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在棉外套下还穿了毛线背心和打底长袖,张信礼虽考虑到衣物问题,用了比平时更大的力,可终究有些隔靴搔痒,林瑾瑜耳尖微红,显见十分难耐。
也许是刚刚的话题结束得不太愉快,前头宁晟凯一直没再说话,张信礼自己耳尖也有点红,他看着林瑾瑜躁动的样子,没出声,只做了个口型,道:“衣服那么厚,也有感觉。”
林瑾瑜回比了两句话,看口型,前一句是:“还不是你喜欢”,后一句是:“百步笑五十步。”
张信礼脸上表情松动了些,两人谁也没有出声,默默在角落里同流合污,干着这档子腌臜事。
那可能是他们最大胆的一次小动作,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就坐着别人,虽然车轮碾过路面的颠簸声和发动机的声响掩盖了细微的响动,但稍不留神还是会被发现的。
林瑾瑜心里清楚,张信礼也清楚,但谁也没喊停。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林瑾瑜很卖力,他想在到地方之前让张信礼完事儿,毕竟男人的某种生理特征让他们一会儿下车属实不太方便,但很显然——张信礼没那么快。
环境限制了林瑾瑜的发挥,使得他不能太露骨地使用某些技巧,也不能发出任何调情的呻吟,总之一直到宁晟凯缓缓踩下刹车,把车停稳了,张信礼只是耳尖泛起潮红,并没有其他反应。
“到了,”宁晟凯手搭在方向盘上回头:“可以下车了……希望你能照顾好小梵。”
小梵小梵,又是小梵,林瑾瑜早警觉地在他停车那刻放弃目标收了手,张信礼拉过衣摆,昏暗的光线下,如果不凑近,宁晟凯看不出什么。
“不劳你……”张信礼平复了下呼吸:“……操心。”
“不是操心,是祝愿,”宁晟凯说:“……或者说忠告吧。”
“……”张信礼现在没兴趣也没心思理他,他拍了林瑾瑜几下,林瑾瑜收到信号,装作被弄醒的样子,爬起来,问是不是到了。
这丫演技还挺好,宁晟凯一时浑然没看出任何不对,只关切道:“睡醒了?好点了吗?”
林瑾瑜不好,相当不好,他自己也挺难受,酒精带来的头晕和潮红还未褪去,他匆匆回了宁晟凯一声“好点了”,然后便催张信礼下车。
张信礼依言拉开车门,林瑾瑜推他,恨不能立刻蹦下去,就在两人踩到路面,刚要关上车门时,宁晟凯忽然叫住了他们,道:“等等。”
林瑾瑜咽了下口水,心想他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然而宁晟凯看他们片刻,缓缓道:“……诗涵应该说得对,我之前还不觉得,是不是中控出了故障,出风不均匀,后排风是不是大一些所以更热……改天让人开去店里修一修。”
第269章 支棱(下)
宁晟凯十分关心“小梵”,等他俩下车又问了好几句林瑾瑜感觉如何:“……提前道声新年快乐,”他说:“小梵,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谢,”他们之前吃饭的时候以公事之名交换了电话号码,林瑾瑜出于礼貌回道:“以后联系。”
张信礼下车之后站到了一边,离迈巴赫很远,这话题和他无关。
宁晟凯开着迈巴赫走了。
“你们还真亲密,”张信礼道:“坐迈巴赫的老总亲自给你开车,给你工作,送你去辞职,冲进去帮你,现在还送你回家。”
林瑾瑜道:“别给我阴阳怪气的。”
不同于繁华区的车水马龙,这块地方夜里车流较少,马路宽阔但少有居民,张信礼被他呵斥了句,不说了,林瑾瑜下得车来,跟着他横过马路,四下望了眼,道:“真安静。”
“开发区。”
四下无人,没人发现他们的窘况,林瑾瑜隐晦地扯了下裤子,道:“挺好……省事儿了。”
张信礼认了下路,示意他跟自己走:“你这时候倒挺乐观。”
林瑾瑜跟在他身后,问:“我什么时候不乐观了?”
张信礼不好说这个,他带林瑾瑜从崭新的水泥人行道上一路走去厂房,林瑾瑜从没来过这块,一时有些新奇,狐獴似的边走边左顾右盼。
真的很安静……或者说荒凉,他们走了好几分钟,居然连一个人都没碰到。
“你就在这儿待了一下午啊,”之前张信礼和宁晟凯的对话林瑾瑜听到了,他说:“两百块……让你干啥?”
