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那天,天气不错。
一中分到的考点是七十二中。
一大早,徐泾就到了,守在校门口,等众人陆续集合。
全国联赛分为两场,一试和加试。
一试考试时间为8:00—9:20,80分钟;加试考试时间为9:40—12:10,150分钟。
七点一刻,一中考生集合完毕,徐泾作简单讲话。
内容无非两点:仔细审题,把控时间。
七点半才正式入场,等待的间隙,大家人手一个小本本,翻得刷刷作响。
其他学校考生看到难免好奇——
“他们在做什么?”
“临时抱佛脚呗!”
“不是吧?奥数也能抱佛脚?又不是考默写背诵。”
“谁知道?反正很奇葩。”
“哪个学校的啊?”
“我看看……好像是一中?”
“不能吧?一中奥数不是号称临淮最强,也需要临阵磨枪吗?”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一堆人小心翼翼靠近,先是凑到陈程身后,他把书册一合。
走了。
“拽什么拽?当我们稀罕啊?”
“就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很快,他们又盯上了一看就比较好忽悠的邹浩。
“同学,你们在看什么?”
邹浩不动声色将册子收起来,压着嗓子,神秘兮兮:“我跟你们讲了,你们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啊。”
“放心,绝对守口如瓶!”
“没错,谁也不说。”
“嗯!”
邹浩朝几人勾勾手指,对方凑近,竖起耳朵。
“听好了啊,这个叫——《葵花宝典》,又名《辟邪剑谱》!”
说完,施施然走开。
几人愣在原地:“……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靠!他说他是东方不败呢!”
“也有可能是林平之或者岳不群。”
“……”草,被耍了。
同样好奇的还有徐泾。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学生有这样一本小册子?
“咳!邹浩。”
“徐老师,您叫我?”
“嗯,把你的葵花宝典掏出来看看。”
邹浩:“……”
最后小册子还是乖乖到了徐泾手里,他按捺住好奇,不疾不徐地翻开,翻过两页就忍不住惊奇地瞪大眼。
“这哪来的?!”
“抄的呀!花了我三天时间,还熬夜了。”
“不是……我说上面的内容哪里来的?”
“月姐口述,陈程和嘉许帮忙整理。”
徐泾嘴角一抽,指着上面用红笔标出来的百分数:“这什么意思?”
“相关知识点被考到的概率。月姐说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必考内容!”
“哈?我怎么不知道?”徐泾傻眼。
邹浩却一脸理所应当:“因为您从来不给大伙儿押题啊!”
没投机取巧过,又怎么知道捷径有多香?
徐泾:“……”
“那旁边这个星星又代表什么?”
邹浩:“星星越多表示难度越大。”
“怎么都是两星三星,四星和五星没看到几个?”
“您想啊,一张试卷可能全是难题吗?那不能够!月姐说了,联赛试卷通常三星难度的题占一半,两星和四星占四分之一,至于一星和五星几乎不会出现。”
徐泾:“……”
邹浩:“如果出现也不要紧,反正我不会的,其他人也不会,大家又在一条起跑线上了,所以不要慌,谁稳到最后,谁就赢了。”
徐泾:“又是江扶月说的?”
邹浩下巴一扬:“那当然。我自己像说得出这种话吗?”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七点半,校门大开,学生有序入场。
最后五分钟,邹浩是和徐泾一起看“葵花宝典”度过的,“徐老师,我进去了,那个……您把东西还我呗?”
徐泾顺势往怀里一收:“进去就开考,你哪还有时间看?先放我这儿,替你保管着,出来再给你。”
其实是他还没看完。
“也行吧。”邹浩点头,随人群往里走,背影看上去自信又泰然。
再看其他人,嗯,一个个昂首挺胸,不错不错。
徐泾目露满意,不停点头。
“老徐,你手底下这帮小将精气神不错嘛!”说话的是六中奥数老师郑裕和。
两人关系不错。
徐泾嘴角不自觉上扬,谦虚道:“一般一般。”
“咦?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
“哦,一个学生的笔记,让我代为保管。”
已经走出很远的邹浩:“阿嚏——”明明是你强行扣留了!
……
江扶月和陈程、谈嘉许、邹浩同一考场。
凌轩在隔壁。
邹浩跟江扶月的座位号码是连着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陈程和谈嘉许则被分散到考场正中和靠墙的角落,直线距离相隔较远。
邹浩坐在江扶月前面,动来动去,浑身像有虱子在咬。
江扶月皱眉:“你干什么?”
邹浩刷一下回头:“我……有点紧张,因、因为坐你前面。”
“你该庆幸,不是坐我后面。”
“哈?”
有什么区别吗?
很快邹浩就知道了……
八点,一试开考。
题目包括8道填空,每题8分;3道解答,分别为16分、20分、20分,总计120分。
填空题江扶月一扫就直接得答案,8题用时三分钟。
第一道解答题,常规题目,在小册子上归类于两颗星难度之列,江扶月读题加书写,用时五分半。
第二题,还是两颗星,很简单,这回她只用了四分钟。
第三题,即最后一道解答题,不出意外也是这次联赛一试的压轴。
虽然难度可以排三颗星,可惜,在江扶月面前仍然不够看。
加之破题点在思维能力上,计算反倒不复杂,步骤相当简洁,她只用了三分钟。
至此,8个选择,3道解答,全部完成!
用时一刻钟!
刚好达到允许交卷的最低时间。
江扶月举手。
监考老师见状,以为她要草稿纸,便从讲台上抽了两张拿在手里,朝她走过去。
“给。”
“老师,我要交卷。”
“不用谢……呃!你要交什么?!”
江扶月:“交卷。”
“?”
整个考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刷刷翻页的声音停了,笔尖摩擦纸面的响动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世界鸦雀无声。
直到……
监考老师再次确认:“你确定要交卷?”
“嗯。”
“行、行吧……检查一下答题卷和草稿纸,不能带出考场。”
江扶月做完,起身离开,另一名监考老师将带她到休息区等候。
考场重归平静,但很多人心态早已不如之前,做题节奏也被强打乱,只能重新找感觉。
陈程和谈嘉许却适应良好,毕竟,习惯了。
而最直观感受到这种压力的,是作为前桌的邹浩。
江扶月说交卷那一刻,他整颗心像被揪了一把,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她还是人吗?
突然,后方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他下意识回头,发现坐在江扶月后面那个位子的男生竟连人带桌摔到地上,脸色惨白,冷汗如注。
监考老师大步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没事吧?”
男生赶紧检查试卷,生怕弄脏弄皱:“没、没事……”
“外面有临时医务点,我带你过去。”
“真的不用,我、我就是压力太大,太紧张。”说话的时候,他用一种恐惧的目光扫过前方江扶月的座位,试卷上方干净如新的草稿纸映入眼帘,他抖得更厉害了。
监考老师劝说无果,只能让他继续考试。
但邹浩发现,那男生笔都握不住,嘴唇泛白,汗水直冒。
他终于明白江扶月那句“你该庆幸,不是坐我后面”什么意思了。
敲!大魔王要命哦!
而考场内发生了什么,已经坐在休息区喝水的江扶月浑然不知。
她从包里翻出两张A4纸、一只黑色签字笔,在不远处某位老师惊奇的注视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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