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人还没迷糊,可以陪你喝到尽兴。”
“那再喝点吧。都说男人醉了以后就做不了那种事了,我想试试这传言是真是假。”
萧始是没醉,但脑子也有些迟钝,慢吞吞地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把江倦扑到了卧室的地板上。
“这话我可听不出你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叫声好听的,今晚让你舒服。”
“……不成,朱哥和谢哥还在楼下。”
“他们听不见。你一向不爱出声,只要我小声点儿,他们绝对不会发现。”
光听这话,还真是分不清他们到底谁上谁下。
“那……还是要吧。”
江倦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透过落地窗映进室内的清冷月辉。
萧始这会儿脑袋都伸到他衣服里左闻右闻了,他还有说不的机会吗?
这一夜折腾,凶狠与柔情并存,一直到天蒙蒙亮,屋里的动静才消停下来。
萧始一个翻身,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抬手给江倦盖上被子,从身后搂紧了他。
“愿往后年年岁岁,咱们都能这样,相伴终老……”
江倦睡熟了,没能听到他的念叨。
不过就算清醒着,大概也不会拒绝他。
这个狡猾的男人特意调低了空调温度,让江倦无意识地乖乖缩在他怀里。
真是岁月静好……
刚沉在这好梦里不久,两人就被扰人的闹钟吵醒了。
昏昏沉沉的萧始只能爬到床脚,怨气极深地按了闹铃,把手机又丢回了地上。
他惨兮兮地哼唧两声,“媳妇儿……不上班行不行啊?”
江倦前天夜里一宿没合眼,今早又闹到天亮才合眼,这会儿也没有起身的力气,气虚道:“……先请个假,睡够再说吧……不然我一定会猝死在为人民服务的一线。”
“你别乱说……”
“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牲口,这体力……不去生产队拉车真是浪费。”
“……倦崽,你这是在夸我吗?”
“……嗯。”
两人对了几句梦话,待萧始爬回床上,又双双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江倦迷糊着说了句:“……好有罪恶感。”
“什么?”萧始想看他是不是又做了梦,可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便把人往怀里扯了扯,“……怎么了?”
“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翘班。”
江倦打了个哈欠,终于清醒了点。
看了看窗外,天才刚亮,倒还不晚。
“现在起床去上班还来得及吧?”
“怎么会有你这种尽职尽责的社畜啊,倦崽,你真是感动中国。”
萧始也精神了,慢悠悠爬起来,伸手在床下胡乱摸着手机。
“但我不准,你今天哪儿都别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把缺的觉都给我补回来再说。我这就给姜惩打电话请假……”
他在地上乱拍了几下都没找到手机,终于烦了,“算了,找不着,你还是接着睡吧,等下姜惩要是来了电话,我再……”
话都还没说完,那催命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萧始困得想吐,也没什么好脾气,接了电话就朝对面凶道:“到底什么事非得赶着大早上吵!懂成年男人的作息吗?”
“……不太懂。”
另一头的人显然没想到他火气会这么大,一点准备都没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给我清醒一点儿!出事了!”
姜惩的声音太大,连闭目养神的江倦都听得一清二楚,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事?什么情况?!”
“两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萧始炸着毛朝话筒嚎:“都是坏消息还选个屁啊!你赶紧给个痛快的吧!”
“……哦。昨晚,哦不对,应该说今天凌晨的时候,陈情从医院跑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搜了,现在还没找到他,不过他应该不会走远。”
江倦听到这话当场弹了起来,“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我们从吴徽的宿舍发现了一张名片,从联系方式和公司职位来看,是一名已故的叶氏公司职员。我们怀疑这个人很可能与案发当天吴徽的交易有关,顺着这个线索,狄箴找到了这名职员生前的住处,是三街里的一处小洋楼。可惜我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
“……你说什么?”
“是蓄意纵火。”姜惩说,“现场有大量助燃剂残留,因为巷道堵塞,消防车开不进去,火势蔓延得很快,还造成了人员伤亡。关于这件事,我有些问题需要当面问你。“
姜惩是个急性子,对方是江倦,他也懒得拐弯抹角了,脑子一热直接脱口而出:“有目击者说纵火犯是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病秧子和接近一米九的二百五,这俩脑残是你和萧始吗?”
江倦:“……”
萧始:“……”
两人光速赶去了分局,江倦见了姜惩,连车都还没停好就先放下了车窗,不甘示弱地跟外面那手插裤兜叼着烟,一身痞气的男人对视。
“我很好奇,为什么对方描述是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病秧子和接近一米九的二百五,你会觉得这两个脑残就是我和萧始。这世界上会做朋友的病秧子和二百五应该不少吧?二百五也就算了,为什么病秧子要精准点草我?”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姜惩快走几步,把手伸进了车窗按着江倦的肩膀,又拍了拍他这边的车门,“为什么这辆车会在当天案发前那个引人误解的时间出现在现场附近?江某,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上门兴师问罪的江倦被噎得无话可说,被姜惩生拉硬拽拖了下来,开始摆烂,“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清楚。”
姜惩一指旁边和袁衾交头接耳的宋玉祗,“你过来看着姓萧的,停好车就让他进去找我。要是让他跑了,我今晚绝对让你哭出来。”
袁衾目瞪狗呆,“……你们晚上这么刺激的吗?”
