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林和平习惯了得空就过去,有事就过去,从未问过周建业习不习惯,她潜在意识认为周建业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万一周建业并不习惯,只是因为体谅,所以退让呢。

林和平不禁皱眉,“可是食品厂也离不开我啊。”

“这个我知道。”林安宁道,“所以我有个主意。”

林和平打量她妹妹一番,还是她认识的林安宁,没有变成林宁宁,“你?”

“听丰收说今年中秋的生意比去年好,你九月份是不是能拿到很大一笔奖金?”

林和平微微点一下头,还是不知道她妹妹想干什么。

“我有个同学,家里买了一辆摩托车,听他说跑起来比拖拉机快。”林安宁道,“我问他好不好学,他说很好学。姐,买辆摩托车吧。回来的时候我算了一下距离,从食品厂到姐夫那里,骑摩托车顶多半小时。阴天下雨你住厂里,平时就回家属院。”

林和平又忍不住打量一番平时闷不吭声的妹妹,“你是林安宁吗?”

“如假包换。”林安宁见她姐竟然不动心,忍不住急了,“你是不是不敢骑摩托车啊?”

林和平:“少激我。这都是你姐我玩剩下的。说,是不是周建业拿钱贿赂你了?”

“我是为你好。”林安宁不由得加大音量。

林和平想想,“你谈恋爱了?”

“我没空。”好不容易考上中专,改变命运,林安宁绝不会辜负自己,更不敢让她姐失望。她敢把精力用在别处,她姐就敢去学校揍她,“姐,别想转移话题。难道你真想三五年后,姐夫用很沉重地声音跟你说,林和平,我累了,咱俩离婚吧。”

林和平莫名心慌,脸色瞬间变了变。

林安宁心喜,有门!

“姐,听说摩托车挺贵,咱先买个二手的,过两年你和姐夫存了钱,再买个新的?”林安宁试探着说。

林和平转向她,“听你的意思,我发了工资就去买?”

林安宁连连点头,她姐不愧是她姐,真聪明。

“你当你姐一个月工资多少?一辆半新不旧的也得两三千。”林和平说着,瞪她一眼。

林安宁惊呼,“这么贵?不是说新的就算只骑一天也会折价吗?”

“是折价。但新的要五千左右。”林和平道,“折一半还得两千五。”

林安宁顿时蔫了,“那得存多久啊。”

“明年这时候。”林和平道。

林安宁算算日子,“明年你和姐夫结婚两周年,还好,还好。”顿时放心下来。

林和平要不是了解她,都忍不住怀疑她是周建业的妹妹。

“还有没有事?”林和平问。

林安宁摇了摇头,“你有事?”

有家食品厂最外围的院墙只建了五分之一。

林和平让村里的建筑队停工,并不全是因为厂里忙,她没空盯着,而是她想知道砖厂什么时候停工。

林和平没理妹妹的问话,去办公室给砖厂打电话。

砖厂那边依然没停工,林和平让他们过两天送五车砖过来。

随后拿出笔和信封,边回忆周建业帮她写的信,边用左手写。

工人上班的第二天,砖和村里的建筑队一起过来,林和平骑车前往临县,把信寄出去。

九月二十二日,县长又收到一封举报信,翻出以前收到的两封,对比一下,皆是举报砖厂违规生产等问题。

现在识字的人不多,县长看到信上歪歪忸怩的笔迹,丝毫没怀疑是用左手写的,反而怀疑举报人就是砖厂职工。

第一次接到举报,县长就派人查过,砖厂没什么问题。

可是真没问题,为何不是举报砖厂厂长贪污之类的,只是反映安全问题。

县长忍不住怀疑他派出去的人被糊弄了,就拿着信去找书记。

书记仔细看一遍,起身道,“正好我想出去转转。你我顺道过去看看吧。”

“转转?”县长没听明白。

书记:“你不是说林和平嘲讽咱们,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很扯吗。”

县长点头,“对!虽然没明说。还说要想富是先修路。”

“咱们就去看看路修好之后乡里的变化。”书记想拿他的公文包,拿到手里把钱拿出来,包扔桌子上,“走吧。”

县长:“直接去砖厂,还是先去其他地方?”

