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此话不妥”,孔大人看一眼季白:“此事说起来虽只是一场宴饮,但影响恶劣,可见宁简藐视皇家之心,若是轻轻放过的话,以后必会引得更多人效仿,那皇家的权威何在?国家的法度何在?早晚有一日会礼法崩坏,因此臣觉得必要重重惩处方可。”
“孔大人也说了这次事情只是一次宴饮而已”,季白沉声道:“打了四十大板还不够吗,那么孔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孔大人眼皮一掀,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四个字:“流放即可。”
孔大人此话一出,立即又有几位官员站出来,统一就是一句话:“臣复议。”
沈清的眉头深深蹙起。
早朝下了之后,沈清和季白随着傅修来到御书房,傅修把头上的冕旒往大太监方敬的手里一丢,带着怒气说道:“这帮子人到底想干什么,是想弄死宁简,还是故意要跟我对着干?”
不怪傅修有这样的想法,这次宁简的过错就是国丧期间起宴,这事可大可小,大家都知道宁简是皇上的人,而且他也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后来又挨了四十板子,其他人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该放过此事了吧,可是如今抓住此事不放的人大有人在,还直言要流放宁简,着实有些过了,这事如今已不是宁简一人之事,已经演变成了皇上与大臣之间的对峙。
季白说道:“皇上,如今您不宜与大臣起冲突,若是非要偏着宁简,恐怕就要被质疑不公了,那么朝臣就会不自觉的抱团,朝堂之上就会有党派之争,此事还是要缓着来。“
傅修点点头,他就是明白这个道理,今天早上才一直不表态的,只是该怎么缓着来呢?
“皇上”,沈清说道:“今日上奏之人都是中等官阶的官员,像苏首辅、御史台的左右都御史、礼部的季尚书都没有发话,若是他们肯愿意平息此事的话,这事就好办多了。”
“那你觉得他们什么态度?”
沈清看着傅修:“皇上,朝中大臣不是要非要跟你对着干,他们只是要看一看你对我们这些嫡系官员的态度罢了,若是你能表现出一视同仁,他们自是不会抓住此事不放,宁简这事也就好解决了。”
这事说起来就像是后院的小妾,你要是偏着哪一个,其他人肯定不愿意啊,就算原来中立的也要合起伙来斗了。
傅修明白沈清的意思,然后召见了朝中的大佬们谈谈心,又将此事交给御史台和礼部共同商议解决,一片公心绝不偏私,果然不出沈清所料,宁简最后只是被罢去了身上少詹士的官职,变成了一个白身而已,少詹事只是一个虚名,要不要的也无所谓了,这样双方各退了一步,傅修很满意,朝中大臣也很满意,只是宁简知道以后暗暗咬了咬牙,眼神一片晦暗。
第69章
程萱怀了孩子可把沈清忙坏了,当天下值之后就跑到太医院找了曾经给程萱把过脉的于太医,先很是殷勤地奉上一杯茶,之后又满脸感激之色道:“听岳母说,先前都是您给我家夫人调理的身子,如今我家夫人已有了身孕,在下不胜感激,特来致谢”,沈清说着就给于太医做一个揖,这可把于太医惊着了,连忙起身谦虚道:“这都是老夫该做的,沈大人客气了”,心下却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是谦逊有礼啊。
“都是于太医医术高超仁心仁德啊,这京城里有多少夫人生产之时都想着能请到您呢,只要您在,不说这些产妇了,连家里人也能放下一半心不是,你就是那定海神针产妇之友啊……”
沈清说话时神态那叫一个钦佩,语气那叫一个诚恳啊,只把于太医感动的不行,原来他的付出都有人记得呢,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于太医满脸欣慰,看向沈清的目光更慈蔼了,心道这真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啊,怪不得皇上对他如此器重呢,就在这时,沈清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犹豫,于太医一想就明白了,直接说道:“沈大人你放心,你夫人生产之时,只要老夫得空,一定前去看顾。”
沈清听完之后更开心了,又是一揖:“这可太好了,我这就提前谢谢于太医啦,只是我今天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是这样的,我母亲早逝,家里也没有什么精通生产的妇人,我就担心家中夫人哪里不注意的,就伤了身子,就想向您请教一下这孕期的注意事项。”