张信礼走在前面,没回头,答:“不干什么,就看着,每隔两三个小时走一圈。”
“那还挺轻松。”
挺轻松,也无聊。
转过一道弯,林瑾瑜踩着一层灰白色、建材残留下来的灰尘跟粉末,看见了那间平板房。
张信礼过去掏钥匙开门,门开,露出屋内十分“朴实”的陈设。
这就是间临时砌起来的值班房,灰白色水泥糊着红砖,大概等项目完工就会和架子一起被推掉,一张木板床、一张放着黑色厚壳电视机的桌子、一个两百块钱的电暖器以及一个有些脏了的白炽灯泡就是里面全部的陈设。
“将就待,”张信礼怕他嫌弃,看了眼手表:“还没到时间,不能走。”
林瑾瑜往床上一坐,说:“还有电视,条件不错。”
张信礼给他把电视和电暖器开了,自己从桌子老抽屉里翻出个手电来,开门道:“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很快回来。”
电视里所有台都在放春节联欢晚会,林瑾瑜知道这是他的工作,很配合,道:“去吧。”
张信礼出门了。
林瑾瑜坐在木板床上,靠着叠起来的枕头跟被子,那枕头也不知被多少民工盖过没洗,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头油味儿,电视里一片歌舞升平,洋溢着春节的喜悦气氛。
朋友圈里所有人都在欢庆春节,林瑾瑜有些无聊,一条一条翻下去,看每个人配上各种各样的文案发自己家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
每家都是亲戚朋友满满一大桌,父母和儿子女儿坐一块,尽管各自玩着手机,却也其乐融融,唯林怀南和他妈妈的朋友圈静悄悄,不见一丝动静——虽然他爸妈原本也不怎么玩网络软件,但每年年尾的时候雷打不动会发条表示家庭和睦的团圆照,林瑾瑜不确定是没有发,还是他爸妈已经单方面把他删除了。
他点进自己和他爸妈的最后一次聊天界面,里面的内容停留在半年前,妈妈问他放假没有,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缺什么跟家里说,家里很想他,等他回来。
林瑾瑜一条条看过那些“古老”的消息,在页面上停留了好一段时间,他脸上如无波古井,没什么情绪外露,可心里有没有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
春晚一届比一届接地气,林瑾瑜兴趣不大,他退出聊天界面以后切回到朋友圈,看见小堂哥发的一大家人吃完年夜饭围坐在一起唠家常的视频。
画面里,大堂哥抱着女儿,喂她吃东西,林怀南和几个叔伯聊着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一切都和往年无甚区别,除了林瑾瑜不在那里。
网络视频会压缩画质,林瑾瑜发现画面里没有他爷爷,原本一向属于爷爷的沙发正中央坐着他大伯,而且罕见的,今年三兄弟居然全都齐了。
也许是没拍到,林瑾瑜想:视频很短,只有十多秒,没拍到也很正常。
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后觉得心烦,遂关了,在屋子里走了圈,发现这地方确实小得可怜,就一个放着床的空间带一个有布帘的简易淋浴间。
他不大高兴,有点堵得慌,尽管不想承认,但确确实实是那条没有他的团圆视频让他不高兴的。
林瑾瑜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试图想些别的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了半天,想到刚刚车上那通胆子奇大的放纵,确实很……刺激。
夜色寂静,寂静得像只有他存在。张信礼还没回来,林瑾瑜不知道这块建筑用地有多大,走一圈要多久,他起身,撩开帘子去洗了洗,然后回床上,点了根烟,边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屏幕,边等张信礼。
这次他得等待并没有持续很久,大约十分钟后,张信礼回来了。
林瑾瑜靠在床上,摁着遥控器,见他开门进来,把遥控放了,转头看着他。
工地上总是很多尘土,张信礼在门口蹭了蹭鞋底的石子和粉尘,扶着门框,说:“在看春晚?委屈你大年三十在这种地方待着。”
林瑾瑜问:“多久结束?”
“十点,”张信礼道:“交班的人不怎么守时,十点到十点半都有可能。”
林瑾瑜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他说:“过来。”
张信礼:“?”
林瑾瑜转向他,抽了口烟,坐在木板床上把外套脱了,说:“这儿有监控吗?”
