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来?”她问。
唐若燕:“这有关系吗?”
“当然,”江扶月挑眉,“针对不同人,我有不同选择。”
刘博文想了想,提议:“不如就按摇出豹子的先后顺序?”
江扶月没异议。
“行,”唐若燕勾唇,只是笑容不达眼底,“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同学,你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确定?选好就不能再改了哟,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说实话,听到她要选大冒险的一瞬间,唐若燕是震惊的。
面对一个不怀好意、存心想让自己出丑的人难道真心话不是最保险的选择吗?
虽然问题会比较敏感,也会让人为难,可也比实际去做要好啊。
万一她让江扶月现场挑一个人法式热吻五分钟怎么办?
又或者她让江扶月跟谁谁喝个“大交杯”?
这人不怕吗?
或者……她留了什么后招?
还是说,这些都是障眼法,其实她早就挖好了坑等自己跳?
思及此,唐若燕后颈一凉。
尤其江扶月选得这么干脆,肯定有猫腻!
可……好不容易赢来的机会,难道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再说她之前准备的全部都是真心话提问,现在冷不丁来个大冒险,唐若燕根本没想好要让江扶月干嘛。
她有点急了。
这才在嘴上拖延一番,大脑则飞速运转。
让她干什么好呢?真来个法式热吻?大交杯?
不行不行,那不正好撮合她跟钟子昂或易辞嘛?
这两人都长得这么帅,家里还有钱,怎么能白白便宜江扶月?!
突然,唐若燕目光一顿,落在正对面的小舞台上。
更准确地说,是台上右侧方,那根竖直的不锈钢管。
有了!
“我也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为难你,就上去给大家表演一段钢管舞呗。”
怕江扶月以不会跳为借口拒绝,唐若燕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自顾自补充:“会不会没关系,跳得好不好也无所谓,关键得有钢管舞那感觉,懂吗?”
钢管舞什么感觉?
说好听点,叫“性感”;说得不好听,就是“搔首弄姿”!
这些人不都把江扶月当“女神”吗?一口一个“月姐”,比对老师还尊重。
那她就让这些人看看,姓江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究竟是“女神”,还是“烂货”!
此话一出,全场倒抽凉气。
“是不是玩得有点大了?”
“钢管舞?这、能行吗?”
唐若燕抱臂轻笑:“月姐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小小一个钢管舞算什么?没准儿非酋舞她都能跳呢!”
“可是……钢管舞这种东西会不会少儿不宜啊?”
唐若燕:“你是少儿吗?再说,要以正确的眼光去欣赏这种舞蹈,谁让你去关注那些露骨的东西了?”
“咳!”
“咳咳!”
她不说还好,左一句“这种舞蹈”,右一句“露骨的东西”,看上去像在为江扶月说话,实则故意引导众人往不健康的方面想。
原本还有些羞赧的众人,也逐渐目露期待。
钢管舞诶!
平时只在网上或电视上看到,还没在现场看过真人跳。
虽然很不好意思,可就、很好奇啊!
倒不是说他们有什么色心,只是潜意识把江扶月当成了万能的,从来没考虑过她也有不会或做不好的事。
没错,就是这么迷之相信。
“可以。”江扶月点头。
不就是钢管舞吗?
对方还真没说错,非酋舞她也会那么一点。
没错,就是“一点”,不能再多。
易辞皱眉,看穿唐若燕的别有居心,悄悄凑到江扶月耳边:“你行吗?要不算了吧?”
江扶月侧头,四目相对,她轻轻挑眉:“怎么,信不过我?”
“不是……就、有点担心。你明明就知道她故意为难……”
“我有数。”江扶月打断他,径直起身。
双腿笔直,又长又细,站在茶几前,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仰头朝她望去,包括唐若燕在内。
江扶月的目光却不曾停留,转身走上舞台,站到中间。
这个舞台不大,但设备齐全,不仅有随着音乐自动变光的灯带、灯闪,还有音质满分的音响和话筒,连干冰造雾的机器也一并配齐。
AI中心控制系统会根据表演者的行动和音乐节奏的变化,结合算法大数据,创造最佳表演环境,比如需不需要打碟、什么时候调整灯光、是否升降舞台等等。
这也是King豪包的主打特色之一。
所以,当江扶月站上舞台的瞬间,中心控制系统已经开始工作,灯光在一瞬间变暗。
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但即使这样,她也依旧是美的——
双肩平直,脖颈颀长,连接成完美的肩颈线条;小腰纤细,不堪一握,长腿匀称,腿肚不见丝毫赘余,平坦紧致。
林瑶下意识侧头去看凌轩,只见少年盯着台上目光专注,瞳孔漆黑,里面隐隐有光芒在涌。
那是他对新事物产生好奇的信号。
林瑶只在他第一次接触股票的时候,从他眼睛里看到过。
如今又看到了,却是对着另一个女孩儿……
真有那么美吗?
