笑道,“侯爷也是孝子,当年多听太夫人的话呢?如今这府中连个女主子都没有,日夜担心太夫人,这怎么能全心在政务上呢?”洋洋洒洒说了许多,元德喘了一口气儿,抬手喝了一口茶,这才含笑道,“儿子与父皇说了,体恤侯爷与太夫人,命人送太夫人出京。”
这是很怕太夫人不死呀。
胖猫仔儿明白了这俩的险恶用心,嘎巴了一下嘴儿,终于明白了太子的诡异心里。
千辛万苦地搞了阴谋,却叫太后截了胡,太子这不扳回一城,又得睡不好觉了。
“前朝的事儿,不是我该管的,只你与你父皇商量着来就是。”皇后见冯宁面上露出淡淡的冷笑,心中哀叹了一声,复又温声道,”你姑母有孕,你若寻常无事,便常去探望一二,回来报于我听。“见元德束手应了,她有心说说儿子的大婚问题,到底艰难地忍住了,看着元德面上有些隐隐的疲惫,便劝道,”母亲知道你父皇对你期望很高,只是身子骨儿更重要些,别忘记休息。”
说完,又问元德的平日进补如何如何,十分唠叨。
元德却仿佛很享受这些唠叨,听了一会儿,这才连连点头,说道,“倒不是旁的,实在是因父皇的千秋,各地请入京的宗室抚督都极多的,儿子也是只忙了这一段日子。”
皇帝陛下的千秋就在九月,因前两年在守先帝的孝因此并未大办,今年是头一遭,自然叫人巴望起来,也能从皇帝许谁入京看出谁是皇帝心中的人,谁叫皇帝不大感冒,因此恐失宠的,都争先恐后地讨好。
这讨好中自然也有京中的诸亲王,特别是能在皇帝陛下面前说得上话儿的。
若不是这,承安王府也不会又是香猪又是狍子鹿的。
吃食都这样精心,更别提别的财物,京中许多人家正经发了一笔小财。
“你父皇交给你筹备了?”皇后急忙问道。
“交给我与皇兄,您就放心吧。”元德笑了笑,勾着胖猫仔儿的胖脖子挠了挠,敛目说道,“总能叫大家伙儿知道知道咱们兄弟不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