“……没有。”
就这完事就被推的平板房,工头哪舍得在监控上花预算,摄像头都装在外面,防人偷钢筋水泥搞破坏,破屋子里面没有。
“过来,”林瑾瑜说:“还要我叫……以为你回来会自觉主动,迫不及待。”
“……”无需更多言语,张信礼慢慢走过去,高度正好,林瑾瑜把毛衣也脱了,烟用食中二指夹着,挪到床边,眼睛往上看着他,单手解开他衣服扣子,把拉链拉了下来。
非常……单刀直入主题,张信礼俯视着他,没有阻止。
也许是双方对这个都已熟悉,不再有刚开始的羞怯与好奇,这次的开场白朴实直接,半点不花里胡哨,林瑾瑜捏了把他胳膊,感觉没在车上时那么热了。
“还能接着来吗?”他仰视着张信礼,半亲半咬了口他手指。
张信礼眼帘低垂,手指插入他发间,道:“……你可以试试。”
“不能也无所谓。”林瑾瑜很乐意“试试”,他跪坐起来,示意张信礼弯腰寓淅。
张信礼听话弯腰,在林瑾瑜凑上来之前问:“什么叫‘不能也无所谓’?”
“就是……不影响。”林瑾瑜仰头咬他下唇,抱着他腰,和他黏在一起接吻。
张信礼掌心揉着他头发与后颈,在唇舌分离的间隙里反问了句:“是吗?”
“不是吗?”林瑾瑜把他外套也脱了,非常主动地亲着他耳垂与脖子:“刚刚你没回来的时候,我看着外边……觉得以后住在这块也挺好的。”
“什么?”张信礼侧过脖颈,感受着林瑾瑜在他身上留下的、热辣的咬痕,道:“这里?”
“嗯,人少,绿化多,空气也好。”
“为什么,”张信礼手撩起他最后一层单衣的衣摆:“不在内环,离你家也远。”
“内环房价都上天了,”林瑾瑜拍了下他手:“先别脱,冷。”
“多少?”张信礼便没脱,只伸进去来回摸着他后腰:“你还关注了这个。”
“不是很正常吗,实习完就该忙毕业论文了,忙完毕业找工作,接着就该考虑房子了,”林瑾瑜答:“按百八十平算,买在内环线没个六七百万搞不定,买在这儿只要四百多万……四百二三吧,就差不多了,有些还送小花园。”
只要四百多万……林瑾瑜低下去亲他胸口,连咬带舔,张信礼吸了口气,看着他漆黑的发顶,道:“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钱吗,除开马上要交的电费和燃气费,只有四百块。”
“那挺好,就差四个零。”林瑾瑜把他上衣全解开,边四处亲他身体边说:“别担心,我只是换了个工作,不是混吃等死,宁晟凯挺厚道,给的待遇不错。”
不提这茬还好,张信礼十分不喜欢他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
“就差四个零,说得挺轻松,”张信礼敞着胸膛,宽厚的掌心在他脊背上游走着:“你准备跟他牵扯到攒够首付?”
虽然从没说出过口,但其实林瑾瑜很喜欢他的抚摸,那种浑实的、力道恰到好处的抚摸让人非常舒服,在情欲的加持下宛如带着微小的电流,所到之处均带起一片酥麻感:“轻松啊,”林瑾瑜环住他腰,玩笑道:“1难找,0还不容易。”
他越来越“精于”开这种gay圈专属玩笑了,就像他从不曾因为这个身份而感到过羞耻:“以及什么叫牵扯,正常工作关系而已,如果他给的薪资合理,保持正常工作关系有什么不可以?”
“1难找?”张信礼抬起他下巴:“……你真的打算跟他一直牵扯下去。”
“是,尤其是你,四川的1,稀有物种,”林瑾瑜摸他手背:“不是‘牵扯’,是维持正常工作关系。”
事实上在gay圈笑话里江浙沪1也挺稀有的,张信礼面无表情,显见不大高兴:“……小梵和客人之间的工作关系?”
自从n久之前那次打趣之后,张信礼再也没这么叫过他了,此时乍一再提起,林瑾瑜瞬间觉得脸上发烧起来:“神经病,胡说八道什么?”
“说错了?”张信礼眯眼,一手摸他脸颊和耳朵那块,一手用指甲轻轻搔刮他胸口:“在他那里,你不是叫小梵吗。”
林瑾瑜咽了下口水,扯了下衣服,让自己不那么难受,道:“别……别在这时候喊这个。”
张信礼听了一晚上人家叫他小梵,憋很久了,这时候怎可能他叫收就收,只见他不仅没听林瑾瑜的立刻把这俩字从自己字典里剔除出去,反而变本加厉道:“不然叫你什么,小梵。”
林瑾瑜恶狠狠瞪了他眼……非常不客气地道:“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