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劝道:“别这样,水平叔,就按规定来吧。”
郑水平脱口而出:“那规定是多少?”
岑若楠笑着说:“根据规定,我已经计算过了,一万五。”
郑水平气得直嚷了起来:“一万五!打折呀,还半折,你也太狠了吧。跟你说,岑书记,这个价码我不会接受的。”
岑若楠慢慢绷紧脸说:“不是我打半折,是你开价太高了,我也就只能这么做了。跟你说吧,我是按最高标准赔给你的。”
萧枫继续劝道:“岑书记都把话说到这分上了,水平叔,你就不要再坚持,就按岑书记说的办吧。这个价码,你不吃亏的。”
“不吃亏?”郑水平依然故我地说,“都减半了还不吃亏,亏你说得出来。哎,我说萧枫,你怎么老胳膊肘往外拐呀。”
萧枫辩解道:“没有,水平叔,我是立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上说话的。刚才你也看过了文件,按规定你最多只能拿这么多赔偿。”
“啥个规定?”郑水平耍横起来,“就不按这个规定办,看能把我怎么样,哼!”
见对方这么蛮横,萧枫感到相当无奈,苦笑着说:“水平叔,你怎么这样呢,岑书记已经给了你最高的赔偿了,你就知足吧。”
郑水平白眼萧枫,不往下说了,只在鼻子里重重哼了声。
何金良原本不想说什么,可见郑水平这个模样,忍不住就插句嘴:“水平哪,做人要知足,就两个月时间赔你一万五,已经够多了。你要再不同意,那就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其实,郑水平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该坚持要这么多钱,可他实在挡不住金钱的诱惑,便不想轻易放弃,因此谁的话也听不进。
岑若楠缓和神色,笑着说:“郑大哥,你看金良叔和萧老师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再坚持了吧。”
憋了半天,郑水平突然抬眼瞪着女村官,气恼地诘问:“我说岑书记,这钱又不用你掏,干嘛这样没完没了地劝我呢?”
萧枫一冲动就忘了之前的约定,脱口而出:“这钱就是岑书记自己掏腰包,不是村里来出。水平叔,你现在明白了吧。”
“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金良惊得把眼睛瞪得老大,紧盯着女村官问,“不是村里雇的人么,怎么能让岑书记自己赔钱呢?”
郑水平先是一怔,接着就摇摇头,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我说的是实话。”萧枫瞧瞧郑水平,瞅瞅何金良,急切地说,“岑书记不让我说,我见水平叔一个劲咬着不放,没办法只好照实说了,好让水平叔别再坚持无理的要求了。”
顿了一顿,萧枫把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何金良实在忍不住气了,就骂郑大龙和杨建国不是个东西,末了斩钉截铁地说:“岑书记,这钱我来赔,没钱贷款也要赔。”
岑若楠笑着说:“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哪能让你赔钱呀?金良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钱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掏的。”
“这,这……”何金良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重重地叹了口气,半晌才说,“你带着大家栽黄栀子,是为了让大家挣钱过好日子,现在出事了还要拿自己的钱来赔,这算啥事呀,天下有这个理么?”
岑若楠脸上依旧挂着笑说:“这事属于我个人的行为,跟村委会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出事了,理所当然得由我来承担赔偿责任,所以我欣然接受,没什么要抱怨的。金良叔,你也不要再为我抱不平了。”
见岑若楠这么一说,何金良也就没什么要说的,只能不住叹气了。
萧枫见郑水平迟迟不开口表态,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还是挤出笑说:“水平叔,情况你也清楚了,这笔钱不是村委会赔你的,是岑书记自己掏腰包给你的,现在你就不要再坚持自己的主张吧。”
何金良跟着劝起来:“水平哪,做人得讲良心,岑书记这么一心一意为我们着想,为全村人着想,现在出事了还得一个人扛,还得自己掏钱赔,要是再不松口,那就……”
萧枫咬着牙说:“要是我,一分钱都不要岑书记赔。”
岑若楠赶紧说:“别这么说,萧老师,郑大哥受伤了,这误工费、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我必须按规定赔,就算郑大哥不要,我也得给。”
何金良见郑水平依然不开金口,气得直拿拳头砸自己的头,懊悔万分地说:“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害了岑书记,我有罪,我该死。”
郑水平冷冷瞥了眼何金良,恶声恶气地说:“你还真该死,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躺在这里,岑书记又怎么会掏腰包贴钱?”
岑若楠打个圆场说:“这纯属意外,谁也不要怪谁,都别再提了。”
尽管如此,萧枫还是忍不住说:“水平叔,你也不能光怪金良叔,你当时要是注意力集中的话,也就能听到金良叔的喊声。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躲开倒下的树,不会给树砸到,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郑水平瞪眼萧枫,没好气地说:“你是在怪我,对吧?”
萧枫连忙说:“没有,没有。水平叔,我只是实话实说。”
原以为郑水平又要跟萧枫吵一架,孰料居然来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转变,突然一垂头,沮丧地说:“没错,这事也得怪我,哼个啥歌呀,要不也就可以听到喊声,也就没这档子事,不用遭这个罪啦。”
此言一出,各位都不由得吃了一惊,一时半会居然说不出话来。
萧枫惊喜地说:“水平叔,看来你思想起变化了。”
何金良脸上绽出个笑,赶紧迫不及待地问:“那这赔偿的事……”
略微沉吟了下,郑水平抬眼看着女村官说:“这事就照你说的办。”
岑若楠喜出望外,笑道:“行,那就这么定了,改天就打款给你。”
尽管岑若楠欣然接受,但萧枫还是想替她争取一下,便口气婉转地说:“水平叔,你也晓得岑书记是为全村人脱贫致富,才带着大家种黄栀子,才有了这事,况且还要自己掏腰包。岑书记刚来村里不久,能领到几个工资呀,所以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适当少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