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派在须弥城的西面,每日的朝阳在这里升起,岳云山离开家时候,迎着月之域的朝霞而去,而太阳,应该是在东面升起的。”
“炼精化气,在炼气期时有了流窜于全身的能量,才能够打通经脉,初步筑基,没有建筑的基石,又怎能筑起内府?”
“你看向镜中,虚幻的画面是相反的,在这里,也是一样。”
“人会受伤,为什么你们这个小世界里的人能死一次又一次,因为这里是你们共通的梦境,介乎虚与实的交界之中,人永远不会在梦里死去。”
容真抬手紧紧握住了贺玄灵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这是梦,所以师父没有真的死了?”
“我的到来,将梦境变为最后的现实,一切都不可能再扭转。”贺玄灵对她说道,“好了,容,我要告诉你我所看到的真相。”
贺玄灵与帝吾一样,是这个世间仅存的两位神明,他们是天地初分之时掌握最关键两股力量的神明。一者掌“魂”,司掌六道轮回,以六道轮回审判灵魂,让灵魂的能量生生不息。另一者掌“运”,司掌命途道运,世间命运由他掌控。在更早的时候,这两位先神甚至成为许多小世界里人类的信仰,以二人名字修筑帝玄殿来供奉他们。
两位神明所依赖的能量来源不一样,贺玄灵以魂为食,因为有罪的灵魂在经过六道轮回时会被削弱灵魂能量,生前所犯罪业越多,削弱的灵魂能量便严重。若是灵魂被削弱至不能再为人,便会堕入畜生道、草木道,贺玄灵则以这些削弱了的灵魂能量为食,与世间所有灵魂、六道轮回达成共生关系。
帝吾也是如此,他以命运所产生的人类情绪为食,相对于欣喜快乐这样的情绪,悲苦仇恨能够给他供给的能量更多。随着天地初分之后,越来越多的先神自堕为仙,体会红尘苦乐,另外还有许多人类飞升为仙,依靠勤劳不断修炼,增强自己的实力。帝吾感觉到了恐慌,他害怕自己不再有举世无双的力量,他不再满足于人类因正常命运而产生的情绪,他渴求更多的力量。
但是,命运之手也不是他可以轻易撼动的,让一部分人痛苦,便会有另一部分人幸运,苦与乐永远保持着动态的平衡,一整个小世界不可能过得太苦,给他提供更多的能量。于是,帝吾私自将一个小世界圈养起来。
天地初分之后分化无数小世界,它们如同透明泡泡一般浮在天地之间,不同小世界之间有空间障壁,只有渡劫期的修士飞升之后才可以突破。
帝吾的本体是浮鲸,如一条大鱼的形态——是的,所有的先神都不是人类的形象,但他们有着超脱人类的智慧,这贪婪的浮鲸将一整个世界直接吞下,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一个倒霉的小世界关了起来,它脱离了六道轮回,不再入轮回之中,同样,这个小世界里的所有人类成了他圈养的猎物,不再有飞升的可能。
就像无境城里的修士们被那浮鲸一般的生物剥夺了时间,帝吾同样剥夺了这个小世界里所有人的未来,他们只能在帝吾所制定的规则中不断挣扎。
人死了不会再复活,大地被毁了不会再恢复,帝吾为了这个小世界可以不断使用,便用自己的命运之力,将他们扯进了一个庞大的梦境之中,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定格在他们世界被帝吾私自摘取的那一刹那,他们都陷入了无尽的沉睡之中,在梦境之中他们一次又一次经历相同的人生,品尝不同痛苦的命运,越是善良的灵魂,所经历的事件越是悲惨,因为纯净的灵魂能产出更多的能量。
有的时候,帝吾还会恶趣味的告诉他们些许命运的选择,让一部分人类在这选择之间痛苦纠结,他则暗中吸取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当然……在无数次的轮回之后,因为挣扎痛苦而选择在某一次轮回里犯下罪业的灵魂由于不入六道轮回接受审判,所以催生了恶鬼这样的存在。
这其实是小世界在反噬着自己,被剥夺未来所有的可能性,比死亡更可怕,在毫无出路的深渊之中,这个世界的意识宁愿自毁,让恶鬼把此界里的所有灵魂吞噬得一干二净,也好过在悲苦的红尘中挣扎。
帝吾当然无所顾忌,这个天地很大,有无数小世界,只是消失了一个,又有谁能发现呢?掌管六道轮回的那只猫,对于人类并不感兴趣,除了吸收力量修炼之外,他只是隐居在六道轮回的深处,从不过问世间事。
但是,不巧的是,帝吾所私自圈起的这个小世界里,有一个灵魂很是特殊。她是历经了无数次轮回还能够保持纯净无瑕的灵魂,她三途河边的彼岸花海中央,放弃了自己天赋异禀的灵根,只为了给一只小黑猫送上一朵花。
贺玄灵看着她离开,知道她投胎到了一个小世界里,她将会有一个不嫌弃她灵根的师父与师妹,这是贺玄灵亿万年来孑然一身中,唯一记住的灵魂。
所以,在帝吾吞下那个小世界数万年后,贺玄灵发现了端倪。容真灵根差,她应该会很快死去,重新来到六道轮回里——这个时候他也好还了这份因果,替她修补好灵根。但是,几万年过去了,就算是块木头也能飞升了,为什么不论在天上或是地下,他都没有再一次见到她?
