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小说:你终于回来了 作者:宋小闲

姜婠婠平静地看着他,三百年了,这个男人竟然还和当年一样的年轻,一点都没有变。

是啊,他得到了她的真珠,她那颗和其他美人鱼不一样的真珠,从前就那么神秘奇妙,能让他长生不老也并没有什么稀奇了。

☆、第58章

“冷不冷?啊?怎么一直泡在水里不上来?”

“你真是吓死我了……”

“婠婠,以后不要这样了,再也不要这样了……”

苏则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紧紧看着她,上上下下地看,激动的时候又亲亲她。

男人的唇比她的脸还要凉,落在她皮肤上,姜婠婠的心里还是有些波澜。好吧,还没有心如止水。

她看着苏则,抿了抿唇。

苏则非常了解她,立刻就明白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姜婠婠心里忽然好酸。

苏则见她只是看着他,不肯说话,只当她害怕,又更加抱紧她,亲吻绵绵密密地落在她的眉眼:“算了,我们先上去,上去再说。”

阿未办事得力,这个时候已经把船开了过来。苏则搂着她,有那么一刹那,姜婠婠想过,趁着船开过来以前把这个男人按到水里去,淹死他,一不做二不休。

因为一旦阿未的船开到,要报仇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她找了他三百年,漫长而没有希望的三百年,她找他找到了死,就仅仅是为了报仇吗?

三百年来,姜婠婠一直没有哭过,这一刻,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姜婠婠从来没有这么哭过。不管她是绵绵还是婠婠,哭的时候眼泪都是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可是此刻的姜婠婠,眼泪却连成了线,苏则从来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

他只当她是害怕,手足无措地抱着她安慰:“别怕别怕,没事了,我再也不会让你这么危险了,婠婠别哭,别哭了好不好?”

姜婠婠还是在哭。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咬着唇,抽泣着落眼泪。

无声的哭泣才是最伤心的,苏则觉得心都要碎了。

上岸以后,苏则第一件事就是让阿未把所有闲杂人等送走,全部送走!

其他人也的确心怀愧疚,尤其是王姐,她被姜婠婠踹出漩涡的一刹那,真的以为姜婠婠死定了,没想到姜婠婠竟还能活着游出漩涡,简直不可思议。

苏则手下的人把他们的东西全部收好了送来,六人浑身都还湿着,就被送上飞机。

姜婠婠好不容易停了眼泪,却忽然叫住他们:“等我一下,我和你们一起走。”

所有人惊呆。

苏则大惊失色,连忙拉住她,尽量稳着声线:“婠婠,我们不走,我们先回去换衣服。”

姜婠婠浑身也湿淋淋的,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后越过他走到一旁:“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苏则刹那间心跳如鼓,又重又快又乱,惴惴不安地跟上去。

“婠婠,你要和我说什么?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一会儿着凉了。”

苏则的声音无比耐心,几乎是用哄的。

可是姜婠婠的眼神格外冷静,她看着苏则,顿了顿,说:“我一向是喜欢把话说清楚的,所以,在我离开以前,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姜婠婠的眼神太冷静,苏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姜婠婠,心里非常慌乱不安。他下意识不想和她说下去,一把抓住姜婠婠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回拉:“算了,别说了,有话我们回去再说。”

姜婠婠也没挣扎,就跟着他走,边走边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苏则的手重重一僵,猛地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婠婠:“婠婠……你在说什么?”

姜婠婠抽出自己的手,不疾不徐地说:“我的模样变了,名字也变了,又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还能认出我?”

姜婠婠看着男人的脸一寸寸白下去,直至没有一丝血色,怀着莫名的心情,仿佛想要给他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他一般,她一字一字地叫他:“苏将军。”

仿佛头顶轰隆隆不停的乌云终于酝酿成了一道惊雷,猛然当头劈下。苏则浑身重重一震,眼前一黑,耳边轰鸣不止。

他用力看着近在眼前的姜婠婠。他一直避免这一天、这一刻,没想到,这一刻却以最让他措手不及的方式到来。他一直下意识地逃避着这一天,所以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他被逼得手足无措。

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每一句话却都太长,太多太长,纷纷乱乱。就像纷乱的线,纷纷往外挣扎,却全绕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他越慌越乱,越乱越慌,转眼就成了一团死结。

姜婠婠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让他回答,因为,她已经不相信他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左心处,她伸出嫩白的手指,轻轻戳上去:“我的真珠就在这里对不对?”

苏则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握紧:“婠婠,你听我解释……”

“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心跳,我从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姜婠婠打断他,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因为,我的真珠就在这里,那是我的东西,被你骗去了。”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苏则痛苦地看着她:“婠婠,我们回去,我一点一点向你解释,好不好?”

“不好。”姜婠婠摇头,“因为,你的解释我没有办法相信。如果你真的有苦衷,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你从来不对我说起过去的事?如果你也有委屈,为什么不说?你不就是侥幸地想让我永远不记得从前的事,我傻乎乎的,你就可以蒙混过去,当做那些事从来不曾发生过吗?”