“哦,这个简单”,于太医正准备开讲呢,就见沈清从袖子里拿出一摞纸……好厚的一摞纸,先是嘿嘿笑两声,然后诚恳道:“我想问的事情有点多,就提前准备了一下,你看,我给分了四个部分,分别是衣食住行,食这一块比较重要,我又把平常容易吃到的蔬菜水果糕点都罗列下来了,能吃的你就打个对勾,不能吃的你就给打个差号,能吃但要少吃的你就给画个圈,至于其他方面的,您说我写,您能想到什么都给我说说,您放心,我写字可快了。”
于太医看着沈清那一脸的谦虚,再看看他手里那么厚的一摞……天呐,这个是想出本书的吧……
……
程萱发现自家夫君最近有点烦人,回家之后先是要细细地问吴妈妈三个问题,第一个她今天都吃了什么,第二个吃的好不好,第三个有没有什么不适,问完了再拿出几页写的密密麻麻的纸,然后坐在廊下,清风绿意之中,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和吴妈妈听,关键是不仅他自己读,他读完之后还要程萱也读一遍,事后还要提问这两人,一旦程萱吴妈妈回答错了或者慢了,沈清就要给她再读几遍,弄的吴妈妈最近一见沈清就好紧张有没有……
不仅如此,沈清每天下午还要陪着程萱在院子里转圈,不转够十圈程萱都不能回,有时候程萱犯懒不想动了,沈清就会义正严辞地教育她:“现在不锻炼,到时候生孩子使不上劲怎么办?那时候我又帮不了你。”
程萱心里甜地跟蜜一样,可是脸上还是一副娇蛮之色,还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哎,为什么都是女人生孩子啊,要是你们男人也能生多好。”
“你以为我不想啊”,沈清斜程萱一眼:“要是我自己能生我就自己生了,还用得着整天求爷爷告奶奶地让你出来遛弯,晚上睡觉还不敢动弹,生怕压着你了,我要是怀了孩子,肯定是个好孕妇,整天好好吃饭好好锻炼,哪像你这个懒家伙,哼!”
沈清最后的一哼,真是比少女还少女啊,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连脸庞上扬的角度都恰到好处,俊脸含情,人比花娇,程萱直接就破功了,拉着沈清的胳膊就笑起来了,直笑地肚子疼,沈清连忙把她拉直了,口中嚷嚷道:“你别窝着肚子了。”
程萱都笑出泪来了,好不容易站直了道:“那下辈子你就托生成一个女的,我托生成男的,我娶你好不好?”
沈清还戏精上身了,头发一甩,一颦一笑媚态百生,瞥一眼程萱道:“我要是一个女人,必定是个风情万种独领风骚的女人,我都不一定能看得上你”,沈清上下打量程萱:“也太瘦了,多吃点,变强壮一些,我就考虑考虑嫁给你。”
程萱的笑声在整个宅子里回荡,这边的吴妈妈笑呵呵地对大丫鬟橘心说:“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咱家大爷这么疼媳妇的,咱家姑娘可是个有福气的。”
橘心也是如此想:“这每个人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要不然当初咱家姑娘蒙难时怎么就遇上了大爷呢,可见咱家姑娘这福气就是命里带的。”
“可不是。”
这天沈清休息,就带着程萱回了侯府,林氏自从得知程萱怀孕之后就常去看她,自是知道沈清这夫婿是多么的尽职,如今一听两人回来了,就快步走到门口迎接,就见到沈清正扶着程萱往里走呢,程萱如今这肚子四个月了,但是却不怎么显怀,只是任谁看了沈清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也知道什么情况了,程萱正想快走几步呢,就被沈清拦住了:“这刚下过雨,路滑着呢,你慢些,万一摔了就不好。”
林氏听了也附和道:“就是,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幸亏有沈清在旁边看着你,我才放心一些。”
程萱挽住林氏的胳膊,撒娇道:“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今个算是明白了,沈清不像你女婿,倒像是你亲儿子呢。”
林氏往程萱手上轻轻一拍:“你个叼嘴的丫头。”
沈清在旁边含笑看着,此时对林氏和程萱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找岳父说说话。”
“嗯,去吧。”
程侯爷的书房内,依然是程侯爷坐在书桌之后,沈清和程景坐在对面,沈清问程侯爷道:“最近户部有什么问题吗?我见最近皇上最近时常召见户部尚书。”
“我也正想给你说这个事情”,程侯爷双手交叉,眉间微蹙:“这事跟江南税银有关,江南何等繁华之地,结果这税银一年比一年少,这其中必有贪污之事,只是江南官场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先帝倒是曾想整治一番,只是到底没有精力,这个问题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国库空虚,皇上必定是想动一动江南的,你对此要心中有数。”
沈清点点头:“江南世家众多,现在谁为首?”
