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家主!”
匹斯家族主事大厅内,夏基尔歇正悠哉悠哉盏茶,一个族人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
见这族人冒冒失失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报告家主,今天我例行给暴走的族人们续打抑制剂的时候,发现有几个人是清醒的!”
“什么?!”夏基尔歇腾得站起身来,再次确认,“你确定?”
“千真万确啊族长!还不在少数呢!”
“赶紧带我去看看!”夏基尔歇急道。
片刻后,他颤颤巍巍地站在地牢中央,不停原地转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一间间地牢的铁栏杆旁,站着稀稀拉拉数个人影,他们大多消瘦异常,脸上不带血色,他们眼角淌出缕缕清泪,颤声呼唤。
“家主!”
“家主!是你救了我们吗?”
“夏基尔歇叔叔!我睡了多久?”
“姐夫,我醒了!乔莉姑娘嫁人了吗?她不会还傻等着吧!”
“队长,那次任务成功了吗?我拖后腿了!”
……
“整天哭鼻子的小豆丁……都成了家主了啊,夏基尔歇。”
夹杂在族人们激动的呼喊中,一道异常苍老却又沉稳的声音掺混其中显得微乎其微,但听在夏基尔歇耳中却似惊雷,两行老泪从眼角滚落。
“父亲……”
……
“所以,救了我们的是一个才刚十岁的孩子?”听完夏基尔歇的讲述后,夏基尔歇的父亲劳伏•匹斯惊讶问道。
“嗯嗯!”
“离他出发才过了十多天?”
“嗯嗯!”
“好了我清楚了,还有……你能不能放开我的胳膊别踏马哭了?”劳伏使劲儿拽了拽自己的胳膊嫌弃道:“你现在是一家之主!让族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把年纪的夏基尔歇正呜呜戚戚地抱着他的胳膊抹眼泪,胡子都哭成了一股绳。
“我已经不是家主了,现在家主是您孙子。”夏基尔歇辩解一声,不过还是听话地松开了老父亲的手臂。
“哦?也是!你也一把年纪了啊~”劳伏感叹道。
“对了!你说的那个叫做吉尤达的孩子,他父亲也醒了吗?”
“啊!忘了这事儿!”夏基尔歇一拍脑门,拐着杖急忙赶到奥豆萨的牢前,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奥豆萨。
他上身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看不见他如何表情,但却可以看到如银线般落下的泪水,殷湿了两条裤腿。
夏基尔歇跟劳伏的对话他已经远远得听到了,也知道了自己儿子已经背负一切登上那座死亡之岛的事情,都是因为他……
直到时近午时,夏基尔歇才重新回到主事大厅,正遇上姗姗来迟的达沃亚。
“父亲!听说族人们都醒过来了?”
夏基尔歇摇摇头,“醒来的差不多有一半吧!沉睡前陷入完全暴走状态的还没醒来,当时症状较轻的已经醒来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也包括你的爷爷。”
达沃亚闻言一愣,自打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爷爷沉睡在家族地下多年,他瞥见父亲眼角未抹干净的泪滴,小心地提醒。
“父亲,虽有些伤感情,但醒来的族人还是再委屈他们在地牢住一段时间较好!”
“一来我们还不清楚他们还会不会复发,二来他们突然回归定会引起骚动。”达沃亚声音再度放低道:“当然也包括我爷爷。”
夏基尔歇吹吹胡子,打个哼哼,“怎么?你老子我像那种感情误事的人吗?”
嘴上埋怨着,他看向儿子的眼神中却更多了几分欣慰,这几年小儿子的成长十分迅速,看来他将家族托付给了正确的人啊!
达沃亚也是,吉尤达也是。
吉尤达……
'这孩子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族人们突然醒来,肯定跟吉尤达有关,但从搜集到的情报来看,马莱这段时间派往帕岛的唯一一艘军舰是在五天前出发,所以吉尤达到达帕拉迪岛才仅仅五天而已。
五天够干什么?夏基尔歇暗暗自问。
匹斯在这五天里拿到了马莱军舰出发的确切时间。
而吉尤达登上帕岛、越过成群无垢巨人进入墙壁、找到王家所在以及杀掉了部分王族。
巴萨卡家族的确已经有一套完整且成熟的人才培养体系,但……能培养得出来这种实力如怪物的孩子吗?
再回想起三年前那天,吉尤达突然“疯了”,说起来,所有的变化都是从那天开始的啊!
没人听得懂的话、家族未曾教过的招式、突飞猛进的成绩、轮滑滑板、立体机动以及巨人脊髓液……
冥思良久,他微微摇头晃杂思乱絮。
不管吉尤达身上有多少疑点,他始终相信吉尤达是跟巴萨卡站在一起的,这便是最值得庆幸的事了,那些站在吉尤达对里面的,想必会被搅地天翻地覆吧!
……
“怎么会这样?!”
帕拉迪岛王室议政厅中,一头卷发身材臃肿的大臣拍桌怒喝,“王族竟然一夜之间被灭门?”
王座上,头戴王冠的王静静托腮歪坐着,看不出他的眼神聚焦何处,奇怪的是,他对于臣子话毫无反应。
“伍纳德爵,请冷静!”一个瘦削的大臣神情平淡地提醒道:“议政厅怎可如此喧哗,外面还有看守的士兵呢~”
他的话同样奇怪,好像比起惹王发怒,他更担心的是被门外的士兵听到。
“贾奥华爵,我倒是好奇,现在王族覆灭,始祖之力被夺,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伍纳德恶狠狠地盯着瘦削臣子道。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一个长发臣子及时止住矛盾进一步激化的趋势,“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城墙被破和难民问题。”
“利治哲爵说的没错!难民还在持续不断涌入,这点土地可养不起这么多张嘴!”大胡子臣子赶紧附和,粮食问题可是由他劳采弥爵负责的,正为难民问题头痛不已。
谁知伍纳德一听这话更是火上心头,愤然起身,“王都已经不在了,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当然要先全力搜索罗德那个私生女!只要找到她再夺回始祖,王就又能庇佑我们了!”
“其他的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先派人去找了!”他撂下这句话便面色铁青地离开了议政厅。
剩下的三人沉默了会儿,贾奥华爵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两位如何想?也与伍纳德爵一样吗?”
利治哲爵摇摇头,“我认为真王逝去反而是最小的事,对我们其实影响并不大。”
“此话怎讲?”劳采弥爵不解问道。
“对外来看,就算王和始祖都在,他也不会战斗,只会安安静静等死而已,所以他对于我们抵御外敌完全没有任何帮助;而对内,王除了一百年前篡改了尤弥尔民的记忆赋予我们权利之外,还做了什么吗?”
利治哲自问自答道:“他什么都没有做!”
“这百年来墙壁内的安宁都是我们几个维护着的不是吗?他只是享受着我们为他戍守的乐园而已!”
“所以说,之前王存在的意义就是赋予我们权力,那现在王既然不在了,我们……就是王啊!”说到最后,他眼神中多了一丝贪婪与狂热。
啪啪啪啪啪。
一串不紧不慢的掌声响起,来自贾奥华爵,他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道:“的确,我们并不需要王,之前臣服只是忌惮着始祖之力,真王没了,假王就是真王!”
随着他话音落下,三人一同看向了王座上带着王冠的“王”,一同会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