贺玄灵因为容真的莫名消失,离开了六道轮回,其实,与容真一起消失的,还有与她身处同一个小世界的其他灵魂,贺玄灵从来不会主动去记住任何一个灵魂,就像一个大人低头去看地上的蚂蚁,他们也分不清那些蚂蚁的区别。但是,贺玄灵只记住了她,正巧,她就来自那个被帝吾私自圈养起来的小世界。
贺玄灵来到帝吾面前,一猫一鱼开始当面对峙,天地之间,帝吾唯一忌惮的就是贺玄灵,所以他邀请贺玄灵参观他吞下的小世界,准备与他一同分享私自利用神力去获取额外的能量,例如他可以将小世界里的一半灵魂送给贺玄灵享用,但是贺玄灵拒绝了,他的理由自然很简单,那就是他笃信公平,这个小世界里的人,过得太苦了,并不符合天地规则。
实际上,他才是最后一位神,在帝吾生出不该有的欲望之时,他便已经从神位堕离,成为某种比神更可怕的存在。贺玄灵在观察这个小世界的时候,顺手镇压了那些罕见的恶鬼,在与帝吾争论不得结果之后,他们自然是打了一架。这一战,早已与当初贺玄灵追随而来的那个灵魂没有了关系,帝吾是为了保护他的一己私欲,而贺玄灵则是为了维护天地至理的公平。
这一猫一鱼的战斗打得昏天黑地,双方都讨不了好,或许在外人看来这画面确实有些滑稽。比如贺玄灵抽出了帝吾浮鲸本体的脊骨神经,将它制作为缰绳,抽打帝吾的身躯,而帝吾则打落了他身上许多毛,双方各有来回。帝吾知道,贺玄灵必须要死,不然他没办法再如此私自做这样的勾当。
所以帝吾凝聚半身功力,造出一把弑神剑,这剑可斩神,但由于他自己也还是神明的身躯,所以此剑也可将他杀死。而贺玄灵则付出自己头顶一枚角被他斩下的代价,硬生生受了弑神剑一击,但他也花费了大量法力,为这剑施加了诅咒,任何一位握着这把剑的人,都会被恶鬼缠身——包括帝吾自己也一样,他的恶鬼就是他自己。
现在,谁也碰不了那把剑了,帝吾只能另想办法处理贺玄灵。他身处他所掌控的这个世界中,所以,这场战斗的最终,是帝吾玉石俱焚,强迫贺玄灵散尽功力,身堕这个小世界中,而他则书写了最后一次轮回的命运,将贺玄灵放置在为恶者的位置上,他要借此界中人的手,握住那把弑神剑,将他杀死。
而在两人斗争之时,下方的小世界的梦境里又经历了许多次轮回,贺玄灵被帝吾削落的角同时被帝吾封印在九渊狱深处,在这里,魂与运交缠,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与这个世界相融,成为那些饱受痛苦灵魂短暂的避风港。这个小空间光怪陆离,所有的一切都富有想象力,在梦境里疲惫的灵魂来到这个小空间里暂时休憩,这大大延缓了帝吾吸收负面能量的速度,但他无可奈何。
当帝吾书写下最后一次轮回命运的时候,原本在现代小空间里暂时休憩的灵魂都被扯入了小世界的运转中,但在仓促之下,帝吾的行动有了些瑕疵,这一回,有一个灵魂没有被他的命运之力完全蛊惑,她还记得自己从何处来。
对于自己未来的命运,容真以为是一本书中的内容,对她而言,在醒悟之后,这本书可以被撕了,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难以改变不可抵抗的命运。
由于贺玄灵的到来,帝吾不再有能力维持这个梦境,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轮回,轮回结束,小世界从虚与实的境界里脱离,梦境成真。而帝吾也准备将贺玄灵杀了之后融合他的能力,将此界所有灵魂吞下,再重新去寻觅新的目标。
这就是贺玄灵所知的真相,他在容真耳边说的话,几乎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除了薛景岚的部分。
容真听他讲述完之后,被这光怪陆离的过去所震惊,贺玄灵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难以想象。
第152章 一百五十二根猫毛  利剑(='_'=)……
