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薛有年正要把手机还给华临,华临咽下胡萝卜,赌气说:“我不跟他说了,他好啰嗦。”
薛有年就跟华诗城说了下,然后挂了手机,搁到一边,洗了下手,继续做早饭。
中式煎饼,胡萝卜碎和其他配菜碎碎洒在金黄的鸡蛋饼面上,特别漂亮,华临食欲大盛,吃完了还忍不住盯着薛有年手上的看,一边吞口水。
薛有年好笑地问:“要不要这么夸张?你不是故意哄我吧?”
华临非常真诚地夸赞:“真的好吃!”
本身味道就不错,何况还有了昨天那糟糕的一餐作对比,就越发显得“惊为天人”!
“下次我多做点。”薛有年笑道,“还以为你吃得不多,所以做少了。昨晚那家餐馆不合胃口?”
事到如今,华临点点头承认,然后慎重地问:“学校食堂是那家餐馆的水平还是你的水平?”
薛有年说:“这不好说,口味这种事情受一定主观因素影响,何况菜系都不同。”
“你别谦虚啦。”华临问,“你不会主观真觉得昨天那家餐馆好吃吧?”
薛有年犹豫一下,露出些难为情的表情:“抱歉,给了你不好的体验。我……其实我也觉得那家餐馆不太合口味,但相比较而言,它已经是我吃过的本地华人餐馆里面最好的了。”
华临再坠绝望:“那是最好的了?!”
薛有年忙安抚道:“你先听我说完。主要是因为我吃得不多。”
华临冷静下来:“真的吗?”
薛有年认真地点头:“真的。我平时不太关注这些,很少下馆子。抱歉。我一会儿就去问别人,应该不至于没有好吃的中餐厅。”
华临松了一口气,又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事啦,不用问也行,我刚激动了一下……我爸妈知道了又要说我没事找事给你添麻烦了。”
薛有年笑道:“不是说好了吗,那就不让他们知道。”
华临嘻嘻笑了起来,又见他反省道,“是我的生活太无趣了。”
提起这个,华临很惊讶,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本来直觉你会是那种很享受生活的人,就是那种到处找好吃的好玩的,特别懂的那种。”
薛有年惊讶地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华临说:“我也不知道……你平时看起来就很小资啊。”
薛有年笑了起来,说:“我平时总一个人,也就无所谓了,随便吃吃。”
唉,薛叔真的惨。华临忍不住叹了声气,果断拉踩自己来安慰对方:“我在国内读书的时候也经常一个人吃食堂,确实没意思,随便吃吃,吃饱就行。”
薛有年打趣他:“没有朋友吗?”
华临冲他皱鼻子扮个鬼脸,然后回答:“有是有,但怎么说呢……那你没朋友吗?你不也总是一个人吃饭?”
薛有年温和道:“你是学生,我是成年人,我的朋友都有各自的安排、家庭、伴侣,不一样的。”
“也对……我跟我朋友们没到非得约饭的份上吧。其实我朋友们就是同学,也都自己有自己的安排,忙着做卷子,时间也总是对不上。”华临看着薛有年,又笑起来,“但是现在咱俩可以做饭搭子啊!”
薛有年抬眼看他,嘴里还咬着煎饼。
华临莫名的感受到了反差萌,但一时没多想,继续邀请他未来的饭搭子:“我现在不在这儿嘛!以后节假日咱俩去找好吃的餐馆!”
薛有年咽下食物,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取餐巾按了按嘴角,婉拒道:“我恐怕开学以后你就会没有这个时间了。”
“……啊,也有可能。”华临沮丧地问,“课业是不是特别繁重啊?”
薛有年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学法儿,只是想毕业的话,我想对于你来说是游刃有余的。”
华临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既为了未来的挑战而激动,又为此感到些担忧,一时没说话。
薛有年安静地吃完了煎饼,喝完牛奶,起身收拾。
华临回过神来,忙跟着他一起收拾,忽然又听到他笑着说:“不过,机会难得,只要有时间,就去吧。”
华临又开心起来。
趁着还没开学,薛有年带华临在附近到处逛。
华临发现自己和薛叔真的很合得来!爱好都是一样的!
