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伤处在晏峥的大腿内侧,岂是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该看的?
平常治病救人也罢了,但晏峥又不是她的病人,还是避讳些的好!
曲蓁抓下他的手,转身看他,笑得意味深长:“非礼勿视?”
她没记错的话,他还闯过她的浴室。
容瑾笙反手扣住她的手,将那柔夷合在掌中,凤眸含笑,“听话,礼不可废!”
君子之礼,是于外人而言的。
他与她,当与旁人不同。
她笑而不语,也没再争论什么,他从来都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些小脾气,惯着就是了.
容瑾笙见状,眸中笑意深了几分,“蓁蓁,我记得你身上是带着伤药的?”
“嗯!”
她点头应了声,这些常用的药物,她习惯性的会带着些,以备不时之需。
“怎么?”
容瑾笙没接话,指尖轻挠了下她掌心,默默的写下一个字,“财”!
她合掌只觉得他指尖掠过的地方隐隐发烫,想起他刚才突然问的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这不就是生财的好机会吗!
曲蓁转身朝晏峥走去,就见他捂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呲牙裂嘴,俊美的脸覆着一层阴霾。
“怎么?疯丫头,找本世子有事儿?”
曲蓁简单的瞥了眼,直言道:“这林中潮湿阴暗,细菌繁衍极快,你的伤口不早些时候处理,会进一步化脓发炎,恐怕坚持不到你回京的时候。”
“所以呢?”晏峥挑眉看她,“你想说什么?”
他再怎么自负,也不会认为她这是专程来关心他的!
“卖药!”
曲蓁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道:“我的药能为你瞬间止血,减缓伤势。”
“卖?谈银子就太伤感情了吧!”晏峥好笑的看着她,不应该是看他英雄落难,心生不忍,所以主动相送吗?
曲蓁面不改色的道,“世子爷,青天白日的你还没睡醒么?”
她的药放眼当下堪比稀世奇珍,尤其在这种地方,那都是保命的东西。
愿意卖已经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了!
晏峥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真是个坏脾气!竟敢笑他白日做梦!
“卖多少?”
实际上他心里也清楚这点,所以只是开个玩笑,至于药里动手脚,他还是信任这丫头医德的!
能为了数次与她为难的谢涵而当面质问古青旸,就想要一个公道的人,不屑于做这些!
曲蓁伸出一个手指,晏峥诧异,“一两?”
她没答,他又道:“十两?”
最顶尖的金创药也就这个价格了,他想着这丫头要价也不算太狠。
她依旧不答话。
这次晏峥也愣了下,“一百两?”
曲蓁点头,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加了两个字,“金子!”
“一百两金子?”晏峥哭笑不得,亏得她敢开口,“你这胃口也是够大的,宫中御药房……”
不等她说完,曲蓁拔开药塞,微微俯身,将粉末倒在他最外侧的创口上,只眨眼的功夫,刚才还血流不止的创口就止住了血,且有凝结的趋势。
晏峥怔然,这药效,会不会太好了些?
“一百两金子,本世子要了!不过我出门没带金票,等回京给你补上?”
有了它,起码在这鬼地方相当于多了几条命!
曲蓁闻言,直接将药瓶递给他。
晏峥面色古怪的看着她,有些揣摩不清她的想法,这丫头有时候浑身是刺,对人处处防备,有时候却直率单纯的紧。
“你就不怕我赖账?这么相信我?”
曲蓁转身,头也不回的道:“不是相信你,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便偶尔有眼瞎的时候,也没人能在她手里占得便宜。
“你这张嘴真不讨喜!仔细以后嫁不出去!”
晏峥不满的抱怨了句,赶紧上药,他看着若无其事,实际上都是血肉之躯,哪儿真感受不到痛?
“这就不劳晏世子费心了。”
容瑾笙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早知他还有力气磨嘴皮子,就该再等些时候给药!
省的聒噪!
“怎么,难不成王爷已经有了盘算?是哪家公子,说出来也让本世子参谋参谋?看在这一百两金子的药上,大婚当日本世子定当备上一份厚礼。”
晏峥边处理伤口边戏谑的说道。
容瑾笙不为所动,淡道:“那就请晏世子记住自己的话。”
“那是自然。”
晏峥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自己包扎的手法也很是熟练,没多久就处理好了,抬头看向曲蓁,“还有这药的话,记得给我准备些,金票我届时一并送去。”
“这是伤药,不是补药!”
曲蓁无奈,这些权贵子弟果真是挥金如土。
“我知道啊!若是补药,本世子才不会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买,你以为谁都敢叫价一百两金?”
晏峥轻笑了声,这药的效用,对有些人而言,万金都值!
容瑾笙这次倒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上曲蓁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晏家兄弟,手足情深!”
伤药在寻常人来看并不常用,而对于边关浴血厮杀的将士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她看了眼晏峥,想起先前容瑾笙和曲弈的话,他豁出性命来闯禁地,就是为了拿到赤蛇胆替兄长解毒。
那位晏少将军,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若有机会,她或许能帮忙看看!
曲蓁算着时辰,感觉差不多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来,打开后拿出那枝叶苍翠的跗骨草。
数日生死,等的就是这一刻!
“呼——”她吹燃火折子,在容瑾笙幽邃的目光中,将跗骨草点燃。
那枝叶迅速被火舌吞没,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味道来,逐渐向四面八方蔓延。
曲蓁盘膝而坐,守在容瑾笙身侧,警惕的关注着四方的动静,如今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晏峥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解,不过这小丫头总有些与众不同的手段,看看也无妨!
三人就一并静坐等着,而离他们不远处另一个出口处,一道黑色的身影掠过,如风般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是守株待兔,还是螳螂捕蝉,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