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外婆说,我一出生手腕上就带着深深的勒痕,乌紫乌紫的,就像绳子勒过一样!外婆说我是冤死鬼转世,手腕上的勒痕就是明证,一定是前世处死的时候还被绳子捆着手腕,投胎之后手腕上还留着紫色的勒痕,前世的怨念未了,恐怕今生不会太平。
我的先天灵觉非常好,在我不到一岁的时候,我会经常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小花棉被做成的襁褓里,被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走在山花烂漫的小道上,走在田埂上,走在回娘家的路上……
我瞪着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切,路边粉红的桃花从我的脸边划过,那是今我生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年轻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三岁以后我才有了清晰的记忆,似乎为了印证我外婆的预言,我的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忽然去世了,她走的很突然,第一晚上我还躺在她的怀抱里睡觉,第二天一觉醒来她就走了。
她走的时候还紧紧地楼着我,神态很安详,我一直在她温暖的怀抱里香甜的睡着,直到天亮的时候才被一泡尿憋醒,粗心的父亲听到我的啼哭,就招呼我母亲带我去撒尿。
父亲喊了几声没有反应,过去一推才发现不对,我父亲懂得一些急救常事,就赶紧去掐我母亲的人中,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我的父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颓然悲号道:“娃啊,你娘走了啊!”
三岁的我对死亡并没有概念,但是却知道“走了”是啥意思,因为那时候经常听到村里某某老人“走”了,走就是死的意思,听我爹说我娘走了,大脑里顿时一片恐惶,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大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漠然的看着家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周围的一起与我无关,家里变得热闹起来,但我似乎已经离家很远了,恍惚中听到了哭声,很多人在哭,他们在哭我的母亲,那声音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听起来却很遥远,身上的力气被一丝丝抽走,终于,我无力的将头向后仰去,就像一个失去生命的焉巴果子,软软的垂在树上。
“哎呀,这孩子怎么啦?”抱着我的外婆吓了一跳!开始不停的呼唤我的乳名,我的力气又慢慢的回到了身上,“嗯”了一声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娃儿,你怎么啦?”外婆急切的问。
“不怎么啦?”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哪里不舒服?”外婆还是不放心。
“没有不舒服。。”我无法说出这种感觉。
外婆略微放心了一些,可是过了不久,我的脑袋又向后仰去,因为我的力气又偷偷的溜走了,无法支撑这颗沉重的头颅。
“哎呀,这娃硬是不对,怎么浑身软的像滩泥,立都立不起来?”外婆急忙喊来二舅,让他背着我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二舅背着一滩软泥般的我,离开了那个喧闹悲伤的环境,向村办医疗站走去,大约走了半里路,我忽然觉得神清气爽,什么事也没有了,一下从舅舅的背上爬了起来。
“娃,你怎么样了?”二舅惊喜的问。
“没事了,舅舅,我挺好的,咱不去医院了,我最怕打针了!”
舅舅再三询问,我坚持说自己没事,他见一下我变得正常起来,又将我背了回去,因为母亲的后事还在办理,家里闹哄哄的需要人手。
可是我一回到那个喧闹悲伤的环境,又变成了焉巴果子,我外婆说,不对,这娃肯定是中邪了!于是找来我爹的腰带将我栓在石磨上,由几个老太太轮换着抱着,大概是怕我的灵魂飘走。
三天过后,我看到黑亮的棺材被人们前呼后拥的抬了出去,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向往的冲动,挣扎着要跟着去,抱着我的老太太大面露惊恐,不停的叫着我娘的名字:“蓉子,你放心的走吧,娃有他爹带呢!”
七天过后,我被爹带到母亲的坟墓上去“立山”,我忽然头疼欲裂,软瘫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
我爹无奈的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娃这么小,娘又没了,怕是养不活,干脆送人算了!”可是打听了一圈却送不出去,大概人们看到我随时都可能挂掉,谁也不敢收养。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怎么活了下来,再后来外婆去世了,我也渐渐把这些事淡忘了,毕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我幼年如虫的记忆里,就像做梦一样,直到多年后我发现磕磕碰碰的诸事不顺,才回过头来认真审视那段经历,它或许和我的宿命息息相关。
“人生最难掌控的就是自己的命运,最难摆脱的也是自己的命运。”这段话后来被我写在了日记第一页,并不是为了装X玩深刻,而是我多年后的人生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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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左小兵,曾经是一名大学生,而且还是一名不错的重点大学,可是谁也没想到我后来居然成了一名道士,嘿嘿,很传奇吧!
