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威镖局,大厅之中,吴镖头端坐在首位,在一边的椅子上,还坐着六个镖头,或是身材孔武有力,或者是相貌干瘦,但唯一不变的是双目中的煞气。
在座的都是泉州七大镖局的镖头,福威、福海、福顺、福昌、福同、聚义、泉州七大镖局的人聚集在一起,虽然泉州还有其他的镖局,但实际上都是以这七大镖局为首。
“今天的情况,诸位也是看了,周王进入泉州,不仅仅封锁了泉州,还将泉州十三商行的人全部锁拿了,现在的泉州城许进不许出。”吴镖头望着众人,眉宇之间多了一些忧色。
“虽然不知道十三商行之主现在的情况,但想来也是不好的,弄不好被关押起来了,朝廷这次来势汹汹啊!”福海镖局的镖头吕老四凶光闪闪。
“自古民不与官斗,而且这次来的是周王,带来的是登州水师,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过了,守城的士兵大多是不熟悉的面孔,恐怕连守城的士兵都给换了,事情恐怕不妙啊!”泉州镖局的镖头宋永眼珠转动,有些担心。
“我们这些年都是干着杀头的买卖,现在一旦被朝廷知道了,我们这些人都难逃一死。”吴镖头看着众人一眼,说道:“不要指望潘有为这些人会保住秘密,就算他们能保住,其他也不会保住的,我们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想瞒是瞒不过去的。”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这些镖头多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自然知道大夏军中的情况,凤卫监察天下,潘有为等人在泉州或许有些权力,但在大夏面前,这一切都是不够看的,迟早会将众人供出来,那个时候,登州水师进城围剿,众人是不可能逃脱的。
“那该怎么办?和朝廷开战?莫说是我们,就是突厥、吐蕃这样的强国都不是朝廷的对手,更何况是我们了。”福昌镖局的镖头苦笑道。
众人也纷纷点头,脸上都露出畏惧之色,昔日大家都是大夏军中的一员,现在又怎么可能和昔日的老东家相抗衡呢?
吴镖头不屑的扫了众人一眼,冷笑道:“诸位,这些年你们都是腰缠万贯,身边的美女无数,张镖头,你上个月还纳了一个小妾,这是你第十几房的小妾了,一旦朝廷知道我们的事情,你认为你们能活命吗?到时候,你们的钱财,将为朝廷所有,你们的女人将赐给有功者为奴。还有李镖头,王镖头,你们也是一样,难道这样的下场是你们想遭遇的吗?”
吴镖头的一席话顿时给了众人极大的触动,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们又怎么想回到以前呢?他们不仅仅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想继续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众人一阵沉默,很快就有人苦笑道:“吴镖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想要解决眼前的问题可就困难了,难道现在逃走不成?那可不行?外面有朝廷大军封锁城门,更还有登州、泉州水师在外面,我们根本就没有地方逃走,就算是出了城,很快就会落入朝廷之手。不妥,不妥。”
宛若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众人浇的一个透心凉,且不说能不能突破城内防线,就算是出去了也没有任何用处,泉州、登州水师可是在外面,想从大海离开都难。
“诸位,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唯有离开这里,才能获得生机,大海茫茫,星辰群岛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无主的岛屿。只要我们离开这里,想来朝廷是不可能找到我们的。”吴镖头阴森森的说道:“既然左右都是一个死,还不如冒险一番,或许我们能获得一线生机。”
“吴镖头,你想说什么?”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
“周王此刻就在城中,据我所知,他此刻身边并没有什么人,我们此刻若是冲进去,将周王生擒活捉,然后请周王送我们出城,想来周王和朝廷水师是不会反对的。”吴镖头得意洋洋的望着众人。
众人听了脸上露出惊骇之色,没想到姓吴的居然这么厉害,别人都是想办法逃走,他倒好,不仅仅不想着逃走,反而还想着进攻府衙,将周王生擒活捉,这可是一件大事,大的让众人震惊。一时间,无人敢说话。
“诸位,就算诸位这个时候买通守城的校尉又能如何?诸位家大业大,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逃走的,想撤离都来不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周王生擒活捉,用此来威胁朝廷,而我等才能十分轻松的撤出泉州城。诸位认为呢?”吴镖头出言说道:“除掉这一点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众人听了也忍不住点点头,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十几人乃至几十人之多,加上手下镖师的家卷,更是有不少人了,若是不带着这些人离开,那些镖师是不可能为自己等人效力。
“恐怕也只有这种办法了。”伍秉德也叹了口气,若是独自逃跑,这些人或许不会担心什么,但现在是带着家人逃走,除掉这一手之外,还真的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那诸位回去召集手下的人手,告诉他们,冒充海盗,截杀沿途的商船,这些人也是有份的,大家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手中的刀枪,冲进府衙之中,将李景桓生擒活捉,逼迫朝廷让步,唯有这种手段,我们才能带着家人,离开泉州。”吴镖头冷哼道。
“告诉他们,不要心存侥幸,皇帝可是连自己儿子都能杀的人,谁敢触犯了大夏法律,是不会有好像好下场的,难道诸位自认为自己能比得上大夏皇子吗?”