林瑶不禁以苛刻的眼光打量起来,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期间,毫不克制对江扶月这个人的恶感。
可即便如此,细看一圈下来也不得不承认,单从身材上讲,江扶月的确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让林瑶突然生出一中无从下手的颓然。
似乎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完美,不是被吹捧出来的,而是事实如此。
那自己还有什么优势呢?
她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但很快,这种负面的情绪就被打消。
林瑶低头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裙摆,由于被腿弯压到,此刻已经有了褶皱,但随着她轻轻一抚,褶皱变浅,再一抚,褶皱消失。
而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条裙子材质特殊,千金难求。
可能款式不如外面的路边摊,只有穿在身上,才知道谁更舒服。
就像江扶月和她:一个身份卑微,低贱廉价;一个却出身豪门,价值千金。
前者固然能带给男人一时的兴趣,但后者才是最终归宿。
所以,她不急。
江扶月再厉害,从出身就已经输了。
唐若燕也同样在观察杭浩然的反应,见他盯着台上眼珠子都不会转了,顿时气得在他手臂揪了一把。
“嘶——你干嘛?!”
“好看不?”
“还挺好看啊!”杭浩然不明所以。
“那要不要把眼睛贴到她身上,仔仔细细看个够?!”
杭浩然:“我眼睛又不是纸片,还能涂上胶水往人身上贴?你脑子秀逗了?”
唐若燕咬牙切齿:“少给我装傻!”
“谁装了?我看你不用装,是真傻。看,都青了……”
“活该!”
就在这时,舒缓的音乐声响起,舞台灯光渐明,江扶月正准备开始。
突然,“等一下——”
唐若燕站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怒气,“配乐是不是应该我来选?”
杭浩然皱眉。
其他人也不太高兴,明明就要开始了,临门一脚来个急刹,简直急死人!
易辞:“你不要太过分!”这一吼,一中扛把子的气势立马就出来了。
唐若燕吓得两腿发软,可心中恨意仍然占据上风,虽然不敢公然跟校霸叫板,但也没松口退让。
“杭浩然,你女朋友还管不管了?”易辞站起来,按压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你不管,那我可就管了。”
“哦吼!辞哥威武!”
“地球转不转,辞哥说了算!”
“别说话,说就是辞哥护犊子了。”
“犊子?谁?”
“瞎啊?除了台上那位还能有谁?”
“……”
“你、你想干什么?”唐若燕狂吞口水,两股战战。
易辞不说话,正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杭浩然见对方来真的,顿时坐不住了:“辞哥,别啊……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燕燕她……”
就在这时,台上江扶月突然开口:“换歌是吗?行。”
易辞微愣。
“平板拿给她。”
钟子昂听话地把东西递过去,转手押着易辞坐好,“急什么?你以为江扶月傻啊?”
易辞挥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顺道还掸了掸灰尘,一脸嫌弃:“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我跟你很熟吗?”
“……”干!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钟子昂也拽上了:“有本事别问我啊?自己悟去!”
易辞冷笑一声,挪远了点。
不问就不问,当谁稀罕?
钟子昂:“?”还挺硬!
唐若燕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江扶月为什么要答应,心里想的全是怎么让她出丑!
出大丑!
突然,划拉平板的手指一顿,她笑了,轻轻点下去……
《LadyMarmalade》的前奏响起,这是钢管舞经典配乐之一,节奏快,韵律感强,热情激昂,当然难度也不小。
钢管舞初学者通常使用中速曲,目的在于先练舞步,待基本功扎实后,才能尝试快节奏配乐。
一味求快,追逐乐感,轻则出丑,重则受伤。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毕竟倒立、悬挂这样的动作一旦跌落,就可能伤到神经和关节。
唐若燕选这首歌已经不是单纯“给江扶月一个教训了”,而是要她“摔倒就再也爬不起来”!