“我们……在一个共同的梦境之中?”容真喃喃自语说道,“可是,这样的话,我们所经历的难道都是虚幻的?若是梦醒了,是不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期盼着贺玄灵给她一个确认的答案,但是贺玄灵却看着她安静地摇了摇头:“如果要打破帝吾的屏障,这个小世界会苏醒过来,梦境会崩塌为现实,自我到来这里之后,这是最后一次轮回,再没有回头路。”
这一次,容真的吐息格外绵长,她看着贺玄灵,没有再说话。
贺玄灵也没有再出声,两人之间陷入了缄默,他知道要给容真消化这些的时间。
“悬芳秘境曾经给过我提示,镜城里的人就像是恶鬼,夺走时间的大鱼就是剥夺我们所有未来的帝吾。”容真轻声说道,“那个小秘境,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它或许已经被这个小世界的世界意识所取代,它曾经请求过我,问我出去之后能否帮助它脱离这个地方,我原先以为是悬芳秘境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但现在看来,只是这个小世界的意识借由悬芳秘境之口在求救。”贺玄灵想明白了一些事,“就连这个小世界本身,也不愿再接受帝吾的摧残了。”
“多苦啊。”容真轻声说道,她低下头来,埋首在自己的双膝之上,“我也曾猜到过些许真相,但我没想到它如此冰冷又残酷,我们像是被豢养的羔羊,一季又一季地被剥去皮毛,不论如何挣扎,也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所以我的降临是唯一的机会,除我之外,再无人可以阻止他,所以帝吾铸造了一把弑神剑想要杀死我。”贺玄灵抬手将容真拥入怀中,他的声线平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曾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六道轮回皆在你的掌控之下,但为了维持这个小世界的公平,你陷身于此,阿玄,你后悔吗?”容真抬起头来,她看着贺玄灵轻声问道,她的长睫之上没有泪水,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压得极低极低。
贺玄灵抬手,他的指腹抚摸过她卷翘的眼睫,漂亮的金色眼眸里闪烁着微光:“我从不为我所做之事感到后悔。”
容真一愣,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来,贺玄灵却将她拥得更紧了些,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低声说道:“上古之时,还有许多先神尚未脱离神位,那时天上的风霜雷电,地上的山川河流,皆有神明掌管,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拥有了人性,纷纷离开神位,那时的我并不理解,将自己放到与人类一般的层面去,是不是算得上堕落呢?”
他的气息悠长,只沉沉地说出一句话:“但我现在理解他们了,这个世间在构筑起自洽有机的系统之后,便不需要神明去维护了,所有的神明,都是要脱离神位的——或早或晚。”
容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亦是觉得贺玄灵之前的生活很是孤寂,她安静地卧在他怀里,直到她将贺玄灵所说的话全部消化完毕。
“帝吾所铸弑神剑,是我手上那把吗?”容真从床榻上离开,她将自己的空间锦囊打开,拿出了一柄尚未出鞘的宝剑,它的所有气息暂时收敛,此时看上去安静极了,似乎没有什么绝世宝剑的风范。
“是。”贺玄灵确认他十分恐惧这把剑的气息,他亦无法触碰这把剑。
“我师妹给我看过留影晶石,她在悬芳秘境里也与帝吾达成约定,她会帮帝吾拿回一把剑,后来从悬芳秘境回来之后,她又去了万仞剑谷,她难道没有发现那把剑已经不在万仞剑谷了吗?”容真的眉头微蹙,感到疑惑,她知道此时的帝吾已经在利用乔雪踪让她帮他执剑了。
“你手上的这把我曾不慎触碰过,虽然没有出鞘,但我却险些被它的剑气所伤。”贺玄灵的语调平静,他低下头来,看着容真,沉默许久过后才说道,“你还记得你师父教你的剑法吗?”
