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方才那些无辜的路人是什么滋味你明白了么?”秦宁之骑着马走到他面前,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毫不留情地嘲讽。
这是什么人?真是见鬼了!
那领头被秦宁之的气势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还在马背上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一齐伸手朝秦宁之抓了过去。
“看她武功如此高强,只怕就是方才逃跑的刺客!”
刺客?
什么鬼?
秦宁之躲避他们的攻击,可因为骑着马,四周又都挤满了人,她的功夫无法施展,不一会儿便被那三人钳制住了。
“头儿!就把她抓回去给世子爷交差!”那几个人冲着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男人,兴奋地喊道。
领头的那个怨毒地盯着被抓住无法动弹的秦宁之,阴笑道:“不是交差,我看她就是那刺客无疑,再不然也是同伙,否则方才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秦宁之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不过她没有慌张,而是冷静地看着那个领头,高声道:“我为何拦住几位的去路在场的百姓都清楚,我不管你们几个是什么身份,在办什么事,但不顾百姓安危,将这街市闹得混乱不堪,你们就是有天大的理由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
周围的百姓闻言,纷纷附和秦宁之的话,因为方才是真的被吓坏了,现在又有人站出来打抱不平,他们就壮了胆,一时间指责声此起彼伏。
那几个人脸色十分难看。
“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把人带回去,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和世子爷作对!我们几个是帮世子爷办事,别说没人出事,就算真撞死了几个人,谁又敢指责我们的不是!”领头的那个壮了壮胆子,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其余几人闻言,也都用力点了点头,对着四周控诉的百姓恶狠狠道:“你们谁敢耽误我们办公事,就一律当作刺客的同伙处置!”
百姓们被吓得噤了声。
秦宁之皱了皱眉。
世子?这是一群什么人?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秦宁之分析目前处境的时候,方才离去的顾长宁突然冲了过来,对抓着她的几人厉声道:“当街纵马行凶,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是在说这个刚刚把头儿扔出去的小丫头?
几个人抽了抽嘴角。
不过他们似乎知道顾长宁的身份,并没有刁难她,而是客客气气地解释:“郡主,我们只是奉命在捉拿刺客。”
刺客?
顾长宁紧紧皱起了眉,“朱麟那臭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秦宁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原来是铖王世子的手下?
那就难怪了。
铖王世子朱麟,也是位声名狼藉的主儿啊!
他身为铖王世子,自小便养在宫中,后来当今登基也并没有随铖王去封地,而是继续留在京城。有人说他是皇上为了钳制铖王所留下来的质子,有人说他是太后思念小儿子才留在京城的念想。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朱麟他深受太后喜爱,在京中待遇与其他皇子无异,甚至因为太后觉得亏欠远在封地的铖王,对朱麟要比对其他皇子更加宽容纵容。
也正因为如此,养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隔三差五就要闯一次祸让太后帮忙收拾烂摊子。
她还记得她嫁给顾景元后,顾景元也帮忙处理过几次朱麟惹出来的混账事。
如果是朱麟,那事情就好办了。
秦宁之松了一口气,抓着她的那几个人却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郡主,世子爷他……”
“我不管他搞什么鬼!”顾长宁不听他们解释,指着秦宁之,命令道:“她是我朋友,放了她。”
领头的那个一脸为难,“郡主,她突然闯出来害我们跟丢了刺客,不把她抓回去我们几个难跟世子爷交代啊!”
顾长宁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们在说什么?”
这几个人是在找死?居然连她的面子也敢驳斥!
“郡主……”几个人真是欲哭无泪。
世子爷让他们出来抓刺客,可他们连根毛都没找到,抓不到刺客回去怎么跟世子爷交差,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替死鬼,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啊!
所以他们也只能得罪郡主了,虽然得罪郡主也没啥好果子吃。
至于郡主说这姑娘是她的朋友,他们跟在世子身边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郡主交了什么朋友,再说国公夫人和顾二公子不都让郡主去跟那些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多接触么。
这小姑娘方才凶悍如虎,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放了她,我数到三,否则别怪我跟你们不客气!”顾长宁气红了脸,开始撸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遇到这样无理取闹的主儿,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怎么跟他们不客气?先是烧了我的宅子,现在又要欺负我的人,顾长宁,看来你这禁闭还没有关够啊!”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现场的凝滞。
众人纷纷朝声音处望过去。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穿了件玄色束身锦纹长袍,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少年骑在马上,缓缓踱步而来。
清晨的暖阳在他身上洒下淡淡的光芒,他唇角勾着一抹坏笑,看上去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顾长宁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不过她很快恢复镇定,冲着来人讥讽:“只会告状的怂包!你以为我怕你啊!这次是你放任自己的手下当街纵马行凶,还调戏良家少女,就算你告诉皇上,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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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欢喜冤家
调戏良家少女?
