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王皇后应该是看出了平遥公主的居心……”
云楚忱冷笑,说:“平遥公主想借王皇后之口将我调离永寿宫,王皇后就干脆让平遥公主去找姐姐,反将了她一军,之后又告诉我这个秘密,揭露大皇子和雷家等人的心思……她的用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平遥公主这么做,是为了配合雷家杀了衡阳郡主,也就是为了大皇子牟利。
而二皇子跟许琳琅频频算计云楚忱,两方之间摩擦不断,也是有仇的。
如果可以,云楚忱不希望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登上皇位。
那么谁还名正言顺且有实力与他们抗衡呢?
当然是皇后与她所育的六皇子了。
所以,王皇后及时跳出来告诉她这个秘密,救下衡阳郡主,送她这个人情,是为了六皇子做打算。
“姐姐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是在拉拢你?”
“嗯……如果事情真如王皇后所说,我母亲手里攥着雷家一半的财富,那么我嫁入晋府之后,岂不等于,同时搭上了钱财和兵权?”
魏妥妥愕然,“难怪……难怪王皇后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跟姐姐示好!原来是想借机帮六皇子争夺大位?”
云楚忱摇头:“朝局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哪里是我能左右的呢。她不过将我看做了药引子,用以笼络我母亲和晋府。”
其实谁当皇帝她都不关心,可若是她的家人会因此收受到牵累,遭遇磨难,那么她就不能不竭尽所能,趋利避害。
眼下,靠拢皇后的确是唯一的选择。
但她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呢?
“此事还要等母亲醒了,再从长计议吧。”
二人回到殿内,照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姑娘……”
云楚忱道:“你坐着别动,是不是很疼?”
照影的脸色仍没恢复过来,手脚都在发抖,她摇摇头,“奴婢刚才真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个宫女力气很大,几次甩开奴婢朝郡主扑过去,奴婢吓得魂都要飞了,还好晋夫人来了!”
死去的宫女已经被抬走了,云楚忱看着地上留下的一滩血迹,问:“她可曾透露只言片语?”
照影摇头:“没有,她走近殿中,问奴婢可还缺什么,奴婢说暂时没什么需要的,若姑娘回来还有什么需求,再跟她说。她答应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看上去是想看看郡主的状况如何了,奴婢便没阻拦,谁知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刺郡主的咽喉,奴婢当时就站在床榻边,一把扑过去将人撞开了……之后我们就扭打到一处,直到晋夫人来……”
云楚忱与魏妥妥对视一眼,“这会某些人应该已经知道此事失败了。”
魏妥妥心领神会,“我先回宴席上去看看。”
云楚忱点头,送走魏妥妥,又叫了宫女进来收拾。
“照影,你受了伤,也不能再在这里伺候,我让人送你出宫回府养伤,你换信儿来。”
照影点点头:“姑娘,您一定要小心,难保不会有人伺机再动手。”
“嗯。”
…………………………
凛霜殿,是平遥公主出嫁之前的住处。
她此时站在殿中,看着熟悉的摆设,听着侍女禀告永寿宫发生的事。
“要不是晋夫人突然闯入,事情便成了。”
平遥公主倒没怎么生气,似乎觉得事情不顺利才有趣,“皇兄怕是要不高兴了呢……”
拢烟见她没有大发雷霆,不由松了口气,可听到平遥公主的话,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大殿下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杀人……
平遥公主随意把玩着鬓边的流苏,问:“父皇怎么说?”
“皇上很生气,但那宫女当场就死了,而且又是永寿宫的老宫女,很多事情都无法查证。”
平遥公主勾起唇角:“父皇倒是不怕,就是皇后有些麻烦,看来她知道不少事情。”
拢烟猜测道:“皇后娘娘将云大姑娘单独叫走说话,一定是提醒了什么。”
提起云楚忱,平遥公主还不错的心情唰的阴沉下来。
“查到是谁跟云楚忱透露了本宫的打算了没有?”
她想将魏轻轻塞给晋亭,为此特意提前赶回长安,结果事情走漏了消息,棒打鸳鸯不成,反而促成了晋亭和云楚忱的亲事,她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拢烟见平遥公主阴沉的神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再一想,公主早晚会问,便咬牙说了。
“奴婢已经查清楚了。那日公主在魏府跟魏老夫人和英国公夫人提起魏晋两府的亲事之后,英国公夫人应该是与魏大姑娘说起了,魏大姑娘不愿意,哭起来了,丫头们都看见她眼睛红肿,不过没一会,她就神色如常的去设宴的院子了,还与三夫人梁氏说了几句话。”
平遥公主闻言,冷笑一声,“这么说,是魏轻轻自己的主意,自作主张跟梁氏透露的了?”
