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比奇城的冒险家

比奇城。

这是多纳帝国境内西边的一座小城,靠近毗邻塔赞帝国的国境线。

基本上位于两国交战的战场边缘。

因为靠近较荒芜的边境,这一带少有成规模的城市和村镇,小小的比奇城算得上是这里最繁华的地区。

也是唯一有冒险者协会入驻的地方。

比奇城的冒险者协会,和大城市里的不一样,非常简陋。严格意义上来说,它都不能算是协会,更像是一间酒馆。

这里的协会接待员,甚至还会兼职酒保的职位来赚取外快。

上午。

这处不大正规的协会里面,像往常一样,聚集了各种冒险者和雇佣兵。这些散漫惯了的家伙,接洽任务的同时,也在饮酒作乐。

整个协会里面,充斥着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

吱呀——

协会的木门被推开。

有人裹挟着寒风走进来。

比奇城因为在西北边,入秋了以后,天气就比较冷了。

起初,现场并没有太多冒险者在意推门进来的人是谁,毕竟是个鱼龙混杂,人来人往的地方。

直到有人对进来那人吹了口哨,才有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来人的身上。

毫无疑问,进来的是个女性,年纪好像不大,而且只有一个人。

在这个靠近边境的不毛之地,单独行动的女性冒险者很少见。

年龄这么小的就更少了。

她穿着带裘毛的兜帽斗篷,面部被兜帽遮掩。她的斗篷敞开,能看见系着皮腰带的腰间,别着一把弩弓,一把匕首,和一柄短剑。

还是就是,从正面看的话,这位女性冒险者的身材似乎非常好。

这才引得某个轻浮无礼的雇佣兵,对她吹了口哨。

女冒险者脚上踩着的短鹿皮靴停顿住,微微侧过头去确认口哨声的来源。

只看见一个外貌油腻的年轻雇佣兵,正跨坐在酒桌边的长凳上,张开大腿,对着她猥琐地咧嘴笑。

女冒险者摇头,叹气,然后抬手。

腰间那把弩弓不知道怎么就被她拿在了右手上。

咚!

下一秒,羽箭射出,直直钉在那名雇佣兵所坐的长凳上,离他的裤裆,大概还有七八公分远的样子。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那个油腻长相的雇佣兵显然是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大开着双腿,愣了好一会。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便拍着坐着,嘴上骂骂咧咧讲些粗俗话,装腔作势,气势汹汹要站起来。

可那年轻的女冒险者完全不吃这一套。

站在原地脚步不动,右手却是再次稳稳抬起来。

这一次,她的弩弓瞄得是对方的脑袋。

那油腻雇佣兵动作又是一顿。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周围其他冒险者嘲讽讥笑的眼神。

哦,不对,不止是眼神,很多人已经笑出了声。

还有,那几个兼职酒保的协会接待员,也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冒险者协会终究是协会,即便外表看起来再不正规也是。

在这里是要讲规矩的。

油腻的雇佣兵无礼在前,女冒险者反击在后。要是在这里动起手来,于情于理都那雇佣兵都矮人一头,协会的人不会惯着他。

所以,他怂了。

雇佣兵愤恨地盯了女冒险者一眼,然后还想放句狠话找回点面子。

但看着那搭在弩弓上,明晃晃的羽箭箭头,他却是连狠话也不大讲得出来,最后只得憋红了脸,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坐下。

女冒险者无声地把弓弩收好,继续迈动那小巧的鹿皮短靴,朝吧台走去。

“给我看看最近的委托任务,给钱最多的那种。”她的声音挺清脆,但稍微带点多纳人不会有的口音。

“喝点什么?”

接待员瞟了她一眼,递出一张发黄的纸来。

不过,这不是任务列表,而是一张酒水菜单。

“我要看委托。”女冒险者有点不耐烦地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然后摸出一块金属的圆牌,放在吧台上。

那是冒险者的凭证,A级。

靠近吧台的几个冒险者瞥见了这块圆牌,都不禁略带惊奇语气地咂嘴出声。

A级的冒险者。

难怪敢对着刚刚那个油腻雇佣兵直接动武器了。

这块凭证要真是她的,在场的人里面,没几个能有本事招惹她。

那个刚刚在她手底下吃亏的佣兵,就算出了协会,一对一的情况下,见到她也得低着脑袋绕道走。

另外,这块圆牌凭证,在一些细节的雕刻上,带着塔赞那边冒险者协会的特点。

但这不重要。

冒险者协会也好,或者商人协会、音乐家协会,这些组织全是横贯于好几个大公国的,在各个国家里都有驻点。

尤其是冒险者协会,只要你是冒险者,任何驻点都会承认你的身份。

哪怕像这个女冒险者一样,在多纳和塔赞还在交战的时期,拿出一块明显属于塔赞的圆牌凭证,明目张胆出现在多纳境内的协会里,也不大会有人在乎。

冒险者和雇佣兵,本来就是极其中立的群体。

大部分人谁给钱就帮谁办事。

接待员把那圆牌拿起来,确认了一下后又放下。

一般的冒险者凭证上,都是带有所有者的姓名或者代号的。

这块牌子下面刻着的是,棘蚺。

估计就是这女冒险者惯用的代号了,是一种生活在塔赞地区的蟒蛇。

然后,接待员的语气稍稍恭敬了一点点,但却没改变立场:“棘蚺小姐,最近来这里的A级冒险者很多。要喝点什么?”

在比奇城这处不大正规的协会里面,点酒给接待员赚些小钱以后再接委托,似乎是不成文的规矩。

看来,眼前这个协会接待员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有着奇怪的坚持。

棘蚺回过味来,有点无语地叹气。

她把那张发黄的酒单拿起来,伸出细长的食指点了点其中的一种。

接着又掏出钱袋,哗啦啦倒出些钱来。

她的钱,全是零散的铜纳尔。

棘蚺在吧台上排出十五枚铜子,表情略微有点不舍:“温一碗酒。”

她要的是劣等的葡萄酒。

在多纳西边,和塔赞地区的一些女性,是会在寒冷的天气温葡萄酒来喝的。

“好的,小姐。”

接待员点点头,这才递出一叠手写的委托清单来,然后转身去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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