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锅的鱼丸又分出来一半过油炸了炸，端出去的时候，饕餮又吝啬地挨个从盘子里扣了几颗下来，瞥了眼苏翊，它又把上面堆起来的鱼丸往下压了压，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苏翊眨眨眼，装作没看见。
本来这些东西，她就是准备做给饕餮和武萝的。
鱼丸每人分到的也不算太多，元齐子不舍地吃了几颗，剩下都放进了袖里乾坤中带回去。
青羽双眼放光地吃着鱼丸，发现从前不肯吃人界食物的认知就是个错误。
打发走了这一群人，饕餮这才把自己藏的鱼丸拿出来让苏翊吃，然后它开始往外掏东西。
一块灵石，三张符纸，一根耳坠型防护法器，一颗健体丹。一根羽毛，一颗很大的夜明珠，一块拳头大小纹路奇特的石头，不是，桃核。
苏翊看着桌上这一堆东西，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饕餮用看垃圾的眼神嫌弃地道：“是饭钱。”
“啊？”
苏翊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是今天下午这顿饭的饭钱，那些食材都是昆仑提供的，她除了做成成品什么都没做，饕餮竟然敲回来这么多东西。
羽毛夜明珠和桃核应该是三青鸟拿出来的东西，但是她没想到昆仑那些人修给的东西竟然会这么珍贵。
三张符纸一张飞行符一张防御符还一张是引雷符。
“真厉害，你帮我收起来吧。”
饕餮挥爪，桌上的东西消失。
之后一段时间，饕餮照常有一搭没一搭的去听课，而每天下午，都有一批人过来蹭饭吃，当然，都自觉地付了东西抵钱。还有几个自备食材。
苏翊不知不觉间将开店三年的收入都赚回来了。
三青鸟也每天雷打不动地来蹭饭，他们都活了几十万年，又是跟随西王母，跟饕餮这样一个人流浪不同，身上都攒了不少好东西，什么西海龙珠东海陨铁，哪怕是随便一片树叶也蕴含着莫大的灵力。
苏翊收的都有点心虚了。
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计蒙来了之后，每天也在这里吃饭，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每次他来吃饭时，都很不碰巧，要么饭已经没了，要么就是没有食材了，就算吃到了嘴，也可能会莫名打翻在地上。总之，十次能吃上一次都是幸运了。
还好神仙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
久了计蒙也能察觉自己得罪了饕餮，可是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饕餮。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十几天，这一个多月的旅程就快要结束了。
今天就要开始考试了。
人界行走证能不能发下来，不仅要看考试成绩，还有一场面试，评估此人适不适合在外行走，会不会对人界造成威胁。今天白泽会亲自过来坐镇，元尘子也会代表昆仑和人修的立场亲自查验他们合不合适在人界行走。毕竟今年来参加考试的人数比往年都多。
饕餮虽然只听了十几天课，但也被苏翊赶过去考试了。
考试就一个上午就结束了，下午就是面试，面试结束就能确定今年到底过没过。
驺吾和武萝都紧张的不得了，烛阴依旧慢悠悠不急不徐地，似乎压根就不在乎结果怎么样。
一上午转瞬即过，饕餮神色如常地回来，而武萝则呆楞楞地坐在座位上没动，驺吾也跟她一样，两根木桩子杵在原地。
苏翊忧心地道：“今年没过还有明年，别这样。”
武萝这才猛地回神，瞪大眼睛狂喜地看着她：“不是，我过了，我今年终于及格了！我可以出去跟男神约会了！”
苏翊无言地转头。
驺吾也从石化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摸了摸脑袋：“我也及格了，不过考试好难哦。听说人类从小就要一直这样考试，真可怜。”
“烛阴呢？”
一旁的烛阴大口嚼着肉，含含糊糊地道：“那么简单我怎么可能没过，没过才是傻吧。”
武萝恨恨地瞪了他两眼。
几人都过了，苏翊也带了些期带地看了看饕餮。
饕餮慢吞吞地吃着自己的食物，闻言似乎僵硬了片刻，然后它突然上前把烛阴面前的盘子给掀了。
苏翊：“……”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摸了摸饕餮的耳朵，本来也没想它今年能过，只是没想到烛阴竟然也能过，看他平日除了玩就是吃，也没见怎么学习的模样。
这些妖怪其实也很辛苦，一个多月要学这么多东西，哪怕他们的神魂比人类强大很多也有点难。龙鱼今年就没过，它的爪子化成手却握不住笔，字写的比小学生还不如，卷子答的一塌糊涂。
所以说第一年过不了挺正常。
但饕餮还是有些蔫蔫的，吃完饭之后就变回小羊模样，这次的体态更小，就比巴掌大一些，卧在苏翊肩膀上一动不动，跟一条小羊牌围巾似地。这大热天的也不嫌热。
白泽突然出现的时候，苏翊刚从厨房出来。
接手做饭工作之后，刷锅就轮不到她操心了，自有人代劳。
刚走出厨房就看到一只白色长角的动物，她一时间还以为是饕餮，但很快发现了不同之处，这只动物是狮形，毛发也更浓密一些，一双眼睛带着笑意，总觉得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这动物跳到他身边，抬爪将她脖子上的饕餮抓了下来。
原本正在闭眼休息的饕餮猛地后退落在地上变回了原型，张嘴朝他怒吼了起来。
“饕餮，好久不见，你胖了，看来最近过得不错。”白泽语带笑意地说道。
饕餮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不想理他。
白泽变回人形，跟苏翊打了声招呼。