在国内的时候,华临最喜欢、最常做的休闲娱乐项目就是逛各类博物馆、展览馆、艺术馆、等等馆,同一座馆逛十遍都不厌。他还喜欢听音乐会、看舞台剧。
他爸妈没有这些爱好,那两个人闲着没事更喜欢看肥皂剧、爆米花电影、奇奇怪怪的市民新闻,然后哈哈哈嘿嘿嘿hiahiahia鹅鹅鹅鹅鹅鹅。
……但凡不是因为自己跟华诗城先生长得像、而且往上三代单传,华临都要怀疑自己不是华院长和林院长亲生的。
薛有年也很喜欢逛各种文化艺术相关的展览,甚至因为来太多次而和人家展厅的工作人员有了交情,见面都会打招呼寒暄几句。
薛有年还带华临去了一个很有名的舞台剧剧团后台,然后华临不但得到了那位著名的舞台剧演员的签名与合照,还得知了薛有年居然帮他们编过剧!!!
虽然薛有年解释说那人夸张了,他不过是因缘巧合帮着改过剧本,给过一些说不上很专业的参考建议,当了个挂名编剧,但是华临的崇拜之心已经拦不住了,薛有年再解释什么他都当这人是谦虚。
更牛了!谦虚的大佬是真正的大佬!
薛有年还带华临去看了一场交响乐团音乐会。
这个乐团的名气比不上那个舞台剧团,成员是纯粹出于爱好组织起来的,但就算这样,这个乐团在业余的里面也能说是佼佼者了。何况,这些成员在各自的主业领域都能说是精英。
去之前,薛有年和华临在家换了正装。
华临没有,就借穿了薛有年的。他比薛有年矮不到一个脑袋,虽然没什么肌肉,但也不是白斩鸡,骨架不算小,穿薛有年的衣服略有些大了,却不突兀。
薛有年给华临系好领结,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挺合适的。”
华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自我感觉也非常良好。
华临很喜欢穿正装看展听音乐会,越隆重其事越喜欢,就,觉得自己特像外国电影里的优雅绅士。
但在国内不太流行这种氛围,他每次都怕到场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么穿,那得多尴尬啊。他就想让爸妈陪着一起壮壮胆,但他爸妈都是一副“卧槽好中二”的表情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
明明开什么研讨会、参加圈内外舞会之类的时候这俩人也会打扮,但就是不肯这么郑重其事去看一场普通的展,觉得小题大做,毫无文艺精神。
到了现场,华临惊觉薛有年和这个乐团的人居然也认识……好吧,其实他已经对此不感到惊讶了。
他在心里想:这难道就是单身的好处吗?薛叔是不是因为单身所以闲得没事干到处认识人?比如我爸妈平时难得有空还得关心关心我的成绩和成长,哪儿有空发展高雅的文娱爱好啊。当然了,他俩可能就算没有我也不打算发展高雅文娱爱好……不过,无论如何,主要也得薛叔先是本身就热爱文化艺术的人。
热情地领华临参观后台的乐团指挥用夹生的中文说:“卧还姚青过力血速,他锁妹控。”*
华临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一边憋笑,一边扭头去看薛有年,却没看到刚刚还陪在身边的薛有年。
他是个“窝里横”,一下子不见了薛有年就很紧张,忙四处张望,然后愣住了。
薛有年的礼服外套被随意地放在一旁化妆台上,马甲将他漂亮的腰身裹现出来,衬衫袖口整齐地挽在小手臂往上约2/3的地方。他坐在椅子上,扶着大提琴,试了试音,找了下手感,然后垂眸拉了一小段《友谊地久天长》。
旁边的人并不惊奇,有的笑着观赏,有的继续忙自个儿的事。
人来人往,热热闹闹,薛有年却恍然不觉,他的神色很专注、很温柔,却又露出了几分平日少见的忧郁和脆弱,看起来特别……特别……
“……临临?临临?”
华临被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看着望着自己笑的薛有年,一张嘴差点咬到舌头:“你也太厉害了吧!”
他感觉自己这几天成了一个专业拍马屁精!但问题是,这些能算是马屁吗?明明是真的牛!
虽然这不是一首多难的曲子,但是!华院长会吗?林院长会吗?
薛有年将琴还给别人,站起身,将袖子放下,袖扣和手表都戴回去,穿上外套,稍微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过来仍旧一脸惊艳的华临面前,笑着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喂,回魂了。”
华临回过魂来,小声地“卧槽”了好几下,直到薛有年塞了颗不知哪儿来的糖到他没合拢的嘴里,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不准说脏话。”
华临急忙闭嘴,将甜橙味的糖果用舌头卷到口腔另一边,装作无事发生。
薛有年又笑了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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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邀请过你薛叔,他说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