林瑶目光微闪,有些吃惊地看向唐若燕。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毒……
但也没开口阻止或提醒。
如果江扶月真的跳砸了,那……
余光掠过凌轩那张竭力平静却仍不可避免流露一丝期待的脸,林瑶抿紧了唇。
一语不发。
就在音乐开始的瞬间,舞台灯光大盛,江扶月踩着节拍从中间走到钢管左侧。
当第一声“HeySister,GoSister”响起,只见她右手抓高,仰头勾唇。
随着这个动作,原本松垮的皮筋彻底脱落,如瀑的黑发如浓墨入水般铺开。
鼓风机也在此时自动开启,劲烈的风鼓噪起狂乱的发,瞬间气场就变了。
如果说原本的江扶月是一汪清泠的寒潭,那么此刻的她则是一片汹涌的大海。
沉静的气质未曾改变,却更添波澜壮阔。
身体与钢管距离20cm,几乎呈现平行状态。
如果懂行的人就会发现,这是一个极其专业的距离,也是相当老练的开场,比如林瑶。
“SoulSister,GoSister~”
第二句,江扶月开始围着钢管走圈,看似随意的步伐,其实每一下都死死踩在节拍上。
在第三步时,右脚离地,身体倾斜,接着左脚跟上。
走圈仍在继续,还换了一次方向,但双脚却始终悬空,如履平地。
期间,全靠手臂力量支持,可江扶月看上去神色平静,没有半点吃力的样子。
这下,全场震惊了。
“卧槽!月姐这是专业的啊?”
“就这轻车熟路的架势,要说没学过,我立马把头拧下来系在裤腰带上!”
“……”呃!倒也不必这么狠。
“我的天,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吗?”
同样的疑问浮现在每个人心头。
“牛批我月姐,十项……不……百项全能!”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美爆了、酷毙了、飒透了吗?!”
“还有我,谢谢。”
“兄dei,你不是一个人。”
“管他学没学过、好不好,反正漂亮就完事儿!”
“赞同!”
“我的天,快看——”
众人凝目望去,下一秒,不由屏住呼吸。
只见江扶月右脚向左前方45度伸直抬起,打平顺时针腘窝处勾管,左脚用力一蹬惯性顺势弯曲,双脚脚尖合拢,两膝打开。
顶胯,腰向后弯曲,成三角型,顺时针旋转3圈。
一个完美的“正传”完成!
(音乐:HemetMarmaladedowninOldNewOrleans~)
接着,前右脚脚尖点地,左腿打直向左90度随惯性将其甩向右脚,双脚脚尖合拢,稳稳落地。
钢管舞以五步为一圈。
在接连完成正转、反转、左勾脚转、顶膝转、直腿小转后,众人嗓子已经喊到破音。
但还没完……
第六圈第二步时,江扶月旋转一周,顺势抬右腿勾杆,左脚蹬地吸腿,俯身向下,右侧腰肌贴管,顺势加速旋转,顺时针3圈。
杭浩然顿时激动大喊:“这个我知道!这叫卧鱼转!”
江扶月闻言,突然朝他看去,下一秒,红唇轻扬。
唐若燕不是要“感觉”吗?
好,那她就给她“感觉”!
杭浩然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抬手捂住胸口,像被无形的利箭射中,直接放弃抵抗。
“月姐杀我一百遍……”
侯思源讷讷接话:“谁不是呢?”
刘博文咽了咽口水:“我们这群乡巴佬,今天又长见识了。”
刘斐冷不丁凑到易辞身边:“哥,说真的,如果不是你先看上月姐,我一定拼尽全力把她追到手!”
“呵,”易辞冷笑,“醒醒吧,别做梦了,你就是拼尽下辈子的力也追不上。”
“……”我怀疑你在恶意打击潜在情敌。
钟子昂同样看得入神。
作为帝都有名有姓、排得上号的花花公子,他去夜场的次数没有一千,也绝不低于五百,看过的钢管舞表演不是没有比江扶月跳得好的。
可像这样令他目眩神晕、口干舌燥的却从来没有。
那些钢管舞娘或穿着暴露、或花式炫技,都比不上江扶月一身最普通的装扮,素面朝天的一场表演来得震撼。
她甚至连高跟鞋都没穿,可一舞一动间,却险些将他的魂儿都勾没了。
哐——
一声脆响。
钟子昂抬眼望去,却见坐在对面的凌轩不知何时带翻了水杯,杯壁磕碰桌面,又滚了好几圈,他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等水溅上身,他才后知后觉地将杯子扶正,却顾不上用纸巾擦干衣袖,便继续看向台上,生怕错过了什么。
钟子昂皱眉。
而唐若燕的反应则与众人截然不同。
她被江扶月这突如其来的一“杀”,气得眼眶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她知道,对方就是故意的!
在场这么多人,对谁抛媚眼不行?偏偏对着杭浩然?
她分明是在挑衅、在示威、在报复!
