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颗裸钻。
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净度和切工皆数上佳。
灯光下,每个切面都折射出闪耀的白芒。
如果从内行的角度来看,这颗钻石底尖比堪称完美。
众所周知,尖面太小容易磨损,太大则影响火彩。
至于价格……
保守估计七位数。
江扶月拿在手里,饶有兴味地从各个角度端详:“为什么送钻石?”
“坚而净,像你。”
不需要镶嵌在戒托中,也不必垂挂在项链上,就是单独的个体也能璀璨无比。
谢定渊只一眼就看上了,好一番周折才从F洲原石商手里买下来。
“贵吗?”江扶月问。
他笑:“配你,便宜了。”
“那我就勉强收下吧。”
谢定渊捏捏她手指:“以后再给你买更好的。”
“啧,真败家。”
“放心,”男人凑到她耳边,“败不光的,养你绰绰有余。”
不等江扶月说话,突然,一声狗叫传来——
“汪!”
原来是吃完零食的小莽又开始挤兑谢定渊。
尤其他还离江扶月那么近,嘴巴都快贴人家耳朵上了,这让狗怎么忍?
“汪汪——”
谢定渊搂着江扶月的腰,委屈巴巴告状:“它龇我。”
小莽:“汪?”
江扶月:“……”
“小莽乖,先别吵。”
狗子呜唧一声,哒哒哒跑过来,温顺地趴到江扶月脚边,狗屁股正对谢定渊。
江扶月问他:“这次能待多久?”
男人一默:“……早上走。”
今天傍晚到,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算下来总落地时间不超过十二小时!
好歹军训那次还待够了一天,这回连半天都没有。
江扶月想问他是不是疯了,这么短的时间,还跑回来做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你傻不傻啊?”
男人低声笑开,掌心摩挲着她侧腰:“我乐意。”
“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浪费国家资源?”
他皱眉:“这跟国家资源有什么关系?”
“谢教授这双本该用来做实验的手,却用来帮我捧蛋糕,这还不算浪费?”
“实验要做,蛋糕要捧,当然——”他语气骤沉,双臂一揽,“腰也要搂。”
江扶月:“……”别人知道你是这样的谢教授吗?
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谢定渊:“放心,只有你见过。”
……
前厅,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韩慎长舒口气。
韩恪肩膀一垮,伸手拽松领带:“终于走光了……”
韩恒双腿发软,整个身体砸进沙发,像朵被暴雨打蔫儿的娇花。
反观老爷子,拄着拐杖,神采奕奕。
脸上笑容就没断过,这会儿嘴角还往上翘着呢。
“咦?乖囡人呢?”韩启山环顾四周。
“回房间了吧?”
韩恒摆手:“我刚上去过,房间没人。”
“估计在外面花园透气呢。”
就在这时,狗叫声传来,还挺响——
“汪汪!汪汪汪!”
韩恪:“奇怪,小莽今晚怎么老叫啊?”
韩恒:“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韩恪撇嘴:“你耳朵长来就是个摆设。”
“啧……说话就说话,别搞人参公鸡。”
韩慎皱眉:“老二,你听到一直在叫吗?”
“也不是,月月回来切过蛋糕以后,就开始了。”
“不对劲。走,去后花园看看——”
“啊?”韩恒猛地坐起来,“等等,我也去!”
……
一行四人去到后花园。
夜风吹过空无一人的凉亭,飞檐上悬挂的灯笼轻轻摇晃,底部的穗子也跟着摆动,丝丝缕缕,很是飘逸。
小莽趴在石桌上,前腿盘着,下巴垂耷在爪爪上,尾巴甩着圈圈,乖巧无比。
韩恒挠头:“老二,你确定刚才是它在叫?”
“那不然?!咱家周围还有其他狗吗?”
“好像也是哈……”
韩恪:蠢蛋。
两人说话的当口,韩慎已经绕着花园逛完一圈。
“月月来过了。”
“嗯?”韩恒左看右看,“我怎么没发现?”
“她给小莽喂了狗粮和零食,包装袋还在。”
老爷子:“可乖囡人呢?”
“哦——我知道了!”韩恒瞪大眼,两手一拍,“肯定是被那几个臭小子拐跑了!”
一句话惊住三个人。
韩启山:“什么臭小子?”
韩恪:“哪来的?”
韩慎:“你亲眼看见了?”
韩恒立马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把先前在花园撞到江扶月和厉辰几人的事说了。
“……其中两个还单独送了月月礼物。”
“好啊!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月月头上!看我不锤死那几个小崽子!”韩启山说着说着,就开始抡拐杖了。
“爸,您冷静点——”
“手机呢?马上给厉家、梁家,还有哪两个来着?”
