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定都过两城,胡庭方灭之际,当时的太祖皇帝曾在当时的军事重镇,十八路联军的总地洛都,扯旗为号,登基为王。
尔后便是北伐,与北地枭雄燕王一争长短,九战九合,最后胜之,这才定鼎天下,囊括九州。
值此之后,方才定都长安,享国祚数百。
虽然这几年兵灾方灭,天灾又起,可说是极困难的光景,但是在这天下都城长安,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那些灾害影响,依旧是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一片声色犬马。
就算是老皇帝这几年病重,喜静不喜闹,这皇宫九阙之中,各殿各房,依旧挂满了红纸灯笼,无它,元宵佳节又至矣。
“小邓子,时辰到了吗?”在皇宫的深宫内院中,一个面色槁枯的老者,缓缓的从九辇大床中爬了起来,露出混浊的眼眸,喃喃道。
“到了,到了,二王爷的三十岁寿辰,今日正在仙曲阁举办,听说去了好多的勋贵子弟,不少个朝中大员的子孙也都去了,有户部张大人的小孙,吏部李侍郎的二子,还有……”
“哼,都是些狐朋狗友,这个混账东西,放着宫中的正宴不来,尽去些窑子胡同,咳咳咳咳!”
“陛下息怒,息怒,久病初愈,切莫气坏了龙体。”
“朕才不会为了那个逆子生气!”老皇帝又咳了一会儿,方道:“小邓子,帖子都发出去了吗?”
“是,官驿已是八百里急催,务必在月底之前,将水陆大会的帖子发到那十六位陆地神仙的手上。”
“那就好,那就好,那么多的神仙,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能让朕成道,朕以举国之力修仙,怎么可能修不成!”
老皇帝双眼猛的睁大,混浊的眼光中,露出骇人的神色,就连贴身奴才小邓子,也都被惊的退了两步,颤颤低下了头。
这些时日,皇帝陛下越发的喜怒无常,不少近侍都因为偶然之失,被下旨处死。
过了良久,昏暗之中,才传来了老皇帝沙哑的声音:“传令下去,让六扇门出动,京城里的耗子也该清一清了。”
“是!”
京城最大的妓坊是仙曲阁,是达官贵人听曲玩乐之所,虽说往来的也不乏朝中人士,但能堂而皇之的在此地举办岁宴,大宴宾客,怕也只有那个朝野上下,名声混乱至极的戾王,才能做的出来。
“乌鸦,东九巷的老鼠被扫干净了。”
“恩,西九厢的暗子同样洒了出去。”
“向白头鹰公子回报,仙曲阁中的客人也已到了,二皇子正在三楼听曲儿。”
“知道了,”在仙曲阁对面的一所民宅中,一个满头白发,面容冷峻的青年人冷冰冰的回了声,那六扇门的暗探听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
老皇帝到底是心疼自己乖儿,哪怕对方胡天胡地,依旧派人暗中守护,尤其是在这种蛇鼠混杂的地界儿,不知有多少阴暗角落,要想彻底清理干净,哪怕是中土第一密报组织,同样很是麻烦。
但没办法,谁让六扇门虽然不属朝廷部门,但与辑事厂一外一内,都是奉皇命行事,吃的是皇粮。
“不过干爹,你到底是去哪里了,”这个白发青年,正是半死还生的李子云,几年前的白毛娃。
自年前,自己从阴间醒来,并被带回到人间,就再也就找不到干爹的任何踪迹,向恩师捕侯打听后才知道,原来干爹在正邪二道中,干出了一件好大事,正被各派人士联手搜寻。
而且自己之所以能够从阴间归来,按照孟婆的说法,乃是干爹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帮她报了仇。
“公子,鳌山来了。”
鳌山是元宵节上,一种出名的彩山和灯山,乃是以彩色丝绸结成巨大山形,上悬各种大小花灯,在山上,各种打扮华贵的戏子正在做神仙聚会场景,而且山中,还以泥土、煤渣混合,建造假山假水假云池,中间混以曲桥、亭台、飞廊以及人物灯彩。
伴随着热闹的声响,这山把十丈宽的朱雀大道挤的是满满当当,上面的丑角时不时的还喷火吞剑,翻滚火球,早已引来了一大批的围观百姓,大声的吆喝称赞,从上往下观之,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人挤人、人压人,端的是一片热闹景象。
但是六扇门中人对此却是开心不起来,被这么一冲,之前的设下的明哨暗哨,顿时散了七八,加上闹腾的场面,人声喧嚣,彼此间的联系一下子就冲断了。
李子云猛的皱眉,瞬间感受到了不对,因为按照规定的路线,这座巨大的鳌山应该是走青龙大道,为什么中途改道了?
心思电转,猛的一踩墙头,墨家的机关术顿时发动,一截悬空小梯正以极快的速度伸展开来,伴随着齿轮的滑动声,向着仙曲阁的三楼弹去。
可是有一道身影同样不逊色于他,那鳌山之上,扮演着何仙姑的艺妓身着流云仙袍,头戴珠钗,面裹白纱,在鳌山与仙曲阁交触的一刹那间,如流星飞电,向对面射去。
好在李子云同时赶到,手中一展,多了一截乌黑铁棍般的玩意,迅速旋转起来,在这般过程中,越张越长,最后两侧坚刃弹开,却是化作了一口精铁长枪,破杀百式当即使出,密密麻麻的枪影直冲而上。
“朝廷鹰犬!”伴随着一声娇叱,那‘何仙姑’手中的宝剑也如落雨缤纷,直撒而下,二者缠斗了片刻,却是不分上下。
李子云越打越是惊讶,对方的剑术之中,竟还夹杂着飞剑的手段,怪不得自己短时间内,拾掇不了对方。
不过有些不对,对方的剑术,并不真正刺客的那种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气度,更像是在拖延?
“坏了,调虎离山!”李子云终是看见对方眼眸深处的那一抹狡诈之色,冷哼一声,将身子往后一跳,在靠近窗栏前的一刹那,猛的消失不见,他半人半鬼的体质,能视物质于无物。
“哼,跑的倒快!”‘何仙姑’莲足一顿,便要追上,不过到底是经验浅薄,却是没想到,她们可以调虎离山,对方同样能够引蛇出洞,在她刚冲出窗子的一刹那,‘哗哗哗’的声音响起,阴影也似的锁链同时从洞口中射出。
饶是那‘何仙姑’剑法精深,可是长剑斩在锁链上,除了一溜的火花外,还有一股反震之力弹回,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也似,锁链上的六畜浊文同时亮起,没斩几剑,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被对方给抓住啊!’
…………
“殿下,我再敬你一杯,祝殿下您晋爵延龄,日月常明!”
“哈哈,不如说让殿下今夜花开并蒂来的实在些。”
“刘兄啊刘兄,你怎么也跟殿下学坏了?”
觥筹交错间,一众喝的头晕帽斜的贵公子们互相嬉笑着,簇拥在正座的一个青年人前,那个青年人样貌也颇为英俊,只是那双狭长的双眼,使得那张脸上,多了几分诡谲,总给人一种不似正人的感觉。
而他,便是当朝堂上,老皇帝最得宠的儿子,二皇子朱厌,也是民间声名狼藉的戾王。
“咦?殿下,这几位是何许人也?为何像根木头一般杵着不动?”其中一位张公子吐出一口酒气,好奇的看着二皇子背后的那几个神秘人,身着黑衣,头戴黑罩,与这里的气氛真是格格不入,透着阴冷的感觉。
“他们是本王的看家护院,没什么好说道的,倒是这仙曲阁近来花重金请了一组西域碧姬,本王请你们欣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