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看了看时间,也歇了想给路安打电话的心,这个点打过去,路安没准还要担心他们,他们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是至少能做到不添乱,两夫妻一晚上没睡觉,李玉兰更是在床上烙馅饼似得,翻来覆去,最后摁开壁灯,爬起来,推了推同样没睡着的路有言:“老路啊,你说安安不会想不开吧,我看那网上的新闻啊,经常有什么明星抑郁症自杀,这可怎么办。”
路有言也睡不着,爬起来,从床头柜上摸起眼睛带上,拍了拍李玉兰的手背,宽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的女儿不会的。”
他嘴上安慰着李玉兰,心里却没底,两个人盼着天亮,终于等到过了七点,给路安打了个电话,想听听她那边的情况。
电话是接通了,但电话那头的人却不是路安。
电话那头响起是一道男声:“喂,叔叔。”
路有言愣了会,李玉兰双手扒在他的肩膀上,耳朵凑到话筒边,见路有言半天没反应,从他手中抢过电话,放到自己耳旁,走到床边,坐下:“是小傅吗?”
“阿姨,是我。”
李玉兰虽然好奇路安的手机怎么在他手上,但对路安的关心盖过了她心底的好奇,她问:“小傅啊,路安呢?”
傅慎宁:“阿姨,她在家。”
李玉兰的语气有些急,充满了担忧:“安安没事吧?”
“没事。”
听到傅慎宁的回答,李玉兰并没有完全放下心,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没事啊,那网上骂的那么难听,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坏啊,他们都没见过我们家安安,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我们家安安听了该多难听。”李玉兰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们安安,不是那种人,他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他们夫妻俩只会看微博,不会留言,看到那些留言,李玉兰气到不行,当即就想在评论下反驳,没想到点开评论,却告诉他们需要注册,李玉兰带着老花眼镜,在路有言的指导下,两个人磕磕绊绊的注册好了账号,刚在下面发表了几条反驳的言论,大量留言随之而来。
明明他们都是素昧平生的人,却好像有着深仇大恨,你们只要与他们的意见不统一,他们就把你钉成异类与水军,李玉兰为人师表了大半辈子,她自认为脾气已经够好了,遇到怎样不讲理的学生都可以波澜不惊,却被这些流言,气得晚饭都咽不下去。
李玉兰在电话里碎碎念着,越想越觉得难过,他们安安,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安安,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那么好,我们也没走过一次后门,她怎么可能为了演戏,去做那样的事...”
“阿姨,她没事,”傅慎宁觉得路安妈妈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只好打断了她的话,“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瞒着她了,她昨天睡得早,没看手机,我早上出来把家里的网线,电话线都剪短了,她的手机我也拿走了。”
李玉兰听到傅慎宁的话,情绪渐渐稳定:“不让她知道也好,那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啊!”李玉兰边说边从床上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团团转,“不行,我和老路今天来你们那,陪着路安,不能让她看手机,我们得过来。”
她说完抬头看了看路有言,路有言在接受到她的视线后,微偻着背,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行李袋,拉开,开始往里面放衣服。
李玉兰收回视线,做出决定:“我们等会买最早的高铁过来,你别让她知道。”
傅慎宁沉思了一会,同意了:“嗯,那我和路安的经纪人等会过来接你。”
李玉兰又在电话那头嘱咐了几句,傅慎宁沉默着,听着她絮叨的话语,最后说了句:“好的,阿姨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袁晴扭头:“我怎么听到了我自己出现在了电话里?接谁啊?”
傅慎宁将路安的手机放进口袋里:“路安的父母。”
袁晴手扶着额头:“这个时候,他们过来干嘛?”
“他们太担心了,过来也好,陪着路安,转移一下路安的注意力,我们好腾出时间解决这件事。”
袁晴叹了口气:“怎么解决。”
路安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阳莎莎,他再一次解释后,将电话挂断。
别过脸,看着袁晴:“我以为,你对处理这种事非常有经验!”