可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
到了这个时候,唐若燕才意识到,从她决定让江扶月上台表演钢管舞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一旁林瑶倒是没什么反应,看向舞台的眼神也平静如一,只是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揪紧裙摆。
这次造成的褶皱却怎么抚也抚不平了。
就像她那颗因嫉妒而扭曲的心,怎么纾解宽慰也很难平和如初。
音乐还在继续——
(Voulez-vouscoucheravecmoiCesoir?Voulez-vouscoucheravecmoi?)
最后一圈,江扶月左脚向右45度抬起,右脚蹬地。双臂与钢管成三角形,这时,身体必须远离杆,顺惯性双脚脚尖合拢两腿打开,顶胯,顺时针旋转3圈。
在最后一声“Moccachocolatayaya”中,明灯骤暗,闪光齐出,伴随着干冰机制造的烟雾和鼓风机吹起的乱发,江扶月一个收势落地,完美结束整支舞。
那一刻,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五秒之后,爆发出惊天如雷的掌声,众人如梦初醒。
因为掌声并不是从包间内响起,而是来自包间外,楼下大厅的所有顾客!
原来唐若燕在选曲的同时,打开了“同步呈映”功能。
一旦这个功能开启,那么楼下大厅的4D巨幕就会同步转映豪包内舞台的场景,并且达到高清画质效果。
换言之,楼下所有客人,都看到了这场动人心魄的钢管舞表演。
由于4D巨幕的加持,甚至他们比包间内的人看得还要清楚。
在细微处,也观察到了更多。
比如,江扶月在上杆时稳如老狗的臂力,正反两转时令人惊叹的柔韧度,以及每个动作完成的规范性和专业水准。
尤其鼓风机一吹,她立在杆上,黑发飞扬的场景,简直美得犹如神降。
天使和魔鬼的综合体,单纯与艳丽的完美结合。
“天呐!她可太美了!”
“是专业的钢管舞演员吗?居然能连续完成五个不同转法,且每个转法完成度都如此之高!”
“没个七八年练不出来,可她看上去似乎很年轻,justalittlegirl~”
“最大的那个豪包……enn,我猜或许是背着大人偷偷溜出来的贪玩小千金,因为她看上去实在太干净了。”
“我能说很羡慕她的天鹅臂吗?钢管舞对臂力要求很高,练久了就容易长肌肉,我打肉毒都没用,可是你看她,手臂又细又长,肱二头肌一点也不突出。又是为小姐姐的美丽无法自拔的一天!嘤!”
“我以为到了夜店,在群魔乱舞里,身穿白裙的我就是最美的那朵白莲,但现在……对不起打扰了,我不配!人家不穿白裙,就已经比白莲还白莲了。”
“白莲不够恰当。”
“哈?”
“我觉得她像月光,清清泠泠、凄凄寒寒,明知握不住,却还忍不住想去掬一捧。对,白月光。”
“……”
以上讨论都被匆匆赶来却正好遇到巨幕投影所以被迫停下来看完全程的谢定渊听在耳朵里。
男人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墙下,英俊的面孔隐没于暗处,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与周围的灯红酒绿、狂欢恣肆格格不入。
却无人关注,或是多看一眼,因为此刻大厅所有注意力都在屏幕里跳钢管舞的女孩儿身上。
有人大喊“安可”,也有人疯狂吹哨,还有人不停鼓掌到双手发麻,甚至拿起话筒撕心裂肺朝楼上大喊——
“漂亮妹妹露个脸!”
接着话筒又被另一人夺去——
“小姐姐康康我!我也跳钢管,但是没你跳得好!你真的真的巨美无匹!”
然后又换下一个——
“女神!本人血书再来一舞,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我去!夜店版张东升?”
谢定渊听着这些“鬼哭狼嚎”忍不住眉头一拢。
他们……在干什么?
没有任何讥诮或讽刺,男人眼里实打实的一片茫然。
这时,一名男侍者路过,手里端着托盘,见谢定渊孤零零站在墙角下,完全被阴影笼罩,也不主动跟周围人说话。
那种感觉就像……明明身处同一个地方,可他却生生与其他人划开两处。
此方安静,彼方喧嚣。
他在山中,人在闹市。
奇怪得很……
本着顾客至上的服务精神,侍者好心上前询问。
“先生,需不需要我带您去卡座?”
男人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离得近了,侍者才看清对方过分出色的长相,不由一惊。
更诡异的是他身上居然穿着西装,整套的那种,里面衬衣扣子系到最后,往上则是微凸的喉结……
像刚结束商务会议准备出席晚宴的精英人士,却出现在……酒吧?
