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公公柔着声音再劝,“殿下,你是把自己装在瓮中啊!人心易变,难道往后您就算没有娶涟漪郡主,没有登上皇位,就能让洛姑娘随您的意吗?恐怕不能吧!”
太子怔怔的过了许久才点头,“你说的也是,是我想当然了。”
福喜公公大喜,“所以啊,殿下,或许现今您就应该韬光养晦,以后再……”
太子伸手直接打断了下面的话道,“洛姑娘现在如何了?”
福喜公公心中一急,他倒是听了林公子的话,没有将洛姑娘重伤,卧榻昏迷不醒的事情,告知太子殿下,现在太子问起,他便有些心慌失措。
险些被太子看出什么来,恰恰有人闯进来,慌里慌张的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上有请太子殿下进乾坤殿了。”
什么?
现在正是早朝的时候,太子望了望屋外的光景,因他时常卧病在床,身子虚弱,可以不用上早朝,现如今皇上怎么又请他去乾坤殿了?
莫名的心中有些发慌,但是那边已经在催,太子只好起身,穿上朝服,紧紧的跟在宫人的身后,往乾坤殿里赶,进殿之前,太子悄声问公公,“不知父皇让我去乾坤殿,所为何事呢?”
公公掉转眉头,似笑非笑的摇头道,“殿下莫要多虑,想来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具体何事?奴才也不知,您快进去吧,皇上和皇后娘娘并满朝文武正在等着你呢。”
竟然问不出什么来,太子心中越发疑惑了,但还是端着太子的仪态,一步一步踏进殿中,对上首看不清面目的父皇和母后微微拜下,“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不知父皇和母后召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眼角余光往右瞟,发现右边最上首的位置居然站着小皇叔。
心中略微惊讶,小皇叔平日里可以不用上早朝,这是满朝文武都皆知的事。
怎么今日里小皇叔却在?而且与他一样,长眉微微隆起,神情疑惑,旁边的满朝文武大多也是如此。
见他来了,龙椅上的人也并未说话,只是缓缓的抬了抬手,旁边的贴身大太监便点了点头,双手捧着圣旨站到中间丹墀之上,大声念道。
“诸位爱卿,朕深感近日身体不适,不能长久,吾儿太子,自幼恭敏谦让,心系于民,深得朕心,朕决定不日退位给太子,禅位让贤,钦此。”
声音还在绕梁,整座乾坤殿已经寂静如雪,包括太子在内。
半晌后立刻如水入油锅,整个炸了。
就连太子也惊异莫名的上前道,“父皇,您正值壮年却要退位给儿臣,实属不妥啊!”
“好了。”九五之尊手撑着额头,仿佛受不了这满朝文武乱成一团的景象,语气不耐,立刻震慑的所有人跪下,大声高呼,“皇上息怒,皇上三思。”
皇上却不想三思了,直接挥了挥手起身道,“朕意已决,朕已经命钦天监择吉日准备退位事宜,诸位大臣若无事禀告,便退朝吧。”
说完一甩袖子,直接起身下朝了。皇后娘娘跟在皇上身后一并下去,满朝文武七嘴八舌的挽留,想让皇上再三思而行,切莫操之过急。
对此,皇上尽数充耳不闻,与皇后相携离开后回神龙殿便闭门不出,谁来求见都不见
满朝文武在神龙殿外跪了半日,都不能得见圣颜一面,最后在宫门落锁之前被赶出宫外。
“这可如何是好啊!退位一事实非小可,皇上怎可不与人商量,便一意孤行!”
“就是啊,就是!”
“明日便是太子大婚,今日皇上竟宣布退位,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再说了,前些日宫里还传出太子身体有恙,只能留在宫中休养,现如今,皇上却要退位,这是否操之过急了些?”
各个大臣都有各自的想法,其中有一部分转向凌沉耀,偷偷的打个眼色,过了一会儿,几个人相聚在白云楼最顶楼的包厢。
几位大人见凌沉耀一露面,立刻七嘴八舌,纷纷发表自己见解,大意只有一个,皇上此番退位实属诡异,或许正是妖后所为,他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说了这么些,晟王殿下却身着银白官服,端坐窗前,身姿潇洒如芝兰玉树,他单手撑着桌面,手指玩弄着手里的白瓷茶杯,面容沉静如水。
大人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问,“王爷,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果真如妖后所为,退位给太子,那今后,便后患无穷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凌沉耀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放下茶杯,微微点头,“各位大人所言极是,皇兄正值壮年,身体康健,定然不会遵从皇后的意愿,早早就退回。这件事,本王会调查清楚,各位大人安心。”
几位大人吃一惊,进一步望着凌沉耀道,“王爷,您这意思是?”
极其俊雅,挺拔的青年缓缓站起身,微微推开半扇窗,一直站着道,“几位大人,往后来去一定要小心行事,须记得你们今日从未与我见过,告辞。”
“王爷!”
几位大人上前一步,却已经迟了,凌沉耀转眼间便消失了踪迹,窗子也自动合上,仿佛这屋里,从未有过那么一个人,只有桌上的茶杯,隐隐飘动着轻盈雾气。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皇宫在黑夜中沉默,如同一头蛰伏于黑暗中的庞然大物,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一道黑影极快的闪过角落,连皇宫内的大内高手都没有察觉,只隐隐的定睛去瞧,还以为只看到一阵微风刮过,心里起了一顿,但也只晃了晃头,继续加强警戒。
殊不知,他们警戒的对象早就越过他们的防范,偷偷的潜进了神龙殿。
金殿之中,一层一层帷幔随风舞动,转过淡雅的金色神龙屏风进入内殿,便看到龙榻之上,正直挺挺的躺着皇帝。
皇帝悄无声息双眼大睁,虚虚望着上空,脸上目无表情,仿佛一只泥雕木塑,完全没了任何知觉。也对身边来了人,去了人,毫无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