袁晴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欠你们的。”
傅慎宁:“我昨晚查询了一下,这种情况可以算得上去诽谤,找律师告吧。”
袁晴视线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方:“其实没什么用,只能先去报案,很多律师不愿意接这种,尤其是路安现在还没什么名气,最后也只能发一个律师函警告,实际上没多大用处,就算告赢了,很多人依旧还是记得这件事。”
袁晴将事实平静的说出口,圈子里就是这样的,被诽谤的时候,黑料漫天飞,键盘侠们跟着节奏狂舞,但是一旦真相公布出来,大部分人甚至连个道歉也没有,他们会话锋一转,指着鼻子说你:这么点事情都承受不住,当什么明星,既然赚了这么多年,就应该接受我们的批判。
还有人会依旧强硬地嘲讽:谁知道你们这律师函的含水量有多少呢?
维权这种事,花费的时间长,而且吃力不讨好,很多人不买帐,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而不是所谓真相。
傅慎宁听完袁晴的话,视线也投向前方的马路:“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要告诉别人,路安是清白的。”
找律师原本就是袁晴的计划之一,只是在她的排序里没有那么迫切而已,因为她觉得那一封律师函的分量并不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联系到萧广梁,他能出现澄清是最好不过的。
傅慎宁坚持,她也不再拧巴,开车就去了南市最大的一家事务所。
通城律师是事务所,是南市最好的一家律师所,里面的律师大多在行业内都叫得上名号。
他们抵达之后,前台给他们倒了杯水,袁晴找的是前辈介绍给她的一个律师,姓吕。
前排给他们倒水过后,叫他们稍加等候,就离开。
大概过了半小时,袁晴开始不耐烦了,她已经用手机处理了很多工作,网上的新闻通过一晚上的发酵,愈演愈烈。
她联系了一些营销号发通稿,尝试带节奏,但是却没有什么用。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表情严肃地开口:“你跟那个吕律师谈吧,我要去找一下梁广梁,我觉得他现在必须出现。”
傅慎宁手上端着一次性杯子,里面的水并没有溢满杯子,他点了点头。
袁晴走了以后,依旧没有人给他任何答复,他坐在门口的沙发上,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观察这里面的情形,一个稍大的办公室里,里面分成若干小格子间,每张桌子前都有人,极少有空闲的人。
偶尔有人经过,会多看坐在沙发上的傅慎宁几眼,前台在小时一段时间后,再次走过来:“您好,可能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请问您这件事急吗,您要不下午再来?”
傅慎宁将手上的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起身,前台大概是一位他打算打开,礼貌地开口:“请您慢走。”
她却没想到起身的傅慎宁,径直往律师事务所里走,她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该说些什么。
傅慎宁腿长,长腿迈了几步,就将前台甩下很远,前台反应过来以后,小跑几步,跟在他身后,小声地开口:“先生、先生...”
傅慎宁在一个办公室前停下步子,别过头看着前台:“嗯?”
前台不说话了,傅慎的脸太太好看,周身气质又太强,前台支支吾吾,最后挤出一句话:“吕律师还在忙。”
傅慎宁扭过头,敲响了那张紧闭的办公室门,上面写着吕思恒。
傅慎宁在沙发上已经观察过一遍,每张小格子办公桌上都有名牌,他仔细观察过了,外面并没有姓吕的人,所以他决定进到里面看看。
走进去以后,他眼风扫了几眼,找到了自己要去的目的地。
里面的人喊了句:“进。”
前台替傅慎宁将门打开,略带不好意思地开口:“吕律师...”
房间内的吕律师,并没有想象中的忙,他的脚高搭在桌上,人陷在老板椅里刷着手机,看到门口的两个人以后,将桌上的脚放回地上,语气不耐:“什么事?”
前台将门打开后,双手就叠放在腹前,解释道:“这位先生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不是说了我没空吗?”吕律师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手机。
傅慎宁视线冷冷地扫过吕律师,对他这个人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后开口:“你不愿意接。”
这是一个陈述句。
吕思恒听到这句话以后,视线终于从手机上挪开:“是又怎样?”