程侯爷看一眼沈清,目带欣慰:“你能直接想到世家,很不错,看的多的经历的多了,你就会发现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世家与当地官员勾结在一起做成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有清廉官员到了江南也不一定能待的下去,要不然被这个大染缸同化,要不然就是被算计,很难独善其身的,而如今江南为首的世家就是太后娘娘的娘家荣家。”
程侯爷接着说道:“荣家在江南盘踞了几十年,早已根深蒂固,荣家家主荣长安是太后的哥哥,如今任江南布政使,也就是江南的财务主管,权利很大,先帝当年不亲近皇后,也有遏制荣家势力的原因,江南若有贪污之事,必与荣家脱不了干系。”
“这事我也知道一点”,程景道:“荣家的荣三郎自小就爱财,他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跟他不对付,小眼睛小鼻子小心眼的,奸诈得很,就是仗着自己有着一个皇后姑妈和一个了不得的爹,作出的那事我都不稀得说,听说后来跑到江南老窝祸害人去了,关键是还有一个人,你们猜是谁?”
程景神神秘秘的:“就是方家的小公子方天赐,方家不是皇上生母的娘家嘛,这个方天赐以前都得瑟的不行,自从皇上登基以后更狂的没边了,带着皇上表弟的旗号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结果有一天公然调戏了纪大人的孙女,哎呦,沈清你知道纪大人吧,就是你那一板一眼的主考官,惹谁不好啊竟然惹人家,让纪大人在皇上面前一通告状,方尚书直接就打了他几十板子,然后送到江南去了。”
沈清此刻还有心思想,这孙女的相貌肯定不随纪大人的。
“后面的事情你们能猜出来吧”,程景不屑道:“荣三郎和方天赐就王八看绿豆看上眼了,两个人勾结在一起,你们想想,这一个是太后的亲侄子,一个是皇上的亲表弟,谁敢惹他们啊。”
沈清抿口茶:“那这回去江南可是个苦差啊,账目能不能查清楚另说,还很可能让人家给整治了。”
程侯爷看着沈清:“你要小心,离这事远着些。”
沈清点点头:“明白,再说如今我官职不高,也轮不到我”,他如今根基浅薄,还憾不动这两颗大树呢,还是远着点吧。
沈清他们明白去江南是个苦差,朝中其他人也明白,皇上刚下令让户部的石侍郎去,石侍郎第二天就骑马摔断了腿,后又准备让左副督御史尤大人去,口谕还没下发呢,尤大人就请了假,说是家里老母病重要回家侍疾,只把傅修气了个半死。
就在朝中人人自危之时,京城中突然传出一则消息,说是沈状元家夫人有孕,算着时间竟然是先皇刚去不久时有的,可见先皇驾崩之时,沈状元毫无悲戚之感,实乃不忠不孝。
这年头讲究天地君亲师,皇上还是排在父母前面的,老皇帝刚驾崩就有心情房事,可见不敬皇室,这事说起来不犯法,可就是不好听啊。
这个消息仿佛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沈清听完之后心就沉了下去,被人算计了啊,可是流言是造不成实质伤害的,那下一步该是干嘛呢?沈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江南……
消息越传越开之时,沈清被傅修宣到了宫里:“外面所传之事朕也有所耳闻,但朕不是那些无知妇人,自是不会相信的,只是为了你名声记,你还是避一避好,我本来就有意让你下江南,既然发生了如此之事,你已是不二人选了,去吧,朕等着你整理江南吏治呢。”
“皇上,微臣官职尚低……”
“那个尤御史不是请假了吗?那么从今日起你就是左副督御史,正三品,可以了吧?”
