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头粉面故意挑起大家逗卷毛:“呃,大家怎么不叫卷毛了,过了今天,明天就没机会了。叫呀,快叫卷毛呀!卷毛,卷毛……”
那些喜欢促狭的人就跟着油头粉面叫起卷毛来,一浪高过一浪。
场上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显得格外热闹,格外欢快。
孙剑武也跟着大家起哄。
杨雪梅乐得笑了弯。
大家便把注意力放在玩笑上,而把专家抛在了脑后。
不过,岑若楠却不能享受这份快乐,一个站在路口焦急地等待。
实在按捺不住了,就掏出手机打李专家的电话,想问问情况。
谁知对方的手机偏偏关机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尽管如此,她仍然坚信李专家一定不会失约。
过了一下,她又拨打孙剑武的手机,问他“课堂”的情况。
说真的,她最担心的是学生们没耐心,一窝蜂逃学了。
好在孙剑武说,大家都在逗乐呢,一个都没有走。
挂了电话,她对着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悬着的心踏实了下来。
等吧,耐心地等吧!
就算你有一百个不乐意,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
就在她对自己的信念产生怀疑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马达声。
她心头扑通一跳,两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马路,充满期待。
很快,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跃入她的视线,随即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当一位身材高大、两鬓花白、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的男人从车里出来,她激动得直叫了起来,上前一步热情地迎接他。
李专家先是客气地回了礼,然后对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
岑若楠一个劲地说没关系,一边陪着李专家沿着小路朝村中走去。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呀!
等得越久,热情就聚得越多,爆发起来就越强烈了。
这不,场上的学生见老师来了,立马欢呼起来,掌声震天。
李专家见学员们这么热情,激动得直点头鼓掌,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后,场上才渐渐静了下来。
岑若楠站在李专家身边,笑容满面地向乡亲们介绍起来,接着又发表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李专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对李专家的免费授课表示诚挚的感谢,最后要求学员们认真听讲,学好技术。
场上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过后,场上就静得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李专家也不说客套话,只向齐刷刷看着自己的学员们俯身鞠了一躬,然后对着麦克风讲起课来,声音很大,连最后一排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李专家讲得详细透彻,学员听到十分认真,连一个字都不肯漏掉。
遇到不懂得地方,他们就像小学生一样举手提问。
别看他们文化程度都不怎么高,可听李专家一解释,就算是难题也能马上明白过来,毕竟他们是干农活出身的,就算从来没有栽种过黄栀子,可也能触类旁通,学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当然,现在李专家讲的都是理论上的东西,没有涉及到实践。
不过,理论指导实践,先把栽培和管理技术学会了,到时候下地干起活来就顺当多了,何况李专家还会亲自下地手把手教他们呢。
所以,在种植技术方面,大家都很有信心,一点问题都没有。
当然,像卷毛和油头粉面他们这伙人就有点麻烦了,因为他们自打出身就没有下过地干过农活,一窍不通。
油头粉面倒是不打紧,因为有老爸老妈会指点他,就算听不大懂也没关系,所以不跟着卷毛举手发言。
说实话,从上幼儿园起起,卷毛就没举过手发过言,所以觉得举手发言怪不好意思的,可为了能够种好黄栀子,为了能够挣钱娶老婆,犹疑了半天还是把手举起来,向老师问自己不懂的问题。
瞧见卷毛那紧张木纳的样子,旁边的人就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听到别人在笑自己,卷毛就越发紧张了,竟然舌头打起卷来,结结巴巴把话都说错了,逗得全场响起一阵哄笑。
然而,李专家都当众表扬卷毛,说他是个爱学习的好青年。
与此同时,岑若楠也在一旁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以示褒奖。
得到了女村官的鼓励,卷毛更有信心了,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而且不再紧张结巴,不再说错话,也就没谁再笑他了。
李专家也真是够认真负责的,一讲就是三个小时,除了口干喝茶之外,他就没有停下来喘过一口气,末了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场上的学员也很认真,没有谁悄悄说闲话,更没有谁偷偷溜走。
像岑若楠、孙剑武这些年轻文化程度较高的年轻人,还拿起笔和杯子,认认真真地做起笔记来,不仅好自己温习,还可以借给别人看。
直到五点半,这堂别开生面的课才结束了。
由于是阴天,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夜幕也比平常来得早。
乡亲们向李专家和女村官道过别,就纷纷回家去了。
不一会儿,场上只剩下李专家和岑若楠等村干部。
岑若楠热忱地留李专家吃饭,却被他婉言谢绝了,只好陪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一边继续同他聊黄栀子栽种方面的事情。
李专家是个爽快人,也很热心,不管岑若楠问什么,他都会一一作答,而且对她提的请求都是满口答应。
临上车的时候,李专家再次强调,村民们什么时候上山播种,他就什么时候来做指导,说完一弯腰钻进了车子里。
岑若楠挥手向李专家道别,目送着车子消失在拐弯处。
孙剑武见岑若楠仍旧看着前面,打趣道:“是不是舍不得呀?”
杨雪梅开玩笑道:“又不是送你,有啥好舍不得呀。”
猛地听了这句话,孙剑武心底禁不住涌出阵欢喜来,随即又幽幽地叹口气,苦笑道:“雪梅姐,你就别逗我了,我哪有这个机会呀。”
杨雪梅握拳向孙剑武一挥:“一切皆有可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