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七情理之间
忙到现在,总算赶上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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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钱谦益这一发狠撂挑子,别说温体仁了,就是周延儒也只能干瞪眼。无可奈何之下,周延儒等人只得好言劝解,纷纷表示此事大可从长计议。但无论怎么计议,肯定是只有受之兄你才能办得了,换了别人更无可能云云……
而钱谦益也没太过矫情,稍稍摆了个谱儿之后见好就收,答应设法跟琼海军方面商议商议,看看有没有办法变通一二,从他们那里再要些好处。
不过在临散会之前,钱谦益毕竟脱不了从前书生意气,又撂下来几句:想我堂堂大明朝廷,号称富有四海之地,却总琢磨着从藩属那边弄东西,这传出去也不好听罢?时至今日,外头可能还有些人稀里糊涂,这内阁里可是人人都清楚:大明朝廷其实是拿那伙短毛没办法的。想要在琼海军面前摆朝廷的谱,玩什么“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把戏,那史宪之自说自话,觉得琼海军打下来的东西天生就该有大明一份儿,却不知人家肯不肯认?
“……请诸位扪心自问,倘若老夫当初没有从髡人那里要来吕宋之地,在座中又有谁曾听说过这‘吕宋’二字?又有谁知道在万里之外,尚有这一处我中华子民生长繁衍之处?如今恩义未行,信义未立,而欲得其利,也不想想人家肯么?”
冷笑着说完这最后一句,钱谦益拂袖而去,留下内阁里几人皆是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才见周延儒先点点头,满意道:
“还好,这才像是钱受之的脾气……他既然嘴巴上尖酸了,行事就不会刻薄,这事儿就交给他吧。”
众人都无话,只有温体仁面色依旧铁青——别人赞同此事,或许还当真是有几分为了国家财政考虑,但温体仁对大明有没有海军其实是一点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是要把那个死对头绊倒,保住自己的权位而已,为此,他可以不顾一切。
这场内阁会议草草结束,但内阁成员间的斗争却没有结束,温体仁在政治斗争这一方面绝对属于高手中的高手,一旦开始咬人,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几天之后,京师城里开始出现各种流言,史可法那篇奏章不知怎的流传到了民间,短毛军俘获到无数西洋大海船之言在京城各大茶馆酒肆中传得活灵活现。包括短毛是如何肆意挥霍,将那些大船随便肢解掉当作劈柴焰火……等等添油加醋的情节出来,一听就知道是编出来的,可说得多了,总有人信。
而另一方面,关于大明水师如何窘迫艰难,皮岛那边东江镇如何亟需军船的言辞也同时放出。传言中将那东江军说的凄惨无比,说他们在皮岛上每天是如何掘鼠罗雀,可怜兮兮,简直成了一群乞丐,就指望这大明从海上运补齐过去——估计就连那东江总兵黄龙自己都没想到过:在京师里居然还有人会帮他宣扬这个
所有这一切加起来,很容易便在人心中形成了鲜明对比——短毛水师很浪费,而大明水师很凄惨,眼下有人想要让短毛拿出些残羹剩饭出来贴补一下大明,却有人从中作梗
“……虽是市井流言,可积毁销骨哪。”
温体仁家的小花园里,这位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总是扳着脸的大明阁臣居然难得出现好心情,笑眯眯居然一个人在院中小酌。旁边伺候他的佣人居然还得了几块碎银子的赏钱——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过老爷不允许那些仆人凑近,包括他的家人也不行,所以众人并不知道老爷为什么心情好,只是心头暗自轻松些。而温体仁显然也不想与谁分享这份愉快,只是笑眯眯一杯接一杯的不停喝酒。
直到他酩酊大醉,下人们把老爷扳回到卧房睡床上时,才听老爷隐隐约约的在说些醉话:
“市井传言……又不是你一家会用……钱受之,嘿嘿,你也有被人戳脊梁骨的一天”
…………
温体仁这边高兴,钱谦益那头当然就不痛快了。对于一个极其爱惜羽毛的老名士来说,市面上那些流言虽然荒诞不经,也没有明确提他的名字,但依然让他非常恼怒。
——那温体仁行事果然诡诈,如果在市井之间公开侮辱朝廷阁臣,那么朝廷自然可以正大光明加以查禁。想当初温体仁被民间骂成王八的时候,可是很愤怒的要求顺天府严查到底的。但这一次,那些在酒楼茶社之间躲躲闪闪传小话的人并没有直接提他钱某之名,那他也就不能主动做出反应,否则便是自取其辱了。
可是那些流言蜚语,却分明都是冲他而来,而且跟那些平民百姓是没什么道理好讲的,他那些双方有约定,不能破坏诺言之类的大道理,跟朝堂里的官员说得,就是温体仁也不好在这件事情上找他麻烦。但偏偏民间百姓不会管这些,老百姓只知道这全天下都是大明朝的,朝廷要向谁拿些什么东西还会要不着么?你说朝廷不敢惹短毛?那这朝廷岂不是要完蛋了
而除了平民百姓以外,还有一批人虽然能听懂这些大道理,但却不肯受其约束,那便是士子——京师里从来不缺乏满腔热血,外加满腔自信的青年读书人。他们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敢做。很多人虽然知道琼海军与朝廷之间有协议,但却没将其看得太重——不就是问他们要些破烂军船么,值当什么呢?