他不耐接这种案子,他手中处理过的有关娱乐圈诽谤的案子,大多数来找他的都是红得发紫的那种,只有那种明星才拿得出钱,又没时间计较太多,随便弄个律师函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他回想了一下,早上确实有个熟人打电话给了他,将大概事情的期末说了一遍。
这次案子的明星叫啥来着?
什么路安?
听都没听过,这种小明星,最容易钻牛角尖,又斤斤计较,总觉得是别人在陷害,非要弄个清清白白。
他可不愿给自己找事做。
傅慎宁听完他的话,转身就走,前台将门带上,忙跟在傅慎宁身后,见傅慎宁冷若冰霜,忍不住开口抚慰道:“这吕律师名气大,脾气也大,我们律师事务所其实还是有别的律师的,您这?”
傅慎宁停下脚步,转过脸:“那就麻烦你了。”
前台被他看的脸一红,忙垂下头,吞吞吐吐地说:“我给你推荐一个吧,虽然名气不大,胜在做事认真。”
傅慎宁:“谢谢。”
傅慎宁难得使用美男计,效果自然是上佳的。
前台确实给他介绍了一个脾气很好的律师,脾气是好,但是业务能力如何就不知道了。
傅慎宁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工作年限应该不长,他的身上还有股稚气。
“你好,傅先生,我叫符世简,请问一下你是不是为了路安的案子来的?”
符世简刚转正不久,他是在去年,读研三的时候,被家里塞进这个南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做实习生,美名曰:磨练磨练。
他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好,作为导师心头宝的他原本也是心高气傲,但自从来了这个事务所,总是被前辈使唤做一些杂活,即使转正后,也没有机会独立接过案子。
渐渐的他开始变得不自信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他和前台的关系说不上太好,但这个案子是他主动求来的。
他很早之前就是路安的粉丝了,从路安还没有演《司蓉》之前,他就是路安的颜粉了,路安的长相完全是照着他心目中的理想型长的。
从路安还在大学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关注她的消息,这次爆发的新闻他自然是不信的,原本他还愤愤不平想要替路安正名,正愁着怎么联系上她,却没想到路安这边竟然先找了上来。
他如果帮路安赢了这个案子,想到路安会对他说“谢谢”两个字,他就觉得激动不已。
万一她还能拥抱自己呢?光想想,他就觉得心脏加速。
傅慎宁坐在符世简的对面,看着对面的男人表情逐渐变得很微妙,他不禁皱眉:“是的。”
符世简很激动,朝他身后看了看:“路安没来吗?”
傅慎宁觑眼,打量他,过了半晌才开口:“没有。”
对面的人好像很失望,肩膀松了下来:“这样啊。”
他打开笔记本,开口:“您说一下你这边的情况吧。”
傅慎宁将路安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符世简停下敲打键盘的手,面色严肃:“按照您的说的来看,其实对路安有力的证据很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哟,这是有多缺钱,找了个事务所刚转正的?”
说话的是吕思恒,他们坐的地方是茶水室旁边的会客厅,吕思恒是来泡咖啡,恰好听到有声音,便循声而去,看到会客厅坐着的两个人,忍不住出口嘲讽。
符世简听到吕思恒的声音后猛然回头,看到吕思恒倚在门框边,忽地站起来,鞠了个躬:“前辈好。”
吕思恒嗤笑:“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那我就给你个忠告,这些个小明星,为了上位估计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你何必吃力不讨好,这种人言都承受不了的话,也没必要吃这碗饭了,我劝你啊,还是别接手,免得染上一身腥。”
他说的直白,完全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符世简的脸胀的通红,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向来敬佩的前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想要张口反驳,却发现有人先他一步开口。
原本坐在他对面那个淡漠的男人,兀地站起身,冷声道:“这就是你的原因?”
吕思恒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接话:“对。”
“这就是你们律师接案子的准则?全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判断?”傅慎宁的话很强势,莫名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吕思恒心里有些发紧,竟然有种回到了还是实习生时期被前辈训斥时的感觉,他竭力维持自己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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