“先去清河村。”

县长连忙把信揣兜里,“清河村的老村长——”

“这点你不用担心,他看见也会装不认识。”书记跨上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就和县长直奔清河村。

前往清河村的路上,除了道路比以往平整,书记并没有发现与以往有何不同。

书记很失望,抵达清河村也没报什么希望。

然而,随着书记和县长往里走,书记明显发现清河村变了。

清河村有书记的大恩人,书记以前偷偷来过,看看老村长家有没有什么困难。

那时的清河村跟现在没两样,茅屋低矮,门口不是柴垛就是粪坑,什么怪味都有,村里人却不嫌难闻,坐在对着茅坑的树下做事,可以坐半天不挪窝。

那时树下全是年轻人,面容呆滞麻木地纳鞋底或补衣裳。

现在全变成四十岁以上的人,依然在纳鞋底补衣裳,脸上皆洋溢着对美好生活地向往。

书记和县长相视一眼,由县长开口,“我们是从县里来的,吴慧敏家怎么走?”

“吴主任?不在这个村。”搭话的人指着东面,“还在东面,到那个村你再问问。”

县长转向书记,不是说老百姓一听“县里来人”作鸟兽散,他们怎么都不怕。

“你不想知道我们找吴慧敏啥事?”县长问。

那人嗤一声:“除了追罚款还能有啥事。我们村又不欠县里的罚款。”说完还很不怕事的白了一眼县长。

县长想生气又觉得好笑,“是我忘了,你们村出个林和平,村里人不去食品厂做事,在家多养些鸡,下的蛋也可以卖给食品厂补贴家用。”

“你啥意思?”搭话的人霍然起身。

县长神情一怔,不禁转向书记,书记忙说:“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就是羡慕你们村的人有事做,我们老家的人只能闲在家里。”

“那是你们老家风水不好!”

书记噎了一下,还得点头称是,“听说你们村今年出个中考状元?”

“装啥装,知道食品厂厂长是我们村的,不知道状元是厂长她弟?说,你们到底想干啥,不说我现在就喊人。”

乡里民风彪悍,一个村的人团结起来都不怕公安干警。

书记不想被打的头破血流,还得派出所的同志前来救他,“我们还想去你们村的学校看看,学习学习。”

“你们不是计生办的吗?要学习也该去妇产科。”搭话的忍不住怀疑,“你们不会是市月饼厂派来打听林和平家的事,好找机会使坏吧?”

书记忙说:“当然不是。我们找吴主任是想了解村里孩子的情况。”

“还是追罚款啊。”

书记:“罚款归计生办,我们是县政府的。县里得了食品厂的分红,打算把那笔钱用在教育方面。你们村的学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们讲。”

“真的?”搭话的人还是忍不住怀疑。

县里确实有这方面打算,但是明年的计划。

书记想到他刚刚也没承诺具体时间,道:“是的。”

“那我就说了。”

县长忍不住问:“不用去学校?”

“去啥学校,万一孩子误会你们是计生办的,吓哭了今天就不用上课了。再说了,学校租的就是我家老房子,啥事我不比校长清楚啊。”

县长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都有啥事?”

“也没啥大事,就是你们县里能不能先把上半年的房租给我?”

第45章 电灯泡

县长脱口而出, “你们村没钱?”

“你啥意思?!”

书记一看她急眼,慌忙说,“他的意思你们村好些人都去食品厂做事, 不可能没钱付房租。”

“我们村里的人有钱, 跟学校有啥关系?学校又不是我们村的私学。”那人瞪着眼睛看着他说, “学校是国家办的, 学校里有我们村的孩子, 还有附近好几个村的孩子。你想让我们村自己出钱?”

势单力薄,书记可不敢道出心里话,“抱歉,我们忘了。多少钱?回去我就向领导反应。”

“你反应有用吗?”

县长道:“我们的领导是书记, 你说有没有用?”

“当然有用, 可是啥时候给我?”

“这……”县长迟疑不定, 转向书记。

书记:“明天就给你送来。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学校怎么会租你家的房子?”

“学校以前的房子倒了, 后来就给盖四个教室,一年级的小孩没地儿上学, 必须得租房啊。你啥意思?觉得我骗你。”

书记忙说:“没有, 没有。县里没听说过哪个学校的教室不够用,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说有啥用, 你们以前又没钱。”

书记顿时噎住。

县长开口问, “你们村小学在哪儿?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有啥不可以。走到村西头往北拐, 看到一排没有院子的房子就是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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