“那个……您是走错了吗?希尔顿酒店在隔壁。”
本着不懂就问的良好品质,谢定渊:“为什么觉得我走错了?”
“呃……”侍者挠挠头,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您这身儿吧,就不像会出现在我们店里的人。”
“那穿什么才像?”
侍者转身看向舞池,目光所及,突然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喏,就他那样。”
谢定渊顺势往去,只见一个年轻人……姑且称作年轻人,因为他染了一头黄毛,年龄特征不是特别明显,但从皮肤老化程度,以及骨骼发育/萎缩情况,还是大致可以判断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间。
戴着小拇指粗的银色长项链,中间垂着仿人类头骨形状的吊坠(其实是骷髅头,没错,他谢九爷真的就有这么村炮不懂时尚)。
黑色五分短裤,后裆却好似分分钟会掉到脚后跟。
谢定渊看完,再看侍者的眼神:“?”
居然骗我,这是人穿的吗?
侍者:“?”面对一个时尚绝缘体,我太难了。
最终,在谢定渊“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的死亡凝视之下,侍者搜寻半晌,终于锁定吧台位置,“你看那个人,跟你的风格其实有点像……”
从来没进过夜店、急需补课的九爷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只见吧台旁的男人西装裤配白衬衫,一副金丝边眼镜,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只不过……
谢定渊目光落在他敞开微乱的领口,以及那头潦草还带着一缕挑染的紫发,不由皱眉,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嫌弃。
下一秒,就再也无法忍受地挪开了视线。
继续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命令他扣好。
“怎么样?”侍者问,“我没说错吧?你俩风格确实挺像的。”
谢定渊突然好奇:“什么风格?”
“斯文败类啊!”
“……”
这是继钟子昂后,又一个人在他面前说了这四个字。
自己真有这么斯文?
呃……败类?
试图理解当代年轻人的时尚但最终折戟沉沙的谢九爷不准备再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开门见山:“带我去楼上豪包。”
“哈?”侍者表情怪异。
“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你以为豪包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谢定渊:“?”
侍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规劝:“我知道你跟他们一样,都想去楼上找那个跳钢管的小仙女,可你看他们吼得这么厉害,有谁真的上去了吗?”
谢定渊是来逮钟子昂的,而钟子昂跟江扶月一伙人在一起,等量代换,说他来找江扶月好像也没毛病。
“我确实要找她。”男人一脸严肃。
侍者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的样子,仿佛把一切都看穿了:“兄弟,不是我泼你冷水,咱们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谢定渊沉吟一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侍者:“?”
这人不是走错酒,而是走错片场了吧?
谢定渊:“你有什么高见?”
“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像咱们这种普通人就不要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天……鹅肉?”
“对啊,你去豪包找人家,也要人家看得上你才行。虽然你确实比我长得要好看那么一丢丢,可除了一张脸,你还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吗?钱?权?车?房?”
侍者两手一摊,灵魂反问:“你有吗?”
谢定渊:“我有……”
“你有个屁!那种大美女,咱们还是别惦记了,啊?可能早就名花有主了。”
“大美女?”男人表情怪异。
“你这什么语气?人家难道不美?”
谢定渊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一道旋转飘逸的身影,长发如瀑,肌肤如雪,五指抓握住冰凉的不锈钢管,愈发衬得眉目冷艳。
移步翻身,昂首挑肩,扬眉勾唇,每个动作都像带着一把小钩子,眼神所及仿佛连空气都被点燃。
这算美吗?
谢定渊摇头:“不端庄。”
“哈?”侍者惊了,“你是从清朝穿过来的吧?”
“什么意思?”
“人家啥都没露,穿得周周正正、规规矩矩,怎、怎么就不端庄?哪儿不端庄?”
谢定渊:“太小了。”
在他看来,江扶月跟钟子昂一样大,高中还没毕业,就一小孩儿。
不好好学习,跳什么钢管舞?
且不说在这种地方影响不好,就说那些危险的动作也不值得尝试。
况且楼下还有这么一堆……如狼似虎的怪人。
“太、太小?”侍者顿时眼神微妙,“兄弟,你观察得够仔细啊?”
谢定渊:“?”年龄还需要观察吗?好像也是需要的,比如之前那个黄毛。
所以,不会玩梗的九爷就这样在对方略带戏谑的注视下,无比坦然地点了点头:“习惯了。”
实验室里每一个观察步骤,都比这难得多。
侍者:“!”
看上去人模狗样,没想到脸皮这么厚?!
谢定渊再次要求:“带我去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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