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性子急,瞧的憋闷。
忍不住起身来到老爸身边,抱上了他的胳膊:“老爸,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不说话啊?”
何爸爸抬头看了一眼何田田,叹了口气:“你……你刘姨要回老家了,今晚的车。”
“本来不想通知你的,但这么多年了……就跟自己的亲人一样。不说一声怕你伤心,就给你打了个电话。”
何田田听了,直皱眉头:“不是,好好的,刘姨为什么要走啊?爸,你说话怎么总不讲重点呢?”
她扭头看向刘姨:“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状况?”
这话一问,对面的三人竟然又不约而同的垂下了脑袋。
何田田百思不得及其解:“你们干嘛都不说话啊?”
她都要急死了。
一旁的顾阅忱生怕她着急上火,抬手捏了捏她的肩。
何田田沉了沉气息,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又看向刘姨:“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嘛!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刘姨,您说是不是?”
“哎……”刘姨点着头,眼神恍惚。
何田田:“刘姨,你为什么要回来家?还这么突然?”
“妈妈走后,我不是也有跟您郑重的谈过去留这个问题吗?你知道的,我们都把您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已经习惯了您照顾起居,换了别人,我和我爸真不舒心……”
刘姨女儿听到这里,唇角撇了撇,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刘姨暗中掐了她一把,赶紧陪笑道:“田田,我知道你们一直把我当家人。这一点我心知肚明,也是满怀感激。”
“我逢人就说,能遇到你们这种宽厚仁善的主顾,那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可是这回真的是情非得已。家里老头子身体不得劲,我的回去照顾他……”
何田田听到这里,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叔叔是生病了吗?现在状况怎么样?”
刘姨赔笑:“就那样,年纪大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何田田心想,得劳动刘姨回家陪护,那老头的状况应该蛮严重的。
思忖片刻,她说道:“刘姨,您看这样好不好?叔叔生病了,我们可以把他接过来。江城的医疗资源总归是好一些。”
“而且,顾医生也在,各个科室的专家都认识,也能帮得上忙。”
顾阅忱点头:“田田说的没错,在这儿别的不敢保证,就医总归是方便的。我们也好方便照应到。”
刘姨态度很坚决,摆摆手:“不行,不行,太麻烦了……”
“哪里麻烦了?”
何田田有点急了:“刘姨,您老跟我这么客气,真的就太见外了。我心里面很不舒服。”
“早前妈妈在的时候,咱们不都说好的嘛,您就尽心尽力的在这儿帮衬着。如果老家那边叔叔有什么事儿需要照应了,咱就把他接过来。”
“我在这附近给你们找一房子,你有时间的时候就白天过来收拾下卫生,给老爸做顿饭。老爸应酬多,一周在家也吃不了几顿饭。真的累不到您的~”
说真的,何田田是有私心的。
刘姨在这个家里呆了十几年了。
真的是看着她长大的。
深情不及久伴。
何田田从没把她当过保姆,佣人,更像是妈妈远方姊妹。
妈妈去世后,每每看到刘姨,她都能从刘姨身上找出来妈妈的影子。
刘姨身上有着太多于妈妈有关的记忆。
她不想放刘姨走,就好像没办法忘记妈妈一样。
在刘姨心里,何田田就跟自己闺女差不了多少。
她事事处处惦记着自己,比起那两个远嫁的女儿,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会儿见她眼巴巴哀求自己,刘姨心一软,眼泪都要下来了。
何田田见她还不松口,咬紧了唇,下意识抬头看向顾阅忱,求助。
顾阅忱指尖温柔的裹了裹她的小脸,示意她安心。
“田田是舍不得您。”他说道:“但更多的是想着替您分忧。”
“您现在回家照顾叔叔,少了一份收入。倒不如把人接来,大家帮忙照应着。您少受累,我们也安心。”
“哎……”刘姨听后心里感动,眼含热泪,目光却闪躲,脑袋垂的更低了:“有你们这份心,我就知足了。但是我……真得回去。”
何田田急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刘姨,您怎么这么倔啊?”
就在这时,何爸爸却忽然开了口:“田田!”
“收收你的小性子,不要强人所难。大人有大人的想法,你别添乱了。”
添乱?
何田田心里委屈。
她这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帮刘姨分担一些?
还不是为了他身边能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应?
不对啊……以前的时候老爸也从来不会拿这样冷冰冰的语气同她说话的……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但念在老妈过世不久,老何同志心情可能一直不太好,也不再计较。
何田田这边还想在规劝刘姨两句,刘姨的女儿终于坐不住了:“妈啊,哎呀,我都听不下去了……”
刘姨回头瞪了她一眼,低声斥责道:“听不下去就别听,给我憋着!”
何田田闻言,一怔。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刚刚不都想着怎么帮刘姨一家吗?
