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队员们谁都不要命了!
在这个战场上,要命有什么用?在这个战场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就是人的一条命!
东洋人有一条命,咱川军爷们也有一条命!
咱没有飞机,没有大炮,没有坦克,可要是和小东洋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大家可不都只有一条命,都只能活一次。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而失去了火力优势的日军,现在不得不和这些川军战士一样,一下就回到了冷兵器时代,血搏血、肉搏肉!要么你死,要么我倒下!
渐渐的,日军坚持不住了,这些中国军人好像不知道死亡的可怕一般,“嗷嗷”叫着举起大刀,面对日军的刺刀,不躲不避,宁可自己身上挨上一刺刀,也得把一脑袋砍成两半!
尤其是一个黑塔一样的中国军人,那大刀舞的呼呼生风,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日本人眼中的这个黑塔,他的名字叫雷霆!
还有个唯一不拿大刀的中国军人,拼起刺刀来,一点也不比日军迅速,快、准、狠,倒在他刺刀下的日军,已经超过了六个!
日本人眼中的这个杀神,他的名字叫高飞!
阵地里,一地都是尸体,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终于,当高飞最后一次刺出刺刀的时候,阵地里最后一个日军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直到这个时候,高飞才感觉到了疲惫,用枪驻住自己,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
阵地夺回来了!阵地真的被夺回来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拎着大刀片子的川军兄弟,真的把拥有绝对火力的日军给打败了!
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欢呼,一只手受了伤的王玉成,发了疯一般的挥动着手里的死字旗!不断的在那摇着、摇着..............
胜利了,真的是胜利了!
高飞环顾四周,触目看去,只有尸体!
三十八个兄弟,只活下来了十一个人,二十七个兄弟,永远长眠在了这里............
天地苍茫、残阳如血................
“飞哥,飞哥.............”
忽然,后面传来了虚弱的呼救声:“飞哥,救我,救我..........”
高飞转身,一下怔在了那里。
是金锁柱!
他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一弹。血正在那里不住的往外流着。他的面色惨白,就连动一下都似乎非常困难。
高飞冲过去,蹲了下来,可是自己没有纱布、没有药物。高飞撕下了自己的一幅衣襟,帮着金锁柱简陋的包扎了下伤口:
“怎么会弄成这样?”
金锁柱疼的眼泪不断的往外流着:“刚才...........刚才一个东洋人,东洋人拿枪要,要打你............飞哥,你没,没看到,在和东洋人拼,拼刺刀..............我,我就帮,帮你挡了............”
高飞万万也没有想到,就在刚才自己已经在悬崖边走了一圈,如果不是这个胆小怕事的小兄弟,现在躺在这的会是自己!
高飞鼻子酸酸的:“傻兄弟,你也有枪,为什么不打死他?”
“我不敢,我不敢............”金锁柱失神的眼神看着高飞:“我在家里是幺娃子,我妈,最疼我了,我妈让我要做好人,好人............好人是不杀人的.............”
高飞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一个胆小的、善良的,甚至有些愚昧的娃娃。
但就是这个娃娃,却在刚才自己最危险的时候,用身体帮自己挡住了一枪!
老黑来到了边上,冷眼看了下金锁柱:“没得搞了,你个瓜娃子,用身身儿挡子弹有球用啊??要不是老子帮你补了一枪,那个东洋人还不是一样把你们两个给打死了?”
王玉成走了过来,检查了下金锁柱的伤势,摇了摇头,拔出了手枪,塞到了高飞手里:“没得搞了,秀才,给他个痛快?”
金锁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了高飞的腿:“飞哥,飞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想死啊!”
王玉成蹲了下来:“锁柱,别怕,就一枪的事情,眼睛一闭,啥子都过去了,锁柱,我们救不了你了,救不了你了,你活到,只会更痛苦...........”
说着,王玉成别过了脑袋,可是高飞分明看到,一颗泪珠从王玉成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连长,飞哥,老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救我!”金锁柱嘶哑着嗓子叫着,眼泪“扑哧扑哧”地流着:“我不难过,真的不难过啊。我还有用,我,我还能帮你们压子弹!我能帮你们拧手榴弹盖子啊!”
高飞默默的把手枪重新塞还到了连长手里:“连长,我下不了手,这是我的兄弟,是他救了我的一条命!”
“你个龟儿子!”王玉成大吼大叫着,完全乱了方寸一样的跳了起来:“你不杀他?他活的下去吗?拖累!他活到就是拖累我们,晓不晓得?”
高飞平静地看着连长:“连长,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王玉成呆在了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连长............”老黑这时候凄惨的笑了一下:“上来38个兄弟伙,就剩我们这几爷子了,这个娃儿留下来嘛,他要命大,就让他活到。要是我们撤退,他跑不到,那是他命不好!”
王玉成没有说话,把枪塞了回去,然后默默走了开去。
高飞看到王玉成没走几步,忽然蹲在地上,蹲在一具尸体旁,捂住脸就嚎啕大哭起来。
“老黑,咋个回事?”高飞一边照顾着锁柱,一边好奇地问道。
老黑重重叹了口气,指着王玉成身边的那具尸体:“看到没有。那个,是他弟弟,亲弟弟!”
说着,又叹息了声:
“就他们俩弟兄,现在就剩下连长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