众人连连点头,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皇帝的强大之处,连自己儿子都能杀,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来的呢?自己杀人无数,一旦被皇帝知晓,也是难逃一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冒险一番,或许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诸位,喝了这杯酒,诸位就回去准备吧!今天晚上就发起进攻,我会派人焚烧房屋,吸引守城官兵的注意,火起的瞬间,诸位就率领手下的镖师,向府衙发起冲锋。四面出击,让周王手下人弄不清我们有多少人马。”吴镖头拍了拍手,就见一些下人手上端着大碗,大碗中盛放着美酒。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各自取了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将大碗狠狠的砸在地上,纷纷告辞而去。
吴镖头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也捏紧了拳头,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就只能走下去,左右都是一个死,或许自己还能借此机会找到一条出路也说不定。
远在燕京城的李煜并不知道在南国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治下,居然还有人敢袭杀大夏的皇子,他此刻正沉浸在歌舞之中。
不得不说,增加两位大学士之后,皇帝手中的事情少了许多,七个大学士轮流执笔,坐镇崇文殿,处理国事,最后大事都交到李煜手中,每天处理的国事虽然很多,但耗费的精力却少了许多,还有心思在一边欣赏歌舞。
大殿上的歌舞鸣叫西洲曲,是南朝乐府民歌,甚至可以说是代表作,大殿之中,歌舞升平,也在说明着大夏的强大之处。
“高福,将花开富贵赐给岑先生。”李煜看着一边的菜肴,目光落在正在观看歌舞的岑文本身上,笑呵呵的挥了挥手。
宫里面的御厨手艺自然是不错的,但李煜猜忌心太大,很少吃御厨烧的东西,就算是在大宴之中,也是浅尝辄止,一道菜只是吃上一两口,然后就将其赐给下面的臣子,以示恩宠,这种事情在历朝历代经常会出现,臣子们也感到荣幸。
“谢陛下。”岑文本站起身来,朝李煜行了一礼。
“先生今年辛苦了。”李煜摆了摆手,说道:“明日开始,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新年将近,朝廷也开始封印,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明年。忙碌了一年的官员在这个时候也开始放松了,就不让眼前的酒宴,就是李煜在放假前,招呼群臣一起吃个饭,也算是犒赏众人。
岑文本心中却是苦笑,朝中其他的大臣自然是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但作为崇文殿大学士却不会如此轻松,他们若是轻松的话,那就代表着皇帝并不信任他们,他们已经被排挤出了朝廷的核心。对于全国各地的情况,还是要掌握在手上的,了解于心,只有这样,才能应付皇帝的询问。
“赐范先生东安子鸡。”李煜又将面前的东安子鸡赐给了范谨。不得不说东安这个地方,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上贡的东安鸡还是很不错的,鸡肉肥嫩,味道酸辣鲜香,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
“臣谢陛下圣恩。”范谨已经老了,被暗杀之后,身体更差,虽然得到孙思邈的调养,但能活多久,就是李煜都不敢保证。
“范先生这些年辅左朕,辛苦了,景睿,替朕敬先生一杯。”李煜目光落在李景睿身上,说道:“回去问一下皇后,让皇后选上一些上等的补药送到先生府上去。”
“老臣谢陛下。谢殿下。”范谨心中激动,端起酒杯,先谢过李煜,然后谢过李景睿。
“这个腊味合蒸赐给高先生。”李煜指着面前的腊味合蒸说道:“朕听说高先生喜欢吃腊味,家里可是藏有不少,不过,高卿,这腊味虽然不错,但还是要少吃,年纪大了,又不是武将,尝尝鲜就是了。”
“老臣谢陛下。只是臣就这么一点爱好,恐怕是改不掉了。”高士廉不敢怠慢,赶紧拜谢。对于皇帝知道自己喜欢吃腊味的事情,高士廉并不感到惊讶,满朝文武喜欢吃什么,皇帝都知道的很清楚,否则的话,凤卫是干什么的。
“也是,人生短短数十载,这个也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过着太累。”李煜笑呵呵的说道:“将这个盐水鸭赐给凌先生。这是金陵的盐水鸭,是南方的美食,当年朕在金陵的时候,准备进入江都的前一天,就吃的是这盐水鸭,滋味不错。看到这个盐水鸭,就让朕想到江南的岁月。”
“臣谢陛下圣恩。”凌敬听了脸色有些不自然。赶紧谢过。
“将蟹粉狮子头赏给魏徵,这个倔老头,妻族也是闻喜裴氏,当年与关东交好,自己却过着清贫的日子,将这个狮子头赐给他。”李煜看见排在高士廉身后的魏徵,干瘦的脸孔上不见一点红润,招呼身边的高福说道。
“微臣谢陛下。”魏徵硬邦邦的行了一礼,又说道:“陛下,虽然您赐了酒肉,但有些话臣还是要说的,陛下今日亲自前往城中,探望贫民,臣认为有些不妥。”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今日宴会,不讨论这些。”李煜听了心中有些不满,忍不住站起身来,说道:“赐褚遂良清蒸武昌鱼,赐长孙无忌洛阳燕菜,景睿,其他大臣赏赐你来吧!”说着卷起袍袖,转身就入了后殿,脸色极差。
而随着李煜的离去,大殿内的酒宴虽然继续,但气氛却差了许多,众人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魏徵,虽然接下来皇帝不会赐菜,但万一有机会呢?和皇帝在一起欣赏歌舞,也是一种荣耀不是,现在就被魏徵给破坏了。
“玄成,你啊!”高士廉看着脸色冷峻的魏徵,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徵说的不对吗?那肯定是正确的,那贫民窟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有没有刺客出现,皇帝作为一国之君去了那种地方,自然是有危险的。
但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不是,这不是坏了气氛吗?
“高大人,下官做错了吗?”魏徵反驳道。
“没有,你没有做错,匡扶陛下过失,是我们的指职责,你没有做错。”高士廉正容道。
“既然如此,臣就不知道陛下为何不高兴了。”魏徵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