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寅看着俩姐妹冰释前嫌的模样,心中倍感安慰,忙笑道:“对啊,姐妹两个就是要互相帮衬,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是,父亲,女儿明白。”秦宁之看向秦寅,轻声道:“不过父亲,我觉着二姐姐的事还需从长计议,如果冲动行事,反倒会适得其反。”
“哦?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秦寅瞧着她的表情,下意识地问道。
“自然有的。”秦宁之微微一笑,又看向秦玉之,缓缓道:“二姐姐,我听说承恩候世子不肯承认他侵犯了你,那么你贸然上门去讨公道,只怕会闹出更大的笑话。”
秦玉之的神色一动,没有说话。
秦宁之又继续道:“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承恩侯世子承认他做过这件事,届时这公道,自然就站在二姐姐这边。”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要那畜生承认哪有这么容易?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想把这件事闹大?”秦子有些不满,觉得秦宁之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道:“总之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拖得越久越没有好处!”
秦宁之没有回应秦子,而是看向秦寅,问道:“父亲,您觉得呢?承恩侯府毕竟是世家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拿什么与他们斗?就算迫于流言蜚语,他们答应对二姐姐负责,可那样二姐姐还有好日子过吗?只怕到时候就要与承恩侯世子为妾,而且进了门也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要我说,咱们就不能正面杠,最好找几个人将承恩侯世子打晕了绑过来,要他亲口承认当日在清音寺侵犯了二姐姐的事,再让他就此事写一份聘书,并且签字画押,到时候咱们就拿着这张聘书上门,就不信承恩侯府敢不认这桩婚事!”
秦寅和秦子都被秦宁之这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将承恩侯世子绑来逼他立字据?
这倒确实是个法子……
“可如果这样的话,玉姐儿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啊,承恩侯世子只怕要恨透了她。”秦子担忧道。
秦宁之笑了一声,“那按照大伯父您的做法,承恩侯世子就能不恨二姐姐了?只怕到时候恨二姐姐的还不止世子一人呢!比起让整个盛京城看二姐姐的笑话,大伯父不觉得还是让承恩侯世子吃闷亏对二姐姐更好吗?若是大伯父实在担心,我可以以晋国公府未来二少奶奶的名义出面,劝一劝世子,相信世子并不想与晋国公府结仇,届时我再允诺他一些好处,您觉得,事情还会难解决吗?”
秦子的眼睛瞬间一亮,“大伯父就知道你是真为了你二姐姐好!”
如果有了晋国公府的帮衬,那么这件事就要容易解决多了!
陈氏和秦玉之却都蹙起了眉头。
秦宁之的这个法子不能说好,可确实是站在秦玉之的角度考虑了,相比起闹大了与承恩侯府撕个鱼死网破,还是悄无声息地将这件事解决了最好。
可秦宁之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她一定是别有目的!
秦玉之忙假笑了两声,拒绝道:“这怎么好麻烦四妹妹,若这件事被国公府的人知晓了,只怕要责怪四妹妹了,我怎么能因为自己去连累四妹妹!”
这件事孙婉莹早就帮她想好了万全之策,不仅可以帮她保住清白,还能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承恩侯府,她才不需要秦宁之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秦宁之看了秦玉之一眼,心中更加确定这件事是一场阴谋,承恩侯世子只怕是倒霉背锅了。
可是秦玉之怎么会想到了这个主意?她又是怎么知道承恩侯世子当日会去清音寺呢?
看来,她确实有必要将承恩侯世子绑过来把事情问清楚了。
“二姐姐,没事的,我们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衬的,若是因为你的事,导致晋国公府的人责怪我,那我不嫁也罢!”秦宁之摆出一副很讲义气的表情。
秦玉之一愣。
秦子倒是一脸欣慰,忙道:“既然宁之肯帮忙,那还是按照宁之的意思来办,咱们现在贸贸然闯上门去,确实不好。”
“父亲!”秦玉之急了。
若是真按照秦宁之的意思来,那么她的计划就要被打乱了。
她辛辛苦苦演了一天的戏,不就是为了让父亲上门去给她讨公道吗?
“玉儿你别怕,父亲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秦子并不明白秦玉之的心思,只上前搂过她的肩膀安慰。
就连一脸狐疑的陈氏也凑在秦玉之的耳边道:“不知道那死丫头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不过她有一点说对了,这件事不能闹大,咱们得悄无声息地解决,咱们再等等,一会儿问问你舅舅一家。”
秦玉之心急如焚,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若是她执意去承恩侯府闹事,只怕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秦宁之见他们几个人已经上钩,嫣然一笑,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这件事用不着咱们秦府出马,我现在就回去写信给书闲郡主,与她商讨一下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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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胆的猜测
秦宁之回去后就立刻写了一封信,让青瑶送去了晋国公府。
没过多久,顾长宁的回信便来了。
她邀请秦宁之去悦茗轩会面。
悦茗轩……
秦宁之修长的手指捏着洒金信笺,盯着上面写着的“悦茗轩”三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上一次在悦茗轩,顾景元与她道明了自己的心意,她深思熟虑后,无情地拒绝了他。
谁知道命运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现在不得不与他订了亲,成为了他的未婚妻子。
这一次,顾长宁邀她到悦茗轩碰头,会是顾景元的主意吗?
毕竟在他们定亲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也不知道……以未婚妻子的身份与他见面,会不会尴尬?
