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刚晏晔的毒刚解,这道旨意必不会是什么坏事,曲蓁也不好让传旨的人多等,起身对长公主道:“姐姐,我先去看下。”
“我陪你去吧。”
之前那道圣旨无异于催命符,要不是曲蓁医术过人,现在早就成了一抔黄土,长公主哪儿敢再任她一个人面对,忙跟着站了起来。
“也好。”
两人并肩除了府门,宣旨的太监依旧是上次那位。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满是皱纹的面上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见了她们,忙上前两步,“呦,不知长公主也在,老奴失礼了。”
“安总管免礼。”
长公主轻抬了下手,往后面探了眼,似笑非笑道:“什么大事儿陛下也舍得派你亲自来宣旨,该不又是让我们家蓁儿去治什么人,解什么毒吧?她这肉体凡胎的,怕是受不住这般劳累。”
这话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老太监闻言笑意一僵,忙躬身道:“长公主说笑了,曲姑娘救了晏将军居功至伟,自当好好歇息,老奴怎敢打扰。”
圣旨是陛下的意思,长公主爱屋及乌,心疼晚辈,这三两句的话的重量,老太监也笑眯眯的受了。
他不过是个传话的,这点长公主也清楚,没多加为难,“那就赶紧宣旨吧。”
曲蓁被她护在身后,清冷的眸光柔软了几分。
“圣旨到,曲蓁接旨——”
老太监动作熟练的展开明黄色的布帛,正要宣读,见身后的黑云骑和侍从都跪下了,唯独长公主和曲蓁并肩站着,没有丝毫要行礼的意思。
长公主有陛下的特赦在,不必跪拜。
可这姑娘……
老太监想起那夜摘星楼上的场面,心叹了声,权当没看到,扬声诵读道:“陛下有旨,今闻有女曲蓁,慧眼辩是非,铁笔断悬案,识骨追凶,手段奇绝,特封为‘青镜司’主司,有断狱审判之权,择日上任,钦此!”
那尖锐的话音刚落,围观众人大惊。
这圣旨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有些听糊涂了?
陛下封了一个女子为官,还能坐堂断案?
开什么玩笑?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传出去还以为大盛无人,需要一个女人站出来挑大梁了!
曲蓁本身也很是诧异,她有想过容瑾笙在宫中斡旋,面对那道不公平的圣旨,必有所得,但也没想过会是这种回报?
女子为官,断狱明冤!
他给了她一个最合理的身份,知她心,从她意,为她面面俱到,苦心筹谋!
容瑾笙,容瑾笙……
她心里唤了无数遍这个名字,满腔冰冷柔软的一塌糊涂。
“曲蓁接旨!谢陛下!”
她上前接过那布帛,柔软的料子有些凉,却不及她心头暖。
长公主秀眉蹙成一堆,神情不满,“这叫个什么封赏?不说金银玉器了,好歹赏个宅子什么的吧?青镜司主司?那些活儿又脏又累,这不是让我蓁儿去做苦力?”
“姐姐!”
曲蓁哭笑不得,轻扯了下长公主的袖子,示意她说话仔细些,当着宫里内监的面儿,总还是要留些情面的。
况且这道圣旨是她心之所向!
老太监在宫中服侍多年,清楚长公主的脾性,也赔着笑道:“陛下这是用心良苦,能者多劳嘛!”
长公主冷哼了声,心想着还不如直接来到赐婚圣旨,有宸王府护着,哪儿用得着她这般辛苦!
不过想归想,瞧曲蓁没有不满之色,倒是心情颇佳,她也就没再埋怨!
众人想着圣旨也读完了,是不是该让他们起身了,谁知头一抬,就见老太监又拿出了第二道圣旨!
这次他没再耽搁,直接宣读。
“陛下有旨,药谷少主曲蓁医术过人,敏慧通达,当为天下女子之典范,寡人鉴此自省人才之凋敝大多为好丹非素之因,决意自今日起,在各地设立官医署,允女子入学,并在宫中设置医女官位,享俸造册,钦此!”
这第二道圣旨读完,众人再度石化。
曲蓁望着那老太监还有他手中的布帛,寥寥数语,千金之重!
这一旨圣谕,与其说是给她的旨意,不如说是给天下女子的封赏,让她们自此之后,除了相夫教子,亦能走出深宅大院的封锁,为自己而活!
可想而知,当这旨意传遍大盛后,会掀起怎样的浪潮!
她清冷的面容露出抹浅淡的笑意,在老太监笑眯眯的注视中,双手高举合与额前,深深躬拜:“谢陛下隆恩!”
这一拜,曲蓁发自肺腑。
“好了,咱家的事儿办完,这第二道圣旨还要去明德门再宣读一遍,就不打扰姑娘和长公主了。”
老太监轻扫了下拂尘,搭在自己的胳膊上,行礼告退后直接翻身上马,领着内监和随行的侍卫绝尘而去。
目送这一行人离开后,长公主看向她,“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那些皮货记得让人去制衣,还有啊,有事儿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别累着了。”
“好,那姐姐慢走。”
曲蓁送走了长公主后,命人以补品为由,送去了夹在中间的调理方子和医嘱,忙完后才真的松了口气。
用过午膳后,容瑾笙才回府来。
“都是皮肉伤,没关系的。”
她往后瑟缩了下手。
容瑾笙凤眸凝视着她,没说话,只静静的摊开手等她,曲蓁拗不过只好把手交出去。
他默不作声的拆纱布,换药,再换上新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每次换药时气氛都安静的可怕,曲蓁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换好了药,正要找借口躲出去,容瑾笙突然开口。
“陪我看书!”
他自顾自的起身去了书房,曲蓁想起那两道圣旨,还有当时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多都想问清楚,也就跟了过去。
谁料想容瑾笙果真手持竹简看的认真,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她想了想也没打扰,自顾自寻了卷游记,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倚着软枕翻阅。
两人谁也不出声,只闻沙沙的翻书声。
不知过了多久,书阁外的窗边落下道黑影,低声道:“主子,冷国公父子求见!”
冷国公?
曲蓁看向容瑾笙,他们来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