容真听到“师父”这二字的时候就愣住了,薛景岚教她的剑法……她自然是记得,每一招每一式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中,那时的她没办法将所有剑招施展出来,但是现在呢……她或许可以了。
“为何你师父只教了你,却没有教给乔雪踪?”贺玄灵垂下眼睫,语气还是波澜不惊,“他或许知道弑神剑的真相。”
容真攥紧了手中的那把弑神剑,现在的她基本上可以确信她手中的这把是真的了。
——
此时的空之域中,乔雪踪来到了帝吾身边,空之域现在已经聚集了修真界大半的修士,目睹薛景岚死在雷劫中,原本留在天岚门的修士已经不再相信贺玄灵,他们纷纷离开,有一部分来到了空之域,而有一部分也不想追随帝吾,只回到了自己的门派去。
所以现在的空之域四周热闹极了,曾经与贺玄灵一道前来讨伐帝吾的素月心却不知所踪,也不知她现在是何心情。
乔雪踪来到帝吾身前,她抬眸看着他,眼眸深处是一片平静。
“我劝说她了。”乔雪踪朝帝吾抛出一枚留影晶石,这枚晶石在地面上流转出光辉,将乔雪踪在容真醒来之后与她对峙的画面记录在其中。
帝吾自然知道这枚晶石没有作假,她们的对话都是真的,他看着画面里分道扬镳的同门师姐妹,开口平静说道:“她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帝吾,你与我说,这个世间只有一人可以拿起弑神剑,你选择了我,我也将它从万仞剑谷带了回来,这说明我师姐没有拿起此剑的能力,或许在某一世中,她曾经犯下过罪业,你又为何一定要她也相信你,她已经完全被贺玄灵蛊惑了。”乔雪踪的声音清脆,仿佛坠地的冰雪。
帝吾没有贺玄灵一般看破灵魂的能力,所以他在最开始只能大体确定能够拿起弑神剑的人在天岚门中,是个女性,但天岚门里有容真与乔雪踪,一个是天灵根,一个是杂灵根,一向崇尚力量的他自然选择了乔雪踪,当然在很久很久之后,乔雪踪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真的将弑神剑从万仞剑谷带了回来。
但是,此时的帝吾还是隐隐有着担忧,乔雪踪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她捧着弑神剑,朝帝吾又走了半步:“帝吾,你要亲手确认它吗?你要看一看你握紧它是否会有恶鬼出现吗?”
帝吾摇了摇头,弑神剑对力量越强的人伤害越大,对于凡人来说,它连铁剑都不如,但是高阶的生命来说,却有着致命性的打击。他不敢亲自去试,但他却可以叫旁人来试验一下这把剑的真假。
他将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顾久煜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眉心的一抹殷红锐利且冰冷,他抬眸扫了一眼帝吾,并未出声。
“顾道友,我想你或许愿意来试一试这把剑的锋芒?”帝吾直接说道,“此剑对越高阶的生命伤害越大,击中你或许只是让你受一些伤,但若击中我,或许我便死了,到时候谁来帮你杀贺玄灵?”