“八成是这样。”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耍这种小聪明!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魏大姑娘是一心想往大殿下身边凑。”
“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就是想给我皇兄做侧妃么……”平遥公主眸色变得狠戾,“这件事我虽然不能成全,不过,我倒是可以试着给她找个好人家!”
拢烟看着平遥公主的神情,就知道她要给魏轻轻好看了,“公主要怎么做?”
“她不是一心想给人做妾么,本宫成全她便是了!”
拢烟心道,给大皇子做妾和给别人做妾,怎么会一样呢?但她不敢插言。
平遥公主想了想,说:“去,让人将魏轻轻给本宫叫过来!本宫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告诉她?”拢烟愣住:“公主若是告诉了她,她有心防备怎么办?”
“防备?她尽管防备,”平遥公主撇嘴笑道:“本宫就是要她求告无门,受尽煎熬,最后无力挣扎只能妥协……这个过程,一定非常有趣!”
如果魏轻轻硬要敢违背她的意思,她会让这只不听话的臭老鼠死的很难看!
拢烟闻言,躬身退下,亲自去找魏轻轻。
…………………………
云府,老夫人仔细问过了衡阳郡主的事,看着长子说道:“皇上会不会因为此事,将你的差事调动调动?”
她问的如此露骨明确,云泓远哪里会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救驾功劳甚大,想为侯府谋点好处。
不过,他也习惯了自己的母亲凡是都要先考虑侯府的利益,“母亲,此事皇上心中自有定论,不管如何,还是等衡阳化险为夷了再说吧。”
云老夫人倒也不执着此事,又问起二儿子来,“你弟弟整日在道观混日子,你这个做大哥的也不管管!明年春试之后,朝中必定又有一批人事调动,他若是能求得个好差事,也能帮你分担分担不是?”
云泓远苦着一张脸,他自己何尝不是在混日子?又哪里来的门路管老二?
“母亲,二弟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整日魂游天外的,就算领了差事咱们也是整日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你们三兄弟,就属川儿最是聪慧,如果他在家,我何苦这般发愁……”
云璧川是云老夫人年近四十生下的孩子,年纪比云泓远小上许多,家中都十分宠爱他,以至于将他的性子养的十分跳脱,满脑子奇怪主意,自从认定了要去从军,就整日想着离家出走,终于还是没看住,让他给跑了。
云老夫人想起三儿子就忍不住流泪,云泓远赶紧劝道:“母亲,三弟他一向机灵,在外面不会吃亏的,他既然说要去从军,谁又能拦得住?也许哪天三弟回来之后,就光宗耀祖了呢!”
云老夫人还能怎么办,也只能这么想,但她嘴上也是不承认的,“这孩子,一声不吭就走了,几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哪里将咱们放在心上了?还指望他光宗耀祖?他若是在家,这个年纪也该娶妻生子了……”
云泓远心里惦记这衡阳郡主,也没多少心情安慰老夫人,况且这个疙瘩只要三弟不回家就无法解开,于是他劝了几句也就没声了。
云老夫人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惦记自己媳妇呢,“哼”了一声道:“你回去歇息吧。”
云泓远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南华堂。
云老夫人气的很,却没理由发火,总不能说她见不得儿子念着媳妇吧!
云泓远出了南华堂,不知不觉走到濯香院,走到门口想到衡阳/根本不在这里,又命在旦夕,心绪低落间便转身离开,想去前院书房,身后却传来云千亦的一声“阿爹”。
云泓远回头看去,就见云千亦一身素淡站在远处,眉目间是化不开的伤心。
“亦儿?”
“阿爹,亦儿想念阿爹了,可以跟阿爹说说话么……”
自从上次连姨娘做的事情暴露之后,云泓远就没有见过她们母女,云千亦此时满脸期盼,让云泓远不忍拒绝。
事情是连氏做的,几个孩子是无辜的。
他叹息一声,朝云千亦走过去。
云千亦嘴唇紧紧抿住,父亲,你可不能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