韩恒小声提醒:“……顾和程。”
“对,赶紧给他们打电话!问清楚把我乖囡拐到哪里去了!马上把人给我送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韩慎沉吟一瞬,还真拿了手机出来。
就在他准备拨出去的时候——
“舅舅。”
江扶月推开窗,从二楼探出头,“你们怎么都在花园?”
呃!
韩恪:“月月,你在房间啊?”
“当然。”
几人不约而同朝韩恒投去谴责的目光——
说好的房间没人呢?
“舅舅,你要给谁打电话吗?”
韩慎默默收起手机:“现在不用了。”
言罢,拖着韩恒就往屋里走。
“大哥,你听我解释啊,我真没看见……”
韩恪拔腿追上去,看好戏的意味不要太浓。
韩启山仰头,愤怒的样子消失不见,只有满目慈祥与和蔼:“时间不早了,乖囡早点休息。”
“您也是。”
“诶~”
一场风波,散于无形。
至于韩恒……
江扶月目露抱歉,然后默默关上了窗。
下一秒,纤腰被一双大掌扣住,恰好锁在两侧的位置。
由于腰太细,手和手甚至能碰到。
盈盈一握,不堪摧折。
接着——
她整个人被谢定渊拖离窗边,掐着腰,直接抱到床上。
江扶月在女生里面已经算高了,之前173,最近一年又长了两公分,如今是175,可落在谢定渊手上,却跟尺寸大点的洋娃娃没什么区别。
反正,他能轻易将她抱来抱去,毫不费力。
明明这人看上去也没那么壮啊,哪来的劲儿?
“他们误会你被野小子拐跑了。”谢定渊双手撑在女孩儿两侧,俯身前倾,黑眸幽沉。
“是啊,被你这个野小子拐跑的。”江扶月后仰,与他四目相对。
男人不接这茬,自顾自数道:“有姓顾的、姓梁的、姓厉的,哦,还有个姓程的。”
江扶月:“……”
“他们还送你生日礼物,一条项链,一个手镯。”
“你怎么知——”江扶月说到一半,冷不丁反应过来,“你看见了?”
谢定渊不答:“姓梁的还说要追你,好让大家名正言顺喊他姐夫。啧……月姐的魅力还真是大啊?”
“我魅力大不大不知道,但你这身醋味是真的浓。”
“哪来的醋?有吗?我怎么不知道?”他还装。
江扶月伸出食指勾住男人领口,弯曲的指节擦过他凸起的喉结,谢定渊好像被雷劈中,浑身骤僵。
“可是,”女孩儿勾唇一笑:“真的好酸呐。”
男人目光微闪,顿时口干舌燥。
就在他准备亲上来的瞬间,江扶月却倏地松开,整个人向后一避,不给他任何亲近的机会。
“真惦记那四个野小子呢?”他哼笑一声,难耐地扯松了领口。
“野小子多好,”江扶月掰着指头,“年轻帅气,天真单纯,还爱粘人,随叫随到。高兴的时候陪你笑,不高兴的时候哄你笑,每个纪念日都认真准备礼物,会带你看电影,陪你喝奶茶……”
“啊!难怪富婆都爱小奶狗,要不我也试——唔!”
谢定渊直接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嫌不够解气,还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唔!”江扶月眉心骤紧,生气地推他胸膛。
男人稍稍退开,手却箍在她腰上不放。
“你属狗的吗?”居然咬人?!
“还试不试了?”威胁意味不要太浓。
“这不是重点!别转移话题!”
谢定渊:“这就是重点,你才别想转移话题。”
江扶月:“……”
“说,还要不要野小子?!”言罢,觉得不够严谨,又补充,“或者小狼狗?”
江扶月嘴角一抽。
男人双手力道收紧。
“嘶——”
谢定渊听到她抽气的声音,接着又见她眉头紧拧,表情霎时凝固,下一秒像被烫到一样,猛然收手。
“掐疼你了?我……我没怎么用力……”语气微乱,表情无措。
江扶月眉头蹙得更紧,眼中隐隐泛出泪花。
这可把男人吓得不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
“噗——”江扶月捂着肚子,浑身轻颤,“哈哈哈哈……”
谢定渊:“?”
过了两秒,他气急败坏:“好啊,你骗我!”
