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酒馆,此时店里仍然有不少客人在一楼吵吵闹闹地喝着酒。
“哎?姑娘,怎的又回来了?和您一同来的那位公子呢?”小二认出来我了,走上前问道。
“啊,他有事先回了,给我来两坛子烈酒,嗯,那种!”我指了指最下一排的仙也醉。
“好,”小二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愣了愣答道,“姑娘是要带回去吧?只是这么重的酒你搬得动吗?你落脚的地方若是近的话我找几个帮手替你搬?”
“好啊,”我应道,“很近,帮我放到街头竹林那儿就行,有人接我。”我信口胡诌道。
“好叻。”小二应了下便回身招帮手。
......
“好了,就放这儿吧。”我看了看竹林周围没有什么人,吩咐帮手把酒放在这儿。
“那个,姑娘,你的人什么时候来接你啊?一个姑娘家,这又偏僻,不安全。我们陪你等一会儿?”
我一顿,“不用,好意我心领了。”编不出理由只能直接拒绝,随手分给他们一些银子,“多谢几位了。”
“啊,那姑娘自己小心。”看着几个凡人离开我一挥袖子把两坛酒收起来,回到翼渺洲。
回到寝殿,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和一壶酒,我打开信,“已说服水神,择日再议。啊对,我这俩天去凡间一趟发现这桑落酒不错,分你一点儿,不谢。彦佑。”
我拿起酒晃了晃,半壶,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怕嫌弃,我笑笑,招来侍女。
“找几个人,把这两坛酒埋入殿前桂花树下吧。”
吩咐好,我便拿着那半壶酒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想着当前的局势。
水神既然已经同意,花界很快也会来消息,万事俱备,彼时只是需整顿一下族中,便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准备策反了。
润玉和锦觅约定的婚期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想了想,当时在九霄云殿上润玉和天帝好像有定过,大概是半月之后。
假设就是半月,算上过去的这几天,仅剩大概十日,而水神此时必不会将锦觅嫁给润玉了吧,那么时间怕是要在天帝定的日期之前,也就说,最迟十日后也该动手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皎皎月色,这样的平和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希望此役真的如所愿的一般,我们所有人皆可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
翌日,鸟族并无什么事情,看着鸟族兵力部署重新布置好,我心里安定了一些。
“穗禾公主,你要见我?“重明出现在我身后,“可是这部署有何不满之处?”
“尚无,我叫你来是想要与你说另外一事,”我坐在在附近的石桌旁,“坐下说话吧。”
“好。”
我给重明倒了一杯茶,“叛徒一事,可有眉目了?”
重明一听,没来得及接过茶杯便跪了下去,“还望公主开恩,这部署图,乃朱雀长老泄露出去,交到了鼠仙手中。他无意通敌,只是,只是...”重明一时语塞,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这番行径,“我愿代朱雀受罚。”
“哈,可以啊重明,”我听到鼠仙就明白了,看来这鼠仙多年来着实煞费苦心,与多方打好关系,只为来日可用。“你仗着我器重你,会轻罚你是吗?”
“重明不敢。”
“起来吧,”我不再看他,在这样的关头还是拉拢人心重要,论人心、名望,朱雀和重明几位长老都要胜于我,不能轻举妄动。“此事便作罢。”
重明心中讶异今日穗禾公主如此好说话,擦了擦虚汗,回到位置上。
“只是,”敲着石桌,“这烂摊子,得收拾啊。”
“此话怎讲?”重明顿住,当日军事部署图拿回来穗禾并未说是如何得来的,难道是要鸟族付出什么代价?
“不日后,天界会发生兵变。”
“兵变?”重明倒吸一口气,这可是要变天啊,”那我,那我立刻整顿族中兵力,维护天帝!“
“哈,”我看着重明一脸紧张,“你以为得到军事部署图的人,是希望我们帮助天帝吗?”
“那是,”重明一下子明白过来,这部署图和帝位联系起来,怕不是为了天界不受宠的那位,“......大殿下?”
“整顿兵力,听我消息。”我见他明白了,也不多废话,动身天界。毕竟这样无谓地等待,不如前去看个究竟。
......
天界,去往璇玑宫路上碰见了鎏英公主。
“鎏英公主。”她行色匆匆,从我身边路过差点要撞上我,我侧身躲开,叫住她。
“穗禾?”鎏英转身,眉头拧在一起,甚是焦急的模样。“那个天帝也太薄情寡义了,我父亲想来主张与天界和平,如今我父亲有难却坐视不管!”