钱谦益从前在京城里一直是作为这些年轻士子的偶像被崇拜着,在他们中间有很大的号召力,但这一次,他却遭遇到很多人的质疑。甚至包括他们东林党内部,也有不少人在近日频频出没那些酒肆茶楼之中,打探关于史可法上书的详细情况。有些跟他关系比较亲近的,还上门前来拜访,或慷慨激昂,或蜿蜒曲折的劝说于他,甚至表示如果钱公不方面出面的话,他们可以出面去做那使者,定要凭着一腔正气让那些髡人折服
对此老钱只能苦笑着安抚,他理解这些年轻人的热血,如果时光倒流二三十年,他自己恐怕也会是其中之一。这些人确实是抱着一腔热血想要为国尽力,他不能打压这些年轻人的热情。
百姓也好,士子也罢……光是这两类人还不足以让堂堂钱阁老退缩,只是当另外一个年轻人也开始被那些流言所动之后,他不得不严肃对待起来。
——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今年也不过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而且这还是一位足够热血,且非常易于冲动的皇帝
——在被皇帝召见了一次之后,钱谦益派人去请琼海军使者陈涛上门,见了面后也没说什么兜圈子的话,只是很无奈的向其宣布道:
“我是绝对想要遵守协议的,可是这一回,看来你们必须得拿出点东西了……”
…………
电报很快传回到海南岛,而后方委员会也不得不正儿八经讨论起这个问题来。
“恐怕还真的分给明帝国几条船了——那帮鸟人不讲契约不讲理,就想打我们的土豪”
来自北京的那封电报经过山东,陈涛在电报里啰里啰唆扯了半天,而中途转发的庞雨仅仅添加一句话,便说明了这次事件的性质。
“就算给他们最好的西班牙大帆船,他们会开吗?有钱保养吗?那帮从没见过大海的蠢货对于供养一支海上舰队需要的花费有哪怕一点点的概念吗?”
肖朗愤怒大吼道,但这吼声哪怕在海南岛的会议室里也只是引来一通白眼——人家不知道这些又能怎样?你该给还是得给。
“我们现在缴获到多少船了?若阿德那边收获好的话,就是给他们几条又有何妨,权当打沉到海里去了。”
有人这样提议道,在拿来最新战报统计了一番之后,发现赵立德他们最近收获还真不错,自上次两条大船后又有五艘西班牙船先后入港,到如今停泊在宿雾港口中的俘虏船已经达到了七条之多,其中有四条是千吨左右,与公主号等一个级别的大家伙。也就是说即使以后再无收获,他们琼海军的千吨级战舰今后也能增加到**条之多,超出原来三倍——琼海号还不算在内。
看到收获如此喜人,海军部门的同志倒也不再像原来那坚决不肯松口,对于丢给明帝国几条旧船的意见也不再是坚决反对。不过按大家伙儿的意见,即使要送也不能这么轻松答应,否则今后还不被人当凯子痛宰?
而且,在计划将要送出去的船型上,各人也意见不一。按肖朗叶孟言等人的想法,无非是挑选几条最笨重,需要人力最多的船丢给大明。反正这种船型改造起来麻烦,不改造的话他们自己也肯定不会用——但明帝国肯定不缺人力资源,用这种鸡肋船也无所谓。
不过敖萨扬却提出了另外一种思路:
“既然要送,我们不妨索性就送给大明一条大帆船,千吨级的。并且适当帮他们做一些改造”{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