我一直以为我会有很好的前途,至少我也可以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这一点我自信有这个能力,我的天赋不错,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学霸,并且顺利的考进了一所不错的重点大学,可以说前程一片光明。
人的命运就是这么难以琢磨,没想到大一我只读了半年却忽然辍学了,看似美好的金光大道,忽然嘎嘣一声断了前程,让我对未来的命运感到茫然失措,甚至对宿命论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产生了痴迷,并且稀里糊涂的当了了道士,就是这几年的道士生涯,让我意外的是推开了另一扇门,不,是推开了另一个可怕的世界,回想起来至今让我震颤不已。
我性格要强,是个不信命的人,至少在当道士之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认为命运之说无非是弱者给自己找的借口,是逃避现实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导致我命运斗转直下的正是我那不争气的爹,我娘去世后,他就变得有些颓废,有事没事就喜欢抠几圈麻将,不抠就手痒痒。
罪魁祸首当然是麻将,它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把我那个老实巴交的爹套了进去,开始是几毛几毛的玩,后来就变成了几块几块的玩,再后来就变成了几十块,上百块……我爹那懂得十赌九诈的道理,最终在我读大一那年他输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外债,我也灰溜溜的从学校回到了家里。
“儿子,不是我坑你,这都是命啊!”我爹厚颜无耻的说。
“我呸!”我回以愤怒的鄙视。
我爹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说:“张仙儿想收个徒弟,听说你大学没念成……”
“我呸,你还想祸害我!大学没念成我也不会跟他当徒弟!”
我知道那个被人们称为“张仙儿”的糟老头,他是我们村远近有名的酒疯子,也是我们村最后一个道士,整天神神叨叨的,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曾经收了两个徒弟,都没有好下场,一个徒弟被他夜里带到坟场上练胆,结果活活吓成了神经病,另一个徒弟跟他学了几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学到真本事,就卷入了一宗盗墓案中,至今还在大狱里关着!
我爹见酒疯子经常给人做道场,手里比较宽绰,就想借酒疯子的钱去赌桌上翻本,所以就打起了我的注意,他想让我当酒疯子的第三个徒弟。
我怎么能让他的阴谋诡计得逞呢,再说啦,我堂堂大学生怎么能跟一个臭道士当徒弟呢,不能,坚决不能!!
俗话说虎死不倒仗,就算我辍学了,那辍的也是名牌大学啊!让我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跟一个疯疯癫癫臭道士当学徒,情何以堪啊!
“儿子,你得认命啊。”我爹苦着脸说。
“认个屁的命,还不是你害得!”我咆哮道,心想如果不是你赌博败家,我何至于辍学?
“张仙儿说了,这可真不怨我,这是你命中带的啊。。干啥都不成的。”我爹见我火气很大,吱吱唔唔的不敢往下说了。
“哼哼,我命中带的?你赌博败家也是我命中带的?是不是非得跟他当道士才能化解?”这种招法太老土了,我不屑地冷笑。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他说你只有当两年道士,或者入空门当和尚。”
“我呸!”
听听,我爹够无耻了吧,我根本不相信他们的鬼话,狠狠地呸了他一脸!
我家是农村的,大学上个半拉子,要文凭没文凭,要本事没本事,如果不去跟酒疯子当学徒,出路只有两条,一是出门搬砖,二是留在家里玩泥巴,我硬死不屈,一咬牙选择了出门搬砖,嘿嘿,有志气吧!
别人能成为打工皇帝,我为何不能成为搬砖大王?可是命运再次愚弄了我,出门搬砖并不顺利,在两年时间内,我辗转于各大城市,见识了别人挥金如土的生活,可是自己挣的那点辛苦钱全贴在了铁轨上,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虽然我执拗的不愿意当道士,却被现实碰得头破血流,最终还是回到了这条路上。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当命运为你关上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当所有的路都走不通的时候我当了道士,没想到却因此打开了另一扇窗,确切的说是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从此注定了我极不平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