从正四品直接升到正三品,跨了两级啊,对于官员来说,四品就是一个坎儿,跨上去就可以称之为大员了,官员们跨这一步多难啊,沈清就直接上去了,可见傅修态度之坚,沈清也不矫情了,对着傅修就道:“四哥,我媳妇儿还有着身孕呢。”
“兄弟啊”,傅修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哥哥手中真没人了啊,你看这满朝文武的,能用的人不多啊,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其他人我也信不过,你放心,我给你派些武功高超的侍卫,绝对保证你的安全,好吧?”
沈清深深地看傅修一眼,随后一揖:“微臣遵旨”,心中却道:妈的……
第70章
沈清下值之后先去的镇北侯府,他神色并无异常,到了书房之后就将今日之事告诉了程侯爷和程景:“皇上升我做了左副督御史,正三品,让我去江南查税银亏空之事。”
程侯爷的眉毛立即就皱了起来,程景直接瞪大了眼,半天才道:“乖乖,皇上让你去虎口里拔牙呢,还是从他嫡母和亲娘的娘家拔牙,皇上可真是看重你啊。”
事情已经这样了,沈清也不能也去摔个腿请个假什么的,那就只能去了,沈清哼笑一声,脸上就带出几分狂妄来:“拔牙这事我还挺在行的,不就是去追银子嘛,他们还能把我怎么着来着,再说了,不办事怎么往上爬,我以后还准备当首辅呢。”
“兄弟”,程景对着沈清竖起大拇指:“你牛,你才是我爹的亲儿子呢,这次你去一定要保全好自己,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媳妇和孩子,要是将来有机会了,我还替你报仇来着。”
程景话刚说完后脑勺就是一疼,转头就见自家老爹正一副吃人的样子,程景立马就怂了,小声哼哼道:“你也打轻点啊,马上就打傻了。”
“我倒觉得你也傻不到哪儿去了,还可能越打越聪明,起码也会说个话。”
程景不敢作声了,程侯爷对着沈清道:“你这想法是对的,这事上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这次下江南虽是危险重重,但也是一个机遇,你要是能把这事给皇上办妥了,以后自是有前途的,如今不就是正三品了嘛,以后只会更好,或许到时候我家这傻儿子还得靠你帮衬。”
程侯爷这一贯强硬的人竟然还会说好话哄人呢,沈清心里暖暖的,没想到后面还有更贴心的呢,程侯爷又对程景道:“这次你也去,两个人一起也好互相帮衬,遇事也能商量商量。”
程景虽是觉得刚成亲就要和媳妇儿分别有点舍不得,但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候,自己人不帮的话还有谁帮呢,于是点点头:“行,我马上就回去收拾。”
沈清连忙摆摆手,他这个时候心里也不知什么感觉,就觉得胸腔里有满满的东西似要溢出来,下意识就说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程景就别跟着了”,沈清没说出口的话是:也不是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啊,万一都碎了怎么办……
“嘿,你这么想就不对了”,程景是个讲义气的人:“咱俩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在你身边还能护着你呢,你看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让男人打了怎么办?万一让女人睡了怎么办?万一让……”
“就这样定了”,程侯爷及时止住了程景的发散性思维,一锤定音道:“你俩就一起去吧,万事以安全为重,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宁肯事情办砸了,也要全须全尾的回来”,程侯爷又叮嘱沈清:“回去跟萱萱好好说说,不要吓着她。”
沈清也不再推脱了,站起身对着程侯爷深深一揖,郑重道:“我和程景必会安全归来。”
……
沈清到家的时候,程萱正等着他吃饭呢,沈清先哄着她喝了一碗汤,柔声道:“怎么不先吃啊,饿着了怎么办?”