却又无可奈何。
等笑够了,江扶月托着腰,坐起来,抬手擦掉眼尾笑出的泪花。
男人这会儿也不来招她了,兀自坐在床边,垂眸敛目,闷声不吭,像条受了委屈、暗戳戳生气的大狗。
江扶月轻叹,从后面抱上去,双臂环住他肩头,唇贴上男人温热的脖颈,软语轻哄——
“生气啦?别这么小气嘛,我承认有演的成分,但你也确实把我掐疼了呀,只不过没那么夸张而已,不信你看……”
说着,她掀起下摆,拽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裙子。
“反正掐疼了……”
男人眉眼一软,扶住她腰侧,温热的掌心揉了揉。
“抱歉,我……”
江扶月冷不丁抬手,趁机圈住他脖颈,“不用道歉,你只要不生气就好。”
“谁生气了?我才没有……”
“也别醋。”
“谁醋了?在哪儿?”他抬头看天。
江扶月一字一顿,仿佛在许一个郑重的承诺:“没有野小子,也没有小狼狗,只有你。”
“哼!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江扶月轻叹,男人可真不好哄。
“小狼狗哪比得上你啊?我们谢教授高大帅气,英俊正直,不仅有钱有才,智商还高。”
“是吗?”他凉飕飕开口,“小狼狗年轻帅气。”
“那叫没长开。”
“还天真单纯。”
“那叫缺心眼儿。”
“而且特别粘人,随叫随到。”
江扶月:“距离才能产生美,黏糊糊的迟早分手。”
“那高兴的时候陪你笑,不高兴的时候哄你笑?”
江扶月轻咳:“笑太多容易长皱纹。”
“那准备礼物,看电影,喝奶茶?”
“什么礼物比得上谢教授的裸钻?电影谁爱看谁看,奶茶谁爱喝谁喝,反正我不喜欢。”
“嗯,”江扶月重重点头,再次强调,“不喜欢。”
谢定渊这才笑了。
不过上扬的嘴角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去,“说话算话?”
“当然!”
“那你不准戴他们送的项链和手镯。”
江扶月爽快点头:“我本来就不喜欢戴这些。”上实验台的时候影响操作不说,摘取也很麻烦。
可下一秒,谢定渊:“如果是我送的,你也不戴?”
呃!
“真不戴?”他追问。
江扶月猛然正色:“那怎么行?你送的能跟其他人送的一样吗?”
“哼!这还差不多。”
幼稚渊渊,在线傲娇。
江扶月擦汗:总算哄好了。
“今晚还走吗?”
“不想走。”
说完,又小心翼翼加了句:“可以吗?”
江扶月不忍心看他来回奔波,“那你赶紧去洗澡。”
男人两眼放光:“我睡哪?”
“喏,”江扶月拍拍床面,“让你一半。”
……
是夜,万籁俱寂。
两人都洗过澡,平躺在床上,一人占了一半,中间隔开一段距离。
也幸好江扶月的床够大,才不至于显得狭窄。
突然——
谢定渊:“我能靠近一点吗?”
江扶月:“为什么?”
“想抱你。”
“能拒绝吗?”
“不能。”说完,一个翻身,将她拉进怀里,抱住。
江扶月贴在男人温热的胸前,闷声道:“那你还问什么?”
“我就意思意思,做个样子。”
“……”
谢定渊:“睡吧。”
“嗯。”江扶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晚安。”
男人低头在她眼尾轻轻落下一吻:“晚安,月月。”
这夜,两人相拥而眠。
不知道是宴会太累人,还是谢定渊的怀抱过分安稳,江扶月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等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而枕边已经没有余温。
他走了。
上次在西永训练场,好歹还能看见起飞的直升机,目送他一程,如今却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江扶月起身,行至梳妆台前,白色盒子周正地放在上面。
打开,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锋芒,无声证明着那个人曾在深夜出现,不远万里回国为她庆祝生日。
江扶月拉开抽屉,准备收进去,却见原本放在里面的两个卡地亚盒子不翼而飞。
啧……
幼稚!
还以为昨天已经把他哄好了,没想到还在醋缸里泡着!
……
洗漱完,江扶月下楼吃早餐。
吃过早餐,准备回学校。
老爷子:“这就回了?再休息两天吧?”
韩恒点头:“就是,回都回来了。”
他今天难得早起。
昨天被韩老大狠训了一通,今天不敢赖床。
江扶月还是坚持。
没办法,老爷子只有同意:“……那让家里司机送你过去,换洗的床单被套什么的也带上。你懒得自己换了,干脆再带个佣人过去,反正车够大,坐得下。”
江扶月婉拒了佣人,只让司机送。
韩启山:“好好好,都听你的。”
“咦?月月,你耳朵后面怎么了?”
江扶月抬手摸了摸耳朵,一脸莫名。
韩恒:“不是右边,在左边,有个红印子,被口红沾到了吗?”
说着,扯过纸巾,结果居然擦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