顾久煜听懂了帝吾的话,他只点了点头,声线沉郁:“帝吾大人,我知道了。”
他走上前来,与乔雪踪对视着,这两个人都是极安静的性子,所以当一双沉郁的眼眸与一双平静的眼眸对视时,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他们的目光就仿佛是两道平行线平滑地掠过。
“乔姑娘,试一试。”顾久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若是刺中这里,此剑会伤你性命。”乔雪踪冷声说道。
“左肩便可。”帝吾也不愿顾久煜现在就死了,他的情绪还能给他产生无数能量——此时的他竟然还在担忧着海之域的那些幸存者,那些还未回归到他身边的叛徒。
乔雪踪不再犹豫,她甚至不在意顾久煜的生死,她直接抽剑出鞘,提剑刺向顾久煜的左肩,帝吾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微微颔首,她确实是一位天生的执剑者,冷静果断,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
顾久煜在弑神剑击中他的时候,眼眸有一瞬间的失神,瞬间他的伤处开始缠绕黑雾,就算坚毅如他,此时的他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疼,贯彻骨髓的疼,他的左肩喷射出鲜血,将琉璃色泽的空之域大殿染红,乔雪踪面上带着冷然的表情,将弑神剑将他身体里抽了出来,在这一瞬间,有大量能量溢出,这一剑,竟然直接将顾久煜的经脉震碎,这说明他的修为极高,弑神剑对他产生了同等高的伤害。
帝吾看着那剑的锋芒,眼底处有些惊惧,顾久煜不过渡劫期修为,遭此一剑,经脉寸断,身受重伤,这剑若是落在神明身上,恐怕更加可怕。他自己铸造出这把杀人的利器,却被那该死的贺玄灵诅咒,连他自己也触碰不得,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不过乔雪踪确实是一把比宝剑还要更加好用的武器,帝吾很满意自己的选择,乔雪踪的师姐心性比她差多了,若是她的话,或许都没有勇气对人击出这一剑。
帝吾点了点头,他确认了这弑神剑的作用,心存的最后一丝疑虑打消。
“我会亲自讨伐贺玄灵,为你师父报仇。”帝吾对乔雪踪说道,他的声音极大,贯彻了整个空之域的大殿,让在场的所有修士都听了去,“从此之后,修真界就可以摆脱他这个创造邪物的恶人了。”
乔雪踪看着他缓缓踱步而下的背影,没有说话,一旁的顾久煜倒在血泊中,双眸紧闭,他经脉尽断,再无恢复的可能,这剑啊……可真是毒辣极了。
第153章 一百五十三根猫毛  逃脱(='_'=)……
而此时的天岚门中,容真也在摩挲着她手中那把弑神剑,她看着自剑鞘中漏出的寒光,平静说道:“只有我才能碰这把剑?”
“除你之外,其他人去触碰它,都会被自己生出的恶鬼缠身,这是我当初亲口所下的诅咒。”贺玄灵对她说道,他也没想到,他自己竟然这么巧碰到了容真。
容真轻叹一口气:“这责任……太重了,但我一定会做到。”
“你还记得在楚池洞府里的那局棋吗?”容真双手紧攥着手中剑,“我之前不知为何那棋局会如此布置,但到后来我才发现,当初我亲手下的每一步棋,棋局上产生的所有变化,竟然都一一应验……”
她与贺玄灵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当年棋局里的内容,在最后临近终局的每一步,都近乎于某种预言。
“你先去寻他还是等他来寻你?”容真问道。
“我们各自收回力量之后,不论是素月心或是顾久煜,他们的实力都不再能对我们的战局产生影响,当然——惟有这把剑,才是影响胜负的关键。”贺玄灵垂眸看向容真手中的弑神剑,“帝吾一生将人类视作戏台上的木偶,他一定想不到自己最终的命运系于人类之手。”
“他不想找回这把剑吗?”容真抬起头来,与贺玄灵对视着。
“他自然找回了这把剑。”贺玄灵的眼眸幽深,“或者——只是他以为找回了。”
容真与贺玄灵都想到了棋局上的内容,他们心下已有了答案,他们再次对视一眼,没有将这答案说出口,毕竟此界还在帝吾所化浮鲸的腹中,某些话说出来或许会被他窥探而去。
弑神剑被容真收了起来,她低着头,门外艳阳高照,她却不愿意走出这房间。
“不愿离开?”贺玄灵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旦走了出去,容真就要担起她的责任来,复仇与门派,这都是她必须承担的。
“在天岚门的雷劫中,师父做的其他玩偶都被毁了,它们被我放在身上,或许雷劫感应到了师父的气息,所以有一道雷将我劈中,我没受什么大伤,但是那几个玩偶,蛊雕、雪熊与雪貂,全部被雷劫毁去了。”容真仰起头来轻声说道,“连有他几分气息的小玩意,他都要想着毁去。”
贺玄灵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黑猫玩偶,放到容真的手心——这是他之前吃醋擅自收走的,没想到现在他手上这只成了仅存的一只。
容真紧攥着落在她手心的小玩偶,低下头,与那黑猫玩偶头上镶着的金色眼睛对视着,薛景岚打磨过这两枚充当眼睛的金黄色晶石,现在这晶石的边缘莹润,泛着暖色的光泽。
“真的不能再重来了吗?”容真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她像一个忐忑不安的人反复寻找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