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妥当后,她再度拿起那手札仔细翻阅,其中除挤在疑难杂症外,还有些用药的记录,从文末的日子来看,正接近于她娘亲被困莲池宫的时候。
“永昌二年,一月十三,黄芩、苎麻、砂仁、党参……”
都是安胎的药材。
她顺着往下继续查阅,直看到二月十八那方子,视线蓦地凝住,“菟丝花?”
这药性温味甘,少用于安胎,会改变体内激素,危及腹中孩子,还有鹿茸草、芹参这些药材搭配在一起,到底是用于什么?
曲蓁看的云里雾里。
又翻一页,却是描绘的人体穴位图,多有修改痕迹,几处还特意用朱笔勾勒。
她翻了许多古籍医典,都没能查出问题,便差人去请白莲花过来。
“呦,我瞧着今日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你怎么会想起京城还有我这号人物?怎么,找我有事儿?”
白莲花进了屋,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长腿一翘,悠闲的晃着。
一副惬意模样。
“帮我瞧下这方子!”
曲蓁对他的‘冷嘲热讽’早已习惯,直接无视,将手札递给他。
“没想到啊,鼎鼎大名的‘圣手医仙’也有求本公子办事儿的时候,怎么,皇粮吃多了脑子出问题了?”
白莲花笑得得意,说话之际不忘接过那手札,随意的瞥了眼,眉头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这写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会吃死人的吧?”
听了这话,曲蓁难免失望,“连你也看不出来吗?”
她研习中医的时间到底只有这十年,纵然天赋秉异,也难以掩盖阅历不足的短板。
没想到白莲花专研诡异方录,也瞧不出个究竟!
“谁说本公子看不出来?你等着,我方才是没认真,随口编排的!”
白莲花闻言,冷哼了声,正襟危坐捧着那手札仔细阅览,原是为了争口气,不想看着看着,竟觉得有些熟悉。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药方和配图!”
“你说真的?”
曲蓁乍喜,一把钳制住他的手腕,“什么时候,这方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嘶!疼,快不赶紧放开!老子的手要被你捏断了!”
白莲花连声惨叫。
她忙松开手,看着他红了一圈的手腕,苦笑道:“抱歉,我失分寸了!”
事关她的真实身份,她的确性急了些。
“道歉有什么用?臭女人!莽夫!’
白莲花疼的直抽气,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手上劲儿怎么那么大!”
曲蓁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任他抱怨。
等他说累了,才得了说话的间隙,“这方子你到底在哪儿见过?”
白莲花揉着手腕,抬眼诧异的看她,“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值得你这么紧张?”
两人相识至今也有几月,她从来都是淡定冷情,镇定自若,被他刻意挑衅也好,刁难也罢,要么置之不理,要么直接赶人!
像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刻,还是第一次见!
不免惊讶。
“总之,此事对我很重要。”
其中细节曲蓁不好多说,只道:“你要是知道请务必告知我,必有重谢!”
“怎么谢?公子我已经吃遍了汴京的美食,寻常的条件可打动不了我。”
白莲花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曲蓁面不改色,“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行?”
白莲花目光肆意的在她身上打量着,“要是我想要你呢?”
她抿唇不语,一双清眸淡定的看着他。
良久,四周寂然。
白莲花被她盯得有些心底发毛,赶忙搓了搓胳膊,连连摆手,“行了,我说着玩儿的,你身边一堆麻烦,真要是跟着我,本公子还不得被烦死?一个药童而已,还不值得我这么牺牲!
“那就说吧!”
这个结果早在曲蓁意料之中,白莲花看她的目光玩味且恶劣,分明就是故意想看她出糗,而没有旁的旖旎心思。
他嘴毒了些,人却是个正经的!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也不记得了!”
白莲花无奈摊手,认真的答道:“好几年前看的书稿,要不是这图文独特了些,我怕是连印象都没有!”
“你在哪儿看的?医盟?”
曲蓁追问道。
闻言,白莲花倏地坐直了身子,面色骤变:“你是怎么知道的 ?”
他自认为没有露出破绽才对。
“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她随口答了句。
白莲花面色变了几变,瘫坐在椅子上,不满的嘟囔道:“我就知道那糟老头子不会轻易放过我,老混蛋!”
他又骂骂咧咧的抱怨了几句,才看向她,摊手道:“你也瞧见了,那老头的架势恨不能把我撕成碎片,我要是敢传信回去,肯定要被抓回去!”
一想到那堆人围着他打转儿的画面,白莲花就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连带着身子都抗拒的往后搡去。
“曲蓁,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出卖我,我……我就立马收拾包袱离开,让你们谁也找不到!”
他的态度十分决绝。
曲蓁顿觉棘手,思索再三,蓦地问道:“那书稿在哪儿,我找人去查总可以吧?”
“别做梦了!”
白莲花嗤笑,“医盟收纳天下典录,要是这般随意就能被闯进去,那早就该倒台了!实话告诉你吧,那藏书阁的守卫可是比皇宫都要森严!我家老头子用重金请了些不出世的顶尖高手轮番驻守,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的!”
“如果是医盟的人去翻阅呢?长老可以么?”
她又问。
“可以是可以,但能获得长老位的都是医盟的核心人物,这些老头子眼睛都是长在头顶,看人鼻孔朝天的,想让他们帮你办事,难!”
白莲花见她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劫后余生般的长吁了口气,坐直身子,“你要是能请动满老谷主出面,或许还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不必!”
曲蓁如释重负,“我已经知道该找谁了!”
“谁?”
他疑惑的问道。
曲蓁紧绷的唇角勾起弯极浅的弧度,“古青旸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