也没说别的。
刘姨女儿怎么就听不下去了?
“我为什么要憋着?”刘姨小女儿显然满腹怨气,对母亲的压制非常不满。
她冷着一张脸,没好气的嘀咕:“我们拖家带口的,大老远一路高速开车跑过来,为的时候什么呀?”
“不就是为了来帮你说理了吗?你可倒好……”
“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我看外头那些传言怕也不是空穴来风!你是真把这儿当家了,那把我们当什么呀……”
“你说够了没有?!”
一向好脾气,说话都不大喘气的刘姨,忽然拍案而起,嘶吼出声。
何田田从没见过刘姨这样,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抱上了顾阅忱的手腕。
顾阅忱见状,反手将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掌心。
刘姨这一声低吼,吓到的可不仅仅是何田田。
因为太意外,在座的每个人都吓到面面相觑。
“刘姨……”
何田田缓过神来,连忙拉着刘姨安抚:“你先别生气,有什么话,咱们冷静一下好好说,好不好?”
刘姨有点血压高,她是知道的。
何田田见她怒不可遏,额前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生怕情绪过激气出个好歹,赶紧起身帮她捋顺心口。
刘姨闻言,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把眼泪。
刘姨小女儿瞧了,咬着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低眉耸目,一边扣着自己的指甲,一边不爽的嘀咕:“呵,有理不在声高,急什么眼啊?不就是觉得我们两口子混的寒酸吗?就不配开口了呗。”
“那你出了这档子丢脸的事儿,自己解决呗,不还是我们给你兜着擦皮鼓……”
刘姨被何田田安抚着,这边的怒气刚要往回咽,一下子又被小女儿的嘀咕给提了起来。
她血压狂窜,眼前一黑,扶着僵硬的后脖颈,差点没一头栽倒下去。
何田田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了。
她把刘姨扶到了沙发上坐稳,看向刘姨小女儿的时候,眼神顿时一寒。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因为刘姨以前跟妈妈闲聊的时候,时长会提及两个女儿。
何田田听的多了,自然就种下了印象。
提到两个女儿,刘姨说的做多的就是乖巧,懂事,孝顺,识大体。
知道疼人,让她省心。
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儿就是爹娘最贴心的小棉袄。
可瞧了眼前这个女人,瘪胸塌背,颧骨高耸,眉毛稀疏。
皮肤白而薄,眼神飘来飘去,跟刀子似的。
面相不善,偏尖酸刻薄。
这那是小棉袄啊,这是四面跑风的烂蓑衣吧!
跟刘姨口中的乖巧,温顺,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彤彤姐是吧?”
何田田记得刘姨说过,她小女儿叫张彤。
看在刘姨的面子上,她喊了一声姐。
张彤虽然一副瞧不上自己母亲的架势,但何田田毕竟是主雇家里的千金,迎上她的时候,神色里的乖戾多少收敛了一些。
她端正了坐姿,点了点头:“叫我张彤就行,叫姐,太客气,我也担不起。”
“好。”
何田田点头,就顺了她的意:“张彤,我还是刚刚那句话,有事呢,咱们就好好说事儿。”
“在座的也没有旁人,不用藏着掖着,更不用加针带刺的!刘姨怎么也是长辈,身为女儿,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自己听着不膈应吗?”
“什么叫‘那你出了这档子丢脸的事儿,自己解决呗,不还是我们给你兜着擦皮鼓’?”
“刘姨在我们家兢兢业业工作了这么多年,人品没的说。让我们鸡蛋里挑骨头,我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我倒是想听听,这样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儿,能让你这么冷嘲热冷!”
张彤被何田田一通怼,脸面上挂不住,就要应声反驳。
何田田看出她气性大,也知道她心里不爽,可就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继续道:“就算是老太太真的一时糊涂,做了什么事儿。当儿女的兜着点难道不应该吗?”
“你嫌弃老人麻烦,可谁没老的那一天?你既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也不是出生就这么大的。众人面前这么嫌弃嘀咕自己的老妈……很光荣?”
张彤闻言,一口气梗在喉见,那个气啊。
她本就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善茬,抬眸迎上何田田,直接就冷笑出声:“有钱人家说话还真都是一个腔调。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知道什么呀?张嘴就来!”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摊在你身上。要是摊在你身上,你怕是早就掀桌子了!”
何田田见她横眉竖眼,来劲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双手环臂:“好啊,那你说说,到底什么事?我可没你想的那么温顺,我要真上火了,不只会掀桌子,还会掀天花板呢!”
张彤被何田田那个笑容搞的有点发虚。
但输了什么,不能输气势。
她硬着头皮,昂起了下巴:“现在外头都传我妈跟她家男主顾好上了!”
何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