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好好儿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令蒯叽顶上的看客们都十分的扫兴,可生徒们倒也颇有骨气,各处比赛依旧进行着,丝毫没有受影响。
彼时正直午时,眼看雨势渐大,不少围观者已经躲进周边的茶水饭食棚子里,可棚子总归有限,无处躲雨的,又舍不得离开,便只能冒雨观战,也有仆人下山去取伞的,总之不多时,蒯叽顶就像开了一片伞花似的。
辛习染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国子监生徒,他本就因不能与姚肆一同入林而郁闷不已,加之现在又开始下雨,他心里担心姚肆,越发没了耐心。
“吃小爷我一脚。”他厉喝一声,将本来就撑不住的国子监生徒一脚踹下比试高台,因力道之大,那人在地上擦出好几步远才止住了势头。
辛习染刚刚跳下高台,台上的铜锣就敲响,“武试,阳山书院对国子监,阳山书院胜。”
蒯叽顶上一片欢呼之声,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果然不愧是太尉之子,就算整日里游手好闲,照样厉害。”
“可不是,能上阳山书院的能差到哪儿去,何况那国子监生徒,听说也是书院里数一数二的了得,竟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是说这辛少爷最是没脾气,还与平民乞丐拜把子,怎的今日这般凶狠?”
......
各种议论声不断,伏见举着伞拨开人群往辛习染身边小跑去。他面儿上露出得意的笑,这些人根本不懂他家少爷,少爷虽然表面儿贪玩不正经了些,可不代表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少爷,赶紧进马车里躲会儿雨,再换件衣裳,小的给您带了身儿干衣服来。”刚下雨的时候,伏见就去取了伞和干的衣服。
辛习染大步往马车方向去,一面问道:“兵试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伏见摇摇头,“自昨夜国子监生徒下场三十人后,就没消息传过来,小的以为,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二人来到马车旁,辛习染刚要上马车,忽听一声铜锣响,尔后有人喊:“兵试暂停比试。”
辛习染收回脚转身就往敲铜锣的方向跑去。
伏见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一阵儿风似的没了影,他忙举着伞追上去,“少爷......少爷......您去哪儿啊,还下着雨呐少爷......”
辛习染顾不得浑身湿透,一口气跑到兵试比试台前,见敲铜锣的人正要离去,忙上前拦住道:“兵试的生徒都回来了?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从哪条路回?有没有谁受伤的消息传回来?”
那人认出辛习染来,打了个礼回道:”受伤的不少,听说有些人还伤的挺重,他们直接从北侧下山,已经联系了医馆,这会子恐已经下了山。“
辛习染道了谢,问了医馆位置便匆匆离去。
“少爷......”
“下山,去德仁堂。”
伏见猜出是何原因,将伞举过辛习染的头顶,安慰道:“少爷也别担心,姚姑娘吉人天相,何况还有......还有那么多生徒,不会出事的。”
辛习染表情淡淡,他知道,有裘霁在,姚肆不会出事,可他若不亲眼去确认,他总是不安心的。
马车刚刚往山下走,就听到又一声铜锣响,伏见侧耳倾听,片刻后笑道:“是王家两位少爷,阳山书院又赢了太学,这下可看他们还得意什么。”
辛习染将换下来的湿衣服扔在角落,将头发散下来,拿毛巾反复擦拭后,又用玉簪仔细绾起来。
因下过雨的缘故,路面湿滑,伏见驾车十分小心,一路都是沿草皮或碎石子走。待马车行到德仁堂,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进了德仁堂,入眼全是生徒,大堂内闹哄哄的一片让人头疼,辛习染环视了一圈没找到人,便逮住一个阳山书院的生徒问了情况。
得知裘霁吴世伟和姚肆三人并未来德仁堂,他这才稍微安心,至少没受伤。又想既人不在德仁堂,那便只能是锦卜居了,遂又让伏见驾车往锦卜居去。
却说阳山书院与国子监的生徒在林中一场混战之后,主事人果然宣布暂停比试,然后也不知从何处走出来一大群人,各个身着劲装,一看就是富有经验的练家子。
两书院的生徒被分别带下山,受伤的送去德仁堂,其他人等可自行回家,或者回书院,但严令禁止两书院生徒再私下比试,一经发现,勒令退学。
姚肆裘霁和吴世伟三人都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伤,遂左右一想,还是去锦卜居的好。
回到锦卜居不久,辛习染便上门而来。
确定姚肆并无受伤后,辛习染一颗揪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模样,问起了林中的比试情况。
姚肆将前后经过大致说了,听的辛习染又惊又叹,最后听到姚肆与苏斌结下了梁子,眉头蹙起来道:“国子监的人没几个好东西,尤其是曹剑那人,看模样就生的阴险狡诈,与他为伍又能好到哪儿去?肆儿你此番得罪了他们,恐日后要有麻烦啊。”
姚肆微微颔首,她也知道这厢是把曹苏蔡三人惹急了,尤其是那苏斌,虽其父只是个五品地方官,可要对付她一个平民实在太容易了。
再说那曹剑,工部尚书曹万里的儿子,这样的身份,想要让她生不如死,简直易如反掌,尤其是现在爹娘都在京中落脚,恐此番也会受到牵连。
辛习染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担心非常,便安慰道:”肆儿也别太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好歹他也是太尉之子,曹剑怎的也要顾忌他的身份。
姚肆笑了笑,她当然明白辛习染的意思,工部归太尉管制,无论如何,曹剑不敢明目张胆的胡来,可那样的人,本就喜欢耍阴狠手段,况这事儿还不好让辛习染插手,否则她更有数不尽的来自于太尉的麻烦。
“先不论这事儿,我会好好儿想个妥善之法,你也莫要冲动,切莫再因我而与曹剑一行人结怨了。”
辛习染鸡啄米似的点头,“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可别再说什么怕麻烦我的话了。”
“是了是了,少不了要你帮忙。”姚肆面上无奈一笑,心里却微微缩紧,曹剑是什么样的人,从这短短的两日就可以看出来,她若是不尽快想好解决办法,只怕一大家子甚至是归云阁都得遭殃。