想到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情形,秦宁之周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心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姑娘?您没事吧?郡主说什么了?”青瑶见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慌张,担忧地问道。
秦宁之回过神来,忙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道:“没事,你去给我备马车,我要出一趟府。”
青瑶知道秦宁之是要忙着对付秦玉之,也就不再多问,立刻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青芽,你再去大房那儿叮嘱一声,就说我已经去找人想办法了,让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夕照,你去墨香居找到母亲,让她暂时不要与父亲动怒,这个时候将父亲往大房推是没有好处的。”
“卷碧,你再去荣寿堂找祖母,就说二姐姐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让她老人家安心礼佛,其余的事情都不必担心。”
她必须要保证在调查清楚这件事情之前控制住事态。
无论秦玉之想要耍什么花招,她都有办法叫她无所遁形!
秦玉之被陈氏和秦子带回了东院,秦子怕她做傻事,一直都在安慰宽解她。
“好孩子,你别怕,无论如何,这件事父亲一定会让承恩侯府给你一个交代。”
秦玉之却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她忧心忡忡道:“父亲,您真的觉得四妹妹会帮我?当初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被祖母关到清音寺去?她会突然这么好心帮我吗?父亲,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我怕听信了秦宁之的话,我会被害得更惨!”
秦玉之此时的内心可谓是异常得焦躁不安,她在秦宁之那儿吃过那么多苦头,怎么可能相信秦宁之会帮她?
哪怕给她打十二万分的包票,她也绝不会相信秦宁之!
可无奈的是,秦子他信啊!
秦子闻言,立刻板着脸道:“你四妹妹怎么会害你?她又何曾害过你?你会被关到清音寺,是因为你当初残害你亲妹妹,这与你四妹妹又何干?父亲原以为你当初对佩儿下狠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失手所致,父亲以为这半年来你已经意识到了错误,打算改过自新,和府中姐妹好好相处,你却怎么还是把你的妹妹们当成是你的敌人呢!你四妹妹方才确实有些话说得不好听,但她肯去晋国公府求人帮你,父亲就相信,她一定是一片真心实意的!”
秦玉之瞬间被噎住,她知道父亲这人虽然并不是块读书的料,但这么多年来却把读书人的迂腐固执学了个十成十,秦宁之既然已经给他洗了脑,那要想说服他,没那么容易。
“母亲……您也觉得四妹妹是一片好心吗?”秦玉之又只好将希望放在了陈氏身上。
母亲那么厌恶秦宁之,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吧?
陈氏却早就蹙起了眉头。
虽然她心疼秦玉之这个女儿,同时也恨极了秦宁之,但她同样心疼秦佩之这个女儿,想到方才秦玉之毫无悔过地说起自己被关到清音寺的原因,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因此也只冷冷道:“她是不是好心,一试便知,再者把事情闹到承恩侯府已经是最糟糕的境地,难道秦宁之还有本事让事情更糟糕不成?”
在陈氏看来,把事情闹大,拼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置之死地是真的,能不能后生还不确定呢!既然秦宁之说她有办法,那就让她试一试,如果是真的,那正好不必他们冒险,如果是假的,她也能借机把她给拖下水,如此怎么算都不吃亏的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秦玉之没想到这一个两个的,居然都倒戈了,让她先前装的那些可怜,流的那些眼泪都白费了!
该死的秦宁之,简直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可是她能怎么办?父亲和母亲都不肯去闹大,她总不能独自去吧?这样不仅会引人怀疑,她的名声估计也彻底好不了了。
可是若她不去,孙婉莹又怎么能理所当然地出来帮她呢?她又怎么能风风光光地嫁入承恩侯府,成为世子夫人,将秦宁之斩草除根呢!
秦玉之心急如焚,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忙道:“父亲母亲,我有些乏了,想休息片刻。”
她既然这么说,陈氏和秦子也就不便留在这里,只道:“好,睡吧,折腾了一天一夜,怎么也该困了,父亲和母亲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们,安心睡一觉,其他的事就不必多想了。”
“嗯,女儿知道了。”秦玉之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陈氏和秦子送出了屋子。
等到门一关,她便恢复了阴骘的表情,然后匆匆走到书案旁,提笔刷刷地写了一封信。
虽然她的心腹丫鬟倒戈的倒戈了,发卖的发卖了,但好在,祖母身边的红缨还在。
她也不算是全军覆没。
秦宁之很快就抵达了悦茗轩。
她已经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了,不能算是熟门熟路,但也并不陌生了。
领路的小厮还是上次那个徐来,看到她时还是一副标准得无可挑剔的笑容,可这次不同的是,他居然对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而后恭敬道:“少奶奶,您里面请。”
秦宁之吓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叫我什么?”
徐来的身子又往下低了几分,“少奶奶,少爷和郡主已经在楼上屋子里等您了,您请进。”
秦宁之吞了吞口水,“你说的少爷,是……顾景元?”
“回少奶奶,正是。”
“他是悦茗轩的什么人?”秦宁之下意识地问道。
虽然上一次她就猜测着悦茗轩背后的主人与顾景元脱离不了关系,但突然要得到证实,她的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徐来似乎并没有隐瞒的意思,闻言,一五一十地答道:“回少奶奶,少爷是悦茗轩的东家。”
“真的是他……”秦宁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有一丝淡淡的凉意被脊背爬了上来。
父亲的死,顾景元会知道吗?
若他都知道,却一直隐瞒不告诉她,那么上一世她所有想不通的一切似乎在此刻都明朗了起来!
为什么,他不仅对父亲的死表现得那么冷淡,还极力阻止她去查父亲身死的真相!
明明他对她不在乎,也从不管教她,却唯独在父亲这一件事上竭力阻止过她。
大概原因就在,他不想让她知道,是谁害死了父亲。
秦宁之深深吸了一口气,被自己的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少奶奶?少奶奶?”徐来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现实,“少奶奶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