程萱乖乖把汤喝了,说道:“不怎么饿,就想着你回来再吃。”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沈清陪着程萱吃了晚饭,然后扶着她去院里散步,如今天黑的时间越来越晚了,在院子里可以看到天边的晚霞,色彩鲜艳,像火一样燃烧着,把整个天空都映的瑰丽无比。
沈清斟酌了一下语言,对程萱道:“最近朝中有些事情,需要我下江南一趟……”
沈清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袖子被程萱揪住了,她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无措,快速问道:“去多长时间啊?”
程萱捏着沈清袖子的手指有些泛白,心里更是慌张起来,她已经习惯了沈清陪在她身边,他们一起吃饭散步,温馨又宁静,她的整颗心都是踏实的,如今突然听到他要走,程萱只觉得难以接受。
沈清轻轻松开程萱的手,安抚道:“从京城到江南走水路的话,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在那里把事情办妥,大概两个月时间,所以来回四个月左右吧。”
“要那么久?”程萱下意识就是不愿意:“不能让别人去吗?朝中那么多人,为什么非要你去啊?”
“皇上今天升我做了左副都御史。”
平白无故的升官干嘛啊,程萱已明白了此事他推脱不掉了,又挣扎着问道:“我跟你一起去行吗?我如今已经四个多月了,胎已经坐稳了,可以和你一起去的,你放心,我路上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程萱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满是期待地看着沈清。
“我不放心啊”,沈清的声音舒缓悦耳:“你待在家里,爹爹和岳父岳母他们都会照顾你,有什么不适了还可以及时找太医,可你要是跟上我去了,我一边做事还要一边看顾你,我不放心啊。”
孕妇的情绪总是不稳定,程萱已是眼睛发红鼻头发酸地想哭了,她抬起头,一张脂粉未施的脸上带着少女的明丽和即将为人母的温柔,两行清泪终是缓缓流入鬓角:“那你去吧,我和孩子会在家等着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要担心我。”
“嗯”,沈清将程萱抱在怀里,她的妻子啊,在他面前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他不在的时候也会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和母亲。
……
事不宜迟,沈清准备了三日就出发了,傅修又给他加了两个人,一个是沈清的老熟人,瑞王府世子傅仲,另一个就是宁简,他身上的伤差不多也好了,傅修是这样对沈清说的:“傅仲是皇家人,你带上他撑撑场子,有什么得罪人的事让他去办,反正瑞王叔也不怕谁,至于宁简,他整天待在家也不是个事,让他跟上你也好戴罪立功。”
沈清呵呵地笑着,带上傅仲还有点用,至于宁简嘛,你确定就他那脾气,不会成为一个猪队友?
傅修摸摸鼻子:“宁简这个人就是个狗脾气,上次的事我也骂过他了,他知错了,这次一定会听你的话的,不过这次还是以办事为重,他要是不听话了,你直接把他踢回来就是。”
傅修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连“朕”的自称都不用了,沈清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对着傅修一礼道:“我这次去,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请皇上一定瞒着我家人,我爹年纪大了,我媳妇儿怀着孕呢,都不敢受刺激。”
沈清并没有说自己这次去多艰险一类的话,但这句平平常常的叮嘱之语显然更有力道,傅修都觉得自己太狠心了,对着沈清承诺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看顾他们的。”
沈清辞别完傅修以后直接就走了,程萱站在院子里望着皇宫的方向,有鸟儿从那里飞过,越飞越远,渐渐成了一个黑点,直至消失无踪,程萱轻轻地抚着肚子道:“我们一起等着你爹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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