调戏的和被调戏的都抽了抽嘴角,抓着秦宁之的几双手都不约而同地松开了。
他们可不想被安上色鬼的名声。
就说原本世子爷手下最得宠的下属吕信,被世子爷纵得没大没小,到处胡作非为,可世子爷喜欢他,也就没人敢说他的不是。谁知道他竟然闲得去调戏良家妇女,还好死不死被郡主撞见了!郡主打抱不平,跟踪他回来一把火烧了世子爷置办的私宅。
苍天哟,他们到现在都还记得吕信被世子爷抽了一百十八鞭最后像狗一样被扔出京城的惨状。
所以,在世子爷身边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调戏良家少女或者良家妇女,特别是书闲郡主的指控。
那可是要人命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怂包,朱麟气得要死,恨不得把顾长宁拖过来抽个十七八顿,可他毕竟是男人,现场还有这么多闲杂人等,他不能被安上一个欺负女人的名声,虽然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听。
“哼!”顾长宁见朱麟面色铁青,就知道他又被自己戳中了痛脚,立刻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朱麟,你害我被软禁了两个月,这笔账我还要慢慢跟你算呢!
“好,你能耐,妨碍我属下办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等你二哥从北地回来,我一定会好好跟他说说你!”铖王世子冷静下来,开始反击。
要问顾长宁最怕谁,不是她当国公爷的父亲,而是他名满京都的二哥顾景元。
朱麟很懂得抓人的软肋。
“你!”顾长宁果然急了,骑着马飞快地冲过去,嚷嚷道:“背地里告状非君子所为,你这个小人!”
朱麟却一闪身躲过了顾长宁的攻击。
他见顾长宁恼羞成怒,心情顿时变好了,笑嘻嘻地看着她,颇有些无赖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打我?顾长宁,你还有的练呢!”
顾长宁的脸色涨红一片。
“宁之!”她叫住偷偷摸摸想要跑走的秦宁之,气呼呼道:“你帮我打他!”
她是知道秦宁之的本事的。
秦宁之身子一僵,无奈地转过头,“郡主……”
顾长宁不依不饶,带着哭腔道:“我刚刚可是为了帮你,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秦宁之还想要推拒,却听到朱麟略显嫌弃的声音,“你就是秦宁之?”
秦宁之朝他望过去,正对上他探究又不屑的眼眸。
秦宁之仔细想了想,确定了这是他们这一世第一次见面,她好像也并没有得罪过他。
啊,不对,方才顾长宁说她们上次放火烧的房子是这位铖王世子名下的。
糟了,果真如母亲所言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朱麟是铖王世子,铖王又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太后的亲儿子。
顾长宁有晋国公府罩着,可她没有啊!
秦宁之表情讪讪,又想起上一世铖王世子的遭遇,那讪讪中又透出几分可惜,瞧着十分古怪。
朱麟看得皱眉,“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等秦宁之解释,又居高临下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近顾长宁,顾长宁那个蠢货以为你把她当好友,实际上你这种出身低微,妄想着攀龙附凤的人我见得多了!”
秦宁之蹙眉,对朱麟的同情顷刻间烟消云散。
什么玩意儿。
她拉动缰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你站住!”朱麟骑着马追上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屑地开口,“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言以对了?你说,你接近顾长宁是不是别有目的?我可打听过你了,你家是没落了的书香门第,你的父亲是从三品的锦衣卫副指挥使,你是想利用顾长宁和晋国公府攀上关系,好让你父亲升官,是不是?”
朱麟两年前被召回封地,前阵子才刚回来,他居然已经把她给查清楚了。
真不知道是该骂他有被害妄想症,还是该感慨顾长宁的情意并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笑了笑,“随便世子怎么想,不过我现在真的有事,烦请让一让。”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朱麟仰着头,毫不让步。
真是个幼稚的小屁孩,难怪上一世被顾景元毫不留情地舍弃了。
想到这儿,秦宁之又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
“世子爷!方才就是她拦住我们的去路,害我们跟丢了刺客!”朱麟的那几个下属见状,连忙插话。
“哦?”朱麟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说吧,你什么目的?”
秦宁之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不过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解释了方才发生的事情,最后道:“若是我不站出来,这街上的百姓十有八九要被世子的手下伤了,不死人就是万幸。世子要是不信可以找大夫去帮他们验伤。世子,我想就算是再紧急的事也该有它的规矩,也不该拿别人的命开玩笑,对吗?”
朱麟被她噎住,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