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港。
这座名声大噪的海盗之城,素来有[波涛上的石皇冠]的称呼。
而马洛所在的岛屿,是风暴群岛的主岛屿,在它的周边还星罗棋布分布着其他众多的小岛。
这些小岛,就像是从石皇冠上抖落下来的碎屑灰尘。同马洛的繁华、热闹、混乱相比,这些小岛大多时间,都是无人问津的冷清状态。
但也正是这一种冷清,让这些小岛成为了极佳的藏身地点。不少海盗团体,都会选择群岛边缘的小岛作为据点使用。
在风暴群岛的中部地区,一处不起眼的,名为库帕的孤岛。
库帕岛很久以前有一个规模不大的村落存在。
不过在风暴海上某一次不同派系海盗之间的争斗过程之中,这个小村落遭受了敌方势力的洗劫,近乎被完全摧毁。
这种血洗敌方势力的村落聚居点的行为,在几十年前的风暴海上,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但现在随着马洛港的日益做大,其中那些犬牙交错的大势力开始建立起了混乱的秩序,海盗们血洗敌方村落的行为,才得到了一定的遏制。
总之,在当年那次海盗斗争之中,库帕的村落被摧毁,岛上的废墟一直到现场都没有重建,也无人居住。
此刻的时间正值午夜。
库帕岛的周围和往常一样,看不见任何船只的停泊。
但是,如果能有人洞察能力敏锐的人出现在此刻的岛上,并且细心观察的话,是能在沙滩上找到被刻意掩盖清扫过的小型帆船拖拽痕迹的。
再沿着这些痕迹,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被掩盖在岛沿岸密林中的小帆船。
这些帆船很小,只能乘载大概三四个人,是风暴群岛上的渔民或者采珠者出海常用的工具。
岛上被掩盖在各个密林位置的帆船,大概有十几艘。
这些帆船是在今天的几个不同时间段里,从库帕岛周边的几个岛屿上驶过来的。
而乘坐这些帆船的人,此刻就在库帕岛上的村落废墟之中聚集。
……
今晚看不到月亮,海上都是阴沉的一片。
库帕岛村落废墟里,几栋砖石结构的屋子,还勉强保留着墙体不倒。
而其中最大的那一间石屋,除了里面荒废,还有东面墙体倒塌出一个窟窿,漏风严重以外,暂时挑不出其他毛病来。
这屋子甚至还有能关上的双扇结构木门!
在这一间石屋里面,有大概三十几个人聚集。
全都外套一件做工粗糙,带帽的亚麻或者粗布斗篷,阴暗的环境下完全看不清这些人兜帽下的脸。
他们围在一张不知道从那里移过来的石桌边。
石桌很大,上面躺着年纪大概30来岁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看他们的装束,大概是捕鱼采珠的渔民,或者是被缴了武装的海盗。
这一男一女正躺在桌子上不动,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看他们的装扮和状态,与周围这一圈斗篷人显然不是一伙的。
他们是这伙人的“猎物”。
这些神神秘秘的斗篷人,每人都间距石桌两三米左右的距离,静默不语。
另外,还有一人同样穿着粗布的兜帽斗篷,紧挨着石桌站立正前方。
光看这个站位,大概就可以判断,这个人就是着这一伙秘密组织的领导者。
“神谕……救赎……终焉……”为首者呢喃着开口,是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他讲话的过程似乎很艰难,但语气语调中都透着混乱和狂热。
那三十几个斗篷人依旧静默。
他们兜帽下面那看不清的脸,此刻其实都带着一些痛苦的神色,额角和面颊都带着虚汗,但他们仍然紧紧闭眼,像是在努力认真的聆听什么。
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趴在他们的耳边,窃窃私语。
他们正在组团聆听源头不明,仿佛来自虚空的模糊呓语。
“血肉……这是神的旨意……我们需要救赎……我们饮血,我们吃肉……我们迎接终焉……”
为首的斗篷人继续讲。
在讲话的过程中,可能是为了配合语气,他把双手举起,伸过头顶。
可以看到,他有一双粗糙带茧的手。
而这双手,此刻正显现出极其诡异的,不合常理的皮肉抽动来。
不仅仅是为首的斗篷人,其实边上有好几个斗篷人的状态此刻都差不多。
他们被斗篷掩盖住的身体肌肤,在正诡异抽搐蠕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身体皮下四处乱窜一样。
不少人在此刻已经睁眼,眼色猩红,他们死死注视着被摆在石桌上的“猎物”,带着贪婪、不知满足的渴望。
“血……肉……给我……”有人附和着呢喃。
“饿……好饿……血……肉……”越来越多的人用喑哑、混乱又癫狂的语气开口。
“吃吧!吃吧!我们饮血,我们吃肉……我们是神的仆从……在终焉降临之前,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
为首的斗篷人敞开了双手,他的这句话就是众人等待以久的指令。
那些斗篷人,随即就朝着桌上的“猎物”扑了过去。
他们啃咬,撕扯,抢夺,咀嚼,像是一群饥饿了多时的野兽。
喀吱喀吱——
废弃的石屋里面,血腥味弥漫,只剩下了渗人的皮肉撕扯的声音,血肉被捏握的声音,咀嚼吞咽的声音。
为首的斗篷人看着这一切,似乎很满意。
随后,他也低头近乎癫狂地参与到这场恐怖骇人的盛宴之中。
在这三十多人疯狂地将石桌上的“猎物”分食到一半的时候,破败石屋的周边发生了异变,首先是有歌声传来——
“此时,雪花飘落树木灰白
画眉悲歌如诉如泣
我的爱人已经死去
让我寂静地贴着他的脚踝安睡
如同折翼的白色鸽子”
这歌声里面,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让人悲伤的力量,所有听闻到的人都会不可抑止地沮丧和悲恸。
不过,这一份人类才会拥有的悲伤情绪,完全不能冲淡这些斗篷人们的恐怖进食欲望。
他们现在和野兽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能还不如野兽。
歌声还未停止,而在下一刻——
“圣职者!开门!”
随着门外一个清脆但又带着沉闷感觉的女声响起。
轰!
本就不太结实的木门被一股不讲道理的蛮力轰然踹开,两块木板甚至直接掀飞到了石屋中央的斗篷人身上。
屋外的夜色浓重,暗淡无光。
但还是可以看清,有一个头戴铁桶盔,一身重甲,手里持一把巨大十字架的矮小战士,威风凛凛地站在簌簌抖落的灰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