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去还是小弟去?”
“当然是哥哥去。你身份贵重,斯斯文文的又纯良,谢相和伯父定不会答应让你去月皇行宫探望纳哥哥,怕你也被扣押了,那麻烦就大了。哥哥就不一样了,哥哥会武功,皮糙肉厚的打不怕骂也不怕;再说,哥哥来江南早,跟月皇他们打交道也多,遇到危险可随机应变。”
“也好。就辛苦赵哥哥了。”
“辛苦什么,我正好想纳哥哥了,正要去探望他。”
正说着,周黑子扭头看过来。
赵朝宗悄声道:“别说了。周黑子看咱们呢。这家伙又精又滑还皮厚,别叫他知道了。”
王均不敢出声,对着周黑子笑容灿烂。
周黑子度步过来,亲切招呼:“师弟。”
王均忙道“师兄累了吧?这些日子辛苦师兄了。”
周黑子笑道:“不辛苦。为了主上,费些口舌算什么,就是搭上这条命,微臣也是甘愿的。”
赵朝宗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
这黑炭头逮着机会就拍马屁,对任何人都能奉承,日常不是在拍马屁就是在准备拍马屁。
准备拍马屁的周黑子转向他,笑容可掬地将一顶顶高帽往他头上扣,“赵小将军将门虎子,年少英才,此次在江南可立了大功了,将来定能继承忠勇大将军荣光,不过,治大国如烹小鲜,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赵朝宗抬手道:“等等,周大人说什么呢?”
周黑子:“……”
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很难懂吗?
不过,他没将心思表露出来,只顿了一下,便正色道:“本官的意思是:请小将军莫要着急,更不能鼓动二爷去向主上讨主意。虽然咱们都希望主上能娶月皇,完成天下统一,但月皇是什么人?撇开她是女子的身份不提,那可是能与主上比肩的英主,多少男人都比不上的。阻止、打压她固然不行,但一味纵容也非上策,那只会令她野心膨胀;进退之间,须得掌握分寸,方能一劳永逸地替主上收伏她。谈判的事,咱们臣子来做即可,若是由主上开口,势必会得罪月皇,伤了他们之间的情分。既如此,索性别让主上知道谈判情况;因不知道,月皇便不能迁怒他了。”
赵朝宗和王均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半晌,赵朝宗才不甘问:“你怎知小爷要去找纳哥哥?”
周黑子也不计较他无礼,谦虚道:“本官哪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只因刚才见小将军面带急色,想到小将军与主上情同手足,为人又是最忠义的,猜着小将军大概会去找主上,把谈判情况告诉主上并讨主意,所以……嘿嘿……”
赵朝宗:“……”
这黑炭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把道理掰开了说给他听,还把他很夸了一番,他总要给面子。
王均也尴尬,和赵朝宗对视一眼,齐声保证:绝不会去见王壑,也绝不会泄露谈判情况。
周黑子满意地走了。
他一走,赵朝宗便轻哼一声,道:“就他能!说得好像只有他才为纳哥哥好一样。小爷偏去!”
王均:“……”
他什么也没听见。
不过,赵朝宗被周黑子给盯上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做第二手准备的好。
如何联系哥哥呢?
他把目光对准了李天华。
西北京城,昊国朝廷已经收到谢相传信,得知孙子王壑被李卓航扣押,王谏召集族中子侄和玄武王等重臣秘密商议救援,商议了整整一夜。
黎明时,才有结果。
“这事要着落到鄢芸身上。”
“对!她曾得大嫂教导,算大嫂半个弟子,如今被李菡瑶视为臂膀,从她入手,可事半功倍。”
“也好。当年,青云就有意聘她为媳,只是壑哥儿出去游历了,这门亲事才没定下来。”
“儿子有个主意,咱们如此这般……”
“好,好计谋!”
“还要做另一手准备,派兵马去迎接。”
“就请忠勇大将军去吧。”
忠勇大将军赵子仪,跟王壑的父母是至交,曾跟梁心铭在江南做过官,对江南的气候风俗等都熟悉,由他带兵去接应王壑,再合适不过了。
李菡瑶等了四五天,谈判还是没有结果。鄢芸不来跟她回禀谈判情况,可她身边有个李天华,想不知道谈判情况都难。当她得知鄢芸和东郭无名因为聘礼的问题意见不合,使得谈判僵持时,又气又笑。
有了气,便得找人出。她从不找底下人撒气,眼下能让她出气的人,只有王壑。
她有几天没见王壑了,忙是一个缘故,还有就是父亲从中阻拦。这些日子,李卓航与王壑形影不离,从不让她与王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除非她晚上去爬墙,翻墙去王壑的院子与他私会,但她不会做这种事。
她本不需要独处的机会,陷入情爱之中的男女,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她跟王壑也不例外——明明很平常的视线碰撞,总像触电一般,让他们心如擂鼓、面颊作烧,就像偷情一般失了常态。
可她知道父亲苦心,不愿胳膊肘朝外拐,所以就忍着不去见王壑,也借此来考验王壑,毕竟想要娶她,李卓航那一关王壑势必绕不开,是一定要过的。
但有了正事就不一样了。
王壑正在闯岳父关。针对守关的李卓航,他没用任何手段,而是选择坦诚以待。他一边陪着李卓航下棋,一边讲述自己游历的经历,让李卓航了解他和他的家族,将自己整个儿袒露在李卓航面前,供他考察。
考察结果怎样,他不知。
这日午时,李菡瑶来了。
陪着他和李卓航用了午膳后,月皇笑靥如花地向李卓航请示道:“昊帝来了这些日子,女儿一直忙,都未曾好好陪他说话,尽一尽地主之谊。今儿天凉快,父亲刚用了午膳,且去睡个午觉;昊帝这里,由女儿陪去莲花湖吹吹风、消消食,再把那局残棋走完,看鹿死谁手!”
李卓航注视了她一会,才淡然道:“也好。听昊帝说了一上午的游记,为父也倦了,去睡一会。”
说着起身,背着手去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