“小苏翊，也好久不见了，有东西吃么？许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说起这件事，还是当初武萝被抓到妖管处后发生的，当时算是头次跟妖管处打交道，苏翊担忧武萝在里面受到欺负吃不好，她也不怕什么妖怪的，就拎着自己做的饭过去探望。
然后这些食物没进武萝肚子里，全都半道上被白泽截了胡，等到要将武萝放出去之后，他还很不情愿，武萝一走，他就吃不到这些东西了。
算下来也好几年了。
苏翊每天下午都招待一批人，做了不少零食，这会她就把零食递了过去。
白泽也不客气地抱着零食坐到了餐桌前。
饕餮不满地看着那些零食都进了他嘴里，用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了挠苏翊的手背。
虽然都是相识，但是他也没给武萝开过后门，这会武萝往角落里挪了又挪。
吃完饭还没有散干净的妖怪们看到白泽，哪怕从前从没有见过，也立即明白了他是谁，他们期期艾艾地凑过来却没敢靠近。
没一会元尘子和元齐子也施施然地驾云来到了这里，三只三青鸟在前，华丽的翅膀和尾羽张开，真如神仙自天上而来。
一群人都坐在厨房门前的饭桌上见了面，冠冕堂皇地说了会话。
不止饕餮听得要睡着了，苏翊也打了个哈欠觉得没趣。
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下午没有人过来加餐，苏翊也终于空闲了一会。
今天出了结果，可能晚上可能明天就要离开了。来了一个多月，即将要离开，苏翊心中又有些感慨起来。
每日下午来蹭饭的人从开始的几个人到后来的几十个人，几乎整个昆仑上上下下她都认识了一遍。
每日吃她做饭的这些妖怪们，也都对她另眼相待，蠪侄脾气很凶悍，但是如今见到苏翊也是和颜悦色，甚至到了有点谄媚的地步，饕餮见了都想把它拍到一边去。
下午的天柱上静悄悄的，苏翊回去睡了一觉。许是为了让广大妖怪们适应人类的生活，每个房间中都放了张床，床是很大的双人床，上面铺了不知道用什么羽毛制成的被子，又轻又软又舒服，哪怕是如此盛夏，盖上去也不觉得热，反而凉丝丝的。
另外一间卧室改成了卫生间，因此苏翊和饕餮是住在一个屋的。
饕餮第一天尝试了爬上床睡，然而躺在羽毛被上之后，他接连打起了喷嚏，比闻到辣椒时还要凄惨。那之后他的床就变成了桌子。
一觉醒来已经临近五点，苏翊站在屋前，听到了从下方传来的哭声。
打开飞行符跳了下去。此时大树外站了不少人，有人欣喜有人难过，还有人一脸无所谓。无所谓的那俩一个是烛阴，一个是混沌。今年混沌依旧理所当然的没过，然而它一点也不在乎，依旧乐呵呵地去捉自己的尾巴，一个人原地转圈玩的非常开心。
哭的人竟然是九尾狐，她变回原形将脑袋埋在了蓬松的尾巴中。有个人正有些不耐烦地站在她身边安慰她。
“别哭了，明年再考呗。”
“呜呜呜。”
“你哭的声音可真难听。”
“你滚开，别以为我不敢咬你。谁要你在这假惺惺，你考过了，不就是来看我笑话么，现在看到了？满意了？”
“我哪有笑话你，你自己抬头看看我哪里笑了。”
九尾狐的脑袋从尾巴中□□看了眼，面前的人正认真地看着她，有点凶巴巴的脸上满是严肃，没有丝毫笑意。
“谁要你假好心，你考过了可以去外面行走了，理我做什么。”九尾狐抱着自己的尾巴擦干眼泪，哽咽地说着。
蠪侄忍不住摸了她的脑袋一下，“我可以做你的监护人啊，听说没考过的人妖么回山海界呆着等明年，要么找到一个监护人，可以跟着监护人在外面走动，直到下次考试。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我做你的监护人，你就不用待在山海界里无聊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无聊了。”九尾狐一爪子拍掉了他伸过来的手，转身变成了人形，那是个非常高挑又凹凸有致的大美女，眼角眉梢风情万种。可能是刚哭过，眼睛还有些红。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我可以找别人当我的监护人呢，烛阴大人比你厉害多了，我可以去求他。”
蠪侄靠近，低声说了一句：“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啊。”
九尾狐的脸立即红了起来。
苏翊没想到这俩的关系发展成这样了，默默拉着饕餮后退了一步。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时，这俩因为不同种族却有相似外貌而互相敌视。
站在大树下又等了一会，烛阴已经被没通过的那些小妖怪们围在了中间，都希望他能做自己的监护人，可以不用回到山海界里。
苏翊也没跟他打招呼，又等了一会，终于等到武萝出来。
她的心情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见到苏翊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过了，终于过了，我拿到证了！”
“恭喜。”
驺吾也跟在她身后出来了，面上满是欣喜之色。
龙鱼考试没过，也没资格参加面试，这会犹犹豫豫地上前，希望能跟着驺吾走，不愿意再回到那个破碎的山海界中。
人界行走证长得跟人类的身份证很相似，但是材质完全不相同，因此一时半会还不能发下来。
今次的培训考试算是结束，天还不算太晚，白泽从树里走出来，朝众人挥了挥手人就消失不见了，似乎是直接离开了。
帝江道：“晚点鲲鹏会过来接大家回去，先去一趟妖管处总部，还有手续要办，你们考过的也要考虑一下将来。”
计蒙也留下来处理后续事情没走。
苏翊站在天柱边看着云雾缭绕犹如仙境的昆仑，往后大约没有机会再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