宋玉祗捂脸道:“算了,还是不让你知道真相会比较好。”
江倦就这么被姜惩塞进了小黑屋,门一锁灯一开,姜惩站在江倦面前,两手一拍桌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阿倦,你给我解释解释前天去三街里干什么了?当时正是查丧尸这案子最要紧的时候,你丢下乐队,放着体育场外的人山人海不管,就抓来一个周悬顶你的人头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要紧事值得你放任刚发生的血案不管?你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嘴上依旧叫着昵称,态度却是不容抗拒。
江倦知道,姜惩这回是真急了。
他叹了口气,相当自觉地道了歉:“对不起。”
这让姜惩不得不临时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呛得直咳嗽。
“怎么回事?”
姜惩收敛了一身的刺,拎着椅子坐到江倦身前,双膝顶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江倦只得把他受叶明宵之托去调查季隐的事说了,当然,也删减其中最重要的部分。
关于遇到卡索的细节,他也进行了艺术性加工,说光线太暗,自己没看到对方的脸,因为发现对方持有危险武器,所以带着萧始匆匆逃命了。
姜惩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气得揉成了一团乱,“现场确实找到了一些杂乱的脚印,之后你和萧始穿着当天的鞋给痕检留个底,免得误判。”
他又念叨:“发现危险人物就跑,这也不是你的性格啊。阿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说?”
江倦怔了一下。
经他这么一提醒,江倦才想到好像确实如此。
如果当天他没带着萧始,就算发现卡索也在那座房子里,他也一定会拼着命跟人死磕。别处不敢说,但在自家的地盘上,他是有这个底气的。
可他那天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举动,归结到底……
“因为萧始。”江倦坦然道,“我得护着他,怎么把他带出来,就得怎么把他带回去,要不然,我对不起哥……”
姜惩趁他还没说完便捂住了他的嘴,“你对不起的是自己。别再拿江住当借口了,承认你在乎他有这么难么?”
姜惩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门边,说:“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非得闹到这个地步不可,但看你这样欺骗自己,折磨自己,闹腾自己,我挺不忍心的。阿倦啊,人这辈子能遇到一个对的人不容易,你飞了这么久,也该眷念家巢的温暖了,就算要再次起飞,也先养好自己这一身顽伤痼疾吧,否则这一走,可能就再也没有归期了。”
他推门出去,又换了副脸孔咋呼起来:“小玉子!把萧始给我带过来!你们那天去现场穿的什么鞋?是不是这双?赶紧去痕检踩两个脚印配合比对,不然把你俩全逮起来!”
“去了去了。”萧始顶着眼下两片青,打着哈欠提了双拖鞋过来,“倦崽,你好好歇着,我帮你把鞋送过去。”
“拉倒吧,你也光着,我有话跟你们俩说。老袁!来帮个忙!”
姜惩反手扒了两人的鞋,把萧始按在了江倦旁边,拿出平板在电子地图上画了个红圈。
“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昨天凌晨三点的时候,三街里的一座洋房起了火,你们去过现场应该知道,那里街道混乱,消防通道都被杂物和垃圾堵塞了,消防车开不进去,耽误了最佳的救援时机,火势迅速蔓延,波及了这里的民房。”
姜惩又在地图上画了几个黄圈,“当天刮的是东北风,所以火是往西南方烧的,所幸距离起火点最近的几处民房在很久以前就没人住了。这些老房子堆积的杂物多,又易燃,烧起来没有高压水枪根本扑不灭,时间又是在深夜,受害者无一不是因为吸入过量有害气体失去意识的。这起纵火案导致一名受害者身亡,三名受害者还在医院接受治疗,其中一名六十多岁的中年男性提供了‘病秧子’和‘二百五’的证词。”
萧始看着地图上标记的位置,“等等,这条路好像是我们那天走过的……”
“所以,提供证词的人就是那位……”江倦扭过头去,“对这位目击者来说,‘病秧子’和‘二百五’都算夸我们了……他情况怎么样?”
姜惩说:“吸入一氧化碳,有点缺氧,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好在他住的远,晚上又开窗通风,睡得还浅,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报警了。这位大爷一口咬定纵火犯就是你们两个面生的外人,他是唯一疑似目击到嫌疑人的证人,关于这点,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萧始一听这话炸了毛,“这还用解释吗!我们去调查线索又不是杀人放火,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啊!!”
“主要……”姜惩语气有点虚,目光在江倦身上反复打量着,“你家这位的确是能杀人放火的性格,可能还有前科,我不得不小心点儿。”
“什么前科!你别污蔑他!我替他作证,绝对没有!!”
姜惩闹心得直跺脚,“谁稀罕管你们的糟心事!都给我端正态度!现在只是我来了解情况,事态还没那么严重,别等着被上面发现了派领导来兴师问罪!否则你们三番四次跟案子扯上关系,就算是我也罩不住你们!能明白吗!”
这下萧始消停了,挨了姜惩一脚,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句。
“还有,就你们两个这关系,不管你提供什么证词都不具有可参考性,真出了事就是给你通天的本事你也兜不住他,所以你以后给我看紧他!知道了没!!”
姜惩没忍住,又动手打了萧始几下,把后者逼得直往江倦身后躲。
“媳妇儿,你看,你看他……”
“别闹了。”
江倦抬手横插在两人之间,把光着脚的萧始往身后一推,放任他酥酥软软地瘫在了自己身后。
“在火灾中丧生的受害者身份查明了吗?还有,陈情跑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