“发生什么事了?”我心里一紧,且不说我那日和鎏英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我颇有点佩服鎏英这样的女子,就说如今局势,也不能让鎏英和她的父亲出什么岔子,让那个固城王得逞。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自己回去和他们死磕到底!”
“别冲动,你先冷静,且等我去看看有无其他转机,勿轻举妄动。”
“好。”鎏英抱拳,“穗禾公主能在此刻帮我,我感激不尽,情况紧急,我先回去,他日有机会必相报。”
......
告别鎏英,我想着如今五方天将的兵权在润玉手中,或许能和他商议一番,让天帝准许他前去调查。
于是来到璇玑宫,正碰见润玉在庭中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我前去和他讲了事情原委,润玉听着也不说话,静静看着我。
“润玉?”我叫他,“可好?情况紧急,这可耽搁不得。“
“没想到穗禾公主收拢人心一事竟是一绝,短短几日和鎏英的关系也如此好了。”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像是意在讽刺,便有点气极,推了他一下道:“反正我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死你死。”
“如今鎏英与我有约,若是以后她和卞城王掌权,那魔界也不再成为困扰。”我努力劝着润玉,奈何除了刚刚没想到我会推他,往后退了一步有点惊讶以外,面上依旧淡淡的带着笑意。
“罢了。我去找天帝。“我有点无力,润玉今天是说不通了,也不知道卖的什么药。
转身欲走,突然被一只手拉住,给拽了回来。
“润玉!”这个死闷葫芦,话也不说几句,还不让我去找天帝,“怎么了?”
“我想说,你来晚了。”
“啊?”
“兵权已经被父神转交给了旭凤,他已经准备动身魔界了。”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松,原来如此,难怪润玉不着急。“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就跟个傻子一样,”我回过劲儿来又有点生气,“我还跟你分析一通利弊。”
“你说话我也插不上嘴啊,”润玉无奈地看着我,“着急了还推我一下。”
我一时尴尬,“啊,那,抱歉。那个,水神有消息了告诉我,我已经开始整顿鸟族了。魔界的事儿我还不太放心,我去看看。”便转身离开。
其实,我现在不担心魔界,旭凤的实力我是知晓的,他本就聪明,只是在起其父母上有些关心则乱。只是刚刚着实尴尬,润玉看我感觉是在看个傻子。
我在空中以及其缓慢的速度飞着,想起来人间的画像还没取,于是催动灵力打算先去一趟凡间。
“姑娘,你可算来了。”我来到店里,见老人家在坐着喝茶,见到我赶紧放下说道。
“画像早就画好啦!你也未免太看不起老夫了,竟是过了半年多的时间才来取。”老者一遍往里走着一遍说道。
我跟着他来到一处仓库,“对不住老人家,并非有意,有事儿耽搁了。”我装了装样子,天知道我就是睡了一觉,去了趟天界。
“这就是你托我画的画像,你看看且满意?”老者递给我一幅画轴。
我缓缓展开,手有点颤抖,父亲的样貌我自是记得的,衣着、神情、姿态都和当时如出一辙。
良久,我收好画卷,给了老人家两倍的钱,“多谢老人家了,画得很好。”
......
魔界,忘川河畔。
我坐在船上,又拿起画像仔细看着,按天界的时间算,我也不过将将经历过凡间一世,可在凡间,早已改朝换代,物是人非。
这画像画得极好,让我想起了我为父亲做吃的,他也不管是什么全部吃完的场景,他并非好人、好的臣子,可他是个好的父亲。
“小姑娘,这画上的是你什么人?为何落泪?”
听见船夫的画我回过神来,擦了擦脸,和这位老人家讲道:”是我父亲。“
”哦?看扮相,是个凡人?”
“是啊,只是我在凡间一遭,一世的父亲。”
“那他对你,一定很好。”老者明白过来,悠悠道,“凡间的时间于我们来讲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万年来我知道有凡人碰见了神仙而念念不忘,倒是从没见过有哪个神仙念念不忘哪个凡人。”
“老人家您常年在忘川河中渡人,怎知世间千万事。”我坐着身后靠着船沿。
“哈,”老者笑道,“没想到老夫万年来,竟被一个小丫头教育了。”
我赔罪道:“穗禾并无他意,老人家见谅。”我捉摸不清这位的脾气,还真怕他半途把我扔下。
“生生死死循环往复,小丫头想开点儿。“老者挥着船桨,像是不再与我计较,”心结难化,便是死劫啊。“
我一凛,心中的不安陡然升起,这个人还真是句句不想让,还以为他不与我计较了呢。
我不语,到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