“不,不……”

“苏将军,你骗了我这么久,如果不是我自己想起来,你会永远骗下去,骗我一辈子吧。”

姜婠婠最后一句,如千斤直撞苏则心口。他痛苦地看着她,姜婠婠抽出自己的手。在他的目光里,将左手钻戒拔下。

“还给你,我们此生不再相见。”姜婠婠用力将钻戒塞近苏则手心。

苏则站着没动,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唇上已经隐隐青紫。

姜婠婠转身,决然离开。

海浪一阵阵拍打在柔软细白的沙滩上,天高云淡,姜婠婠背对着苏则离开,不疾不徐。然而,距离每拉开一寸,就是注定,仿佛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消失。

苏则身侧的拳头一点点捏紧,手心却没有痛感,浑身只有麻木。他豁然快步追上前去。

姜婠婠知道他追来了,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她以为他有话要说,没有等来声音,却只觉脖子上一阵疼痛。

姜婠婠脑子有点晕,身子软下去。

苏则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嘶哑地说:“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走。”

姜婠婠脑子有点晕,却没有昏过去,睁着大眼睛,静静看着他。

苏则惊讶:“为什么?”

姜婠婠告诉他:“你如果晕晕乎乎活了三百年,你也不会这么轻易昏过去。”

苏则不解。

姜婠婠眨了眨眼睛,喉咙又再次酸酸的:“知道为什么我找了你三百年却没有办法找到你吗?因为我去找你的时候,落到了陷阱里。他们要砍掉我的尾巴,我拼命地逃,妙妙也来救我,我才没有被砍掉尾巴,可是我的鱼鳍也全部被砍掉了。后来的三百年里,我都没有鱼鳍,我没有办法再平衡自己的身体,整天都是晕晕乎乎的,大海那么大,我却连方位都搞不清楚。那三百年,与其说我是在找你,不如说我是等死,我在大海里游荡着等死,可又还是有点奢望临死前可以找到你,问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姜婠婠没有哭,皮肤上却落下一滴一滴滚烫的泪水,是男人的眼泪。

当年,当苏则回到将军府,发现将军府已经被夷为平地,后院的清池也被填平时,他想过她受的苦。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被这样折磨。没有了真珠,没有了鱼鳍,还差点没了鱼尾,她就孤零零的一人,那么绝望地在大海里流浪了三百年。

他以为自己找她这三百年来已是痛苦至极,却没想到,和她所受比起来,他的痛苦竟远远不及千万分之一。

男人的眼泪滚烫,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他紧紧抱着她,嗓子痛苦又嘶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受这样的苦。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他已经没有脸再求她的原谅,他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她?拿命也不补偿不了她了。

苏则逼着自己,一点点放开她。即使万般不舍,他还是硬逼着自己,将她放开。

“头还晕不晕?”

可以逼着自己放开她,却终究做不到不眷恋,不疼惜,他看到她晃了晃,又忍不住想要去扶她。

姜婠婠轻轻看了他一眼。

苏则又狠狠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如果你不想再看到我,我会让人送你离开,你以后也不会再看到我。但是现在,你先回去换件衣服。”

远处,飞机起飞,轰鸣的声音传来。

其他人已经离开,姜婠婠现在想追也追不上了。衣服黏在身上确实难受,头还有点晕,姜婠婠往回走。

别墅里,他们的房间,大片大片的婚纱照还摊在地上。蓝天碧海,万物宁静,只有那样恩爱的一双人,男俊女俏,那样缠绵地抱在一起,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都缱绻温柔,充满爱意。

不久以前,他们还是世界上最幸福最恩爱的男女。

姜婠婠刚刚踏进,就被这画面刺得眼睛疼,几乎快要流出血来。

她的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视若无睹地走了进去。鞋子湿哒哒的,毫不留情踩在照片上。仿佛对不要的垃圾一样,无情践踏。

苏则跟在她身后,早已无力再靠近她一步。

姜婠婠换了衣服就走了,多一刻也没有停留。

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收好,还仔细清点了一遍,确定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带走,并且除了真珠没有再留下任何东西。

地上的照片她也全收了起来,虽然踩脏了,但还是谨慎地全装到袋子里,包括那张存着这些照片的卡,她也一起放了进去。

拿着自己的东西,提着一堆不要的照片,姜婠婠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地方。

苏则在外面等她,直到她出来,他主动接过她的行李箱。

“我送你。”

姜婠婠站着没动。

苏则苦笑:“我们之间,也只有最后这点时间了。”

姜婠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么,真可惜。”

苏则眼睛刹那亮了亮,隐隐激动。

姜婠婠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竟然还有这点时间。”

苏则背脊一僵,却早已不感觉不到心痛了。

姜婠婠先去了海边,刚刚从漩涡里出来,她觉得自己的力量已经上升了一个等级。朝着茫茫大海挥臂一扔,装着照片和记忆卡的袋子顿时就远远扔了出去。

姜婠婠耍了点小心机,扔出去以前先把袋子弄破了一半,所以袋子抛到最高点的时候就破开了,画面顿时有种狼狈的壮观。照片顿时一张张地散开,如漫天雪片,纷纷洒落,有些直接落入大海里,被淹没在海水中,有些被海风一吹,打着旋儿飞着,却也终免不了沉入大海。

就像她和苏则之间,那如昙花一现的爱情,不管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都是转瞬即逝,最终只能沉入大海,什么也不会留下。

姜婠婠亲眼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浸入海水,仿佛看到她和苏则之间最后的牵连,被她彻底斩断,一点都不剩,这才转身。

身后的男人,从来挺拔有力的身形,此刻略有些佝偻,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连呼吸也是困难。

姜婠婠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丝毫的迟疑